戴權有太上皇庇護, 不會有性命之憂。
龍禁尉就悲催了。
無論他們是不是“內鬼”,無論內鬼背後的真主子是誰,都保不住他們。
最輕也要被革退, 金飯碗砸了。
大胤立國已近百年,憑軍功冒頭的武勳一茬接一茬,憑做題冒頭的才子也一茬接一茬,全都可著勁地納妾生兒子,家家子孫繁盛。
金字塔的腰部和頂部日漸臃腫。
大大小小的蘿卜坑還是那些,盯著蘿卜坑的人數暴漲, 京中一般的勳貴子弟,想混個正經編製極不容易。
賈蓉“捐”一個虛職龍禁尉,搭上偌大人情還得一千二百兩銀子, 夠劉姥姥一家吃喝六十年的巨款。
若是沒有門路的人家,拎著豬頭都找不著廟門,抬著銀子都捐不出去。
放眼榮寧二府,享受家族捐官待遇的隻有兩個人——
賈璉和賈蓉。
賈璉捐了五品同知, 賈蓉捐了五品龍禁尉,一文一武, 品級相當, 但龍禁尉的逼格明顯高過同知。
他們都是賈家未來的襲爵人,下一代的家主, 早早買個title彰顯身份。
賈璉在原著第二回剛娶了鳳姐時, 就已經是冷子興口中的“同知”。
賈蓉捐官的時候, 剛滿二十歲, 在此之前還已經捐過監生(秀才)。
除了他們二人,賈家其它子弟再沒這樣的福氣。
包括賈寶玉。
一直到前八十回結束,他二十幾歲了, 娶妻了,還是個白丁,想要官身得自己吭哧吭哧啃四書。
所以王夫人才這麼重視“選伴讀”,希望賈寶玉得貴人青目,抱上金大腿飛黃騰達。
可惜,鳳凰蛋讓她失望了。
昭文館一行,賈寶玉非但沒得貴人賞識,還被貴人嫌棄。
他的聰明機靈全都點在撩妹上了,撩妹之外的雙商感人。
自己的弟弟因為替自己出頭被皇帝罰站,他就該在一旁陪著罰站。
“手足情深,患難與共”,不管真假先裝個樣子出來。
他倒好,一跑了之,混賬透頂!
連累賈寰都成了彆人的笑柄!
賈寰越想越氣,心疲力儘實在撐不住了,靠著車廂打盹。
連日的風波,打消了他對“選伴讀”最後一點執念,打定主意要考科舉,博個真材實料的功名。
大唐開啟科舉時代之後,士子的地位高漲,進士官才算“正途官”,其它貲補、蔭補、捐納、征辟都淪為“雜途官”,仕途天花板低得可憐。
賈政就是例子。
他恩蔭出仕,欽賜從六品工部主事,熬了三十年就升了一級,止步從五品員外郎。
這不僅是他的能力問題,還因為他“雜途官”的出身。
賈雨村能青雲直上,是因為他有二甲進士的文憑。
沒有一張鍍金文憑傍身,就彆想在文官集團裡立足。
……
寬敞華麗的車廂裡,賈寰眯著眼想心事,不知不覺睡熟了。
馬車不緊不慢地前行,很快抵達榮寧街,直奔榮國府正門外。
賈寰這樣的小輩,出門慣常都是走東西角門。
今日蹭了九皇子的車駕,車夫理所當然地停在榮國府大門外。
門房一看車駕製式,就明白貴人駕到,急命小幺兒往後宅傳信,又敞開正門準備恭迎。
九皇子不理會車簾外的動靜,摘下他腰間門掛著的荷包穗,輕掃賈寰緊閉著的眼皮,把人掃醒了,壞笑著指了指身側的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