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美人與權臣 石阿措 15210 字 4個月前

白玉瞥見他眉眼之間,隱有疏離,心想,腳是你要看的,如今你又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謙謙君子模樣,好似她不知檢點一般,這男人真愛裝模作樣。

你要維持你的君子風範,我就偏不讓你如意。白玉美眸閃過一絲狡黠,起身“哎呦”嬌呼一聲,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沈墨回眸看她,溫聲道:“怎麼了?”

白玉軟腰一斜,搖搖欲墜似的,而後虛弱無力地對他說道:“大人,奴家雙腿無力,腳還疼得厲害,走……走不動。”

沈墨知她昨天辛苦,因此不疑有它,走到她麵前背轉身,柔聲道:“上來,我背你。”

白玉沒想到他如此乾脆,心中有些詫異又有些高興,他還是關心自己的,不禁咬著下唇,忍著笑意,安安靜靜地爬上他的背。

伏在他的背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白玉覺得可能是自己小家子氣了些,他的確是落落大方,有君子風度。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白玉開始感到不好意思,小聲問道:“大人,重不重?要不奴家自己走吧。”

白玉其實很纖瘦,背起來很輕,仿佛沒重量似的,沈墨忽想到她昨天背負著自己一路至此,她柔弱的身板如何承受得住他的重量?其中艱苦勞累可想而知,心口又起一陣酸軟,他微微一笑,柔和道:“不重,我背你。”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可是餓了?我和你去摘果子吃。”

雖然語氣與往常的溫柔體貼無異,但是白玉卻莫名地從中聽出一絲甜意,不覺心情大好,唇角悄然深揚起,無聲的笑道:“好的,大人。”

風輕輕的,天上纖雲如絲,周圍樹木蔥鬱,野花飄香,一切都那麼的美好。

*

白玉和沈墨兩人摘了些果子,聊以果腹後,便開始尋找走出這深山古寺的路。

經過一夜暴雨,有些樹木連根拔起的倒下,白玉來時的那條小路也被一些野莽荒榛掩蓋住,基本看不到了,最終兩人繞了一條更近的路竟回到昨天兩人昏迷的河灘邊,兩人處在下遊位置,兩岸青峰高聳入雲,古木森森。

兩人又沿著上遊的方向一路前行,走了約有兩個時辰,依舊看不到一絲人煙,入眼出依舊是濃鬱鬱,密叢叢的樹木,周圍幽靜闃寂,隻能偶爾聽見鳥獸的聲音。

白玉腳本就不便,走得時間長了,隻覺得氣喘咻咻,腳痛筋麻,沈墨見她臉色蒼白,好幾次提議要背她走,白玉都堅持自己走,並不肯麻煩他,沈墨勸她休息,她又說趕路要緊。

沈墨並不是強人所難之人,幾次下來,隻能作罷,他算是認識了這女人的另一麵,固執,該示弱的時候一點都不懂得示弱,就這種倔強性子,也不知她怎麼在風月場中混的?

沈墨心煩意亂,差點忍不住發脾氣,好在他向來善於控製情緒,心忖,反正自己也不是她的什麼人,她自己愛找罪受是她自己的事,由得她自己折騰,想是如此想,卻不由自主地緩下腳步。

中午之時,兩人依舊未走出困境,便停下來在一處有水源的地方歇息,白玉洗淨手,飲了水,便坐在一棵橫倒的枯木上,打開羅帕,裡麵是今晨摘的果子,白玉挑個深紅肥美的遞到沈墨,“大人,你吃點果子。”

“多謝。”沈墨接過果子,客氣了句,便也跟著坐下,沉默不語地吃起來。

白玉手裡拿著一枚果子沒吃,視線望向他,自之前他提議休息她不肯後,一路下來他就很少話,表情雖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可白玉就是覺得他好似不大高興,白玉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主動攀話。

白玉目光落向遠處茂盛的樹木,這些樹樹乾很粗壯,不知有多少年歲了,筆直伸向天空,密密層層的枝葉遮蔽了天空,偶爾斑駁灑下幾點細碎陽光,被風輕輕一吹,搖曳生姿。望著眼前這幽美靜謐,仿佛脫離塵世的風景,白玉浮躁的心變得慢慢平靜。

她忽然想到昨夜做的夢。她似乎夢到好些人,至於夢到什麼,她記不大清了,記憶最深刻的是她夢到她的母親,因為被後來的夫家拋棄,跳河自儘。但這不是夢,是事實。

自逃離出吳府後去到京城後,她便一直派人去打聽她母親趙氏和叔叔的消息,就在前幾日她得到消息,趙氏死了,原因是她丈夫做生意發了點小財,動了納妾心思,趙氏一哭二鬨三上吊堅決不同意丈夫納妾,她丈夫一氣之下罵她是破鞋,還把她休了,趙氏受不得這羞辱,就跳了河。

她曾許下過的願望就這麼實現了。但其實她得到趙氏死訊那一刹那,並不沒有解氣的感覺,隻是突然腦子裡一片空白,無悲無喜。

趙氏是她的生身母親,這是天塌下來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有趙氏,她就不會來到這世上,身為女兒,卻詛咒自己的母親去死,這是大逆不道。

可是她真的恨趙氏麼?在這平靜的心情中,白玉漸漸地開始明白,所有的恨,追根溯源,還是因為愛。

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卻有無緣無故的愛,愛本是天性。

因為得不到愛,所以恨。

“你怎麼了?”

身旁突然傳來沈墨清潤溫和的聲音,令白玉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竟在哭。

白玉不願在他麵前展示真正的柔弱,連忙背對他撫去淚水,待回過頭時,臉上浮起一明豔動人的笑容,隻是眼眶仍有些紅,“沒事,奴家方才眼睛進了沙子。”

很蹩腳的理由,或許她根本不打算說服他,隻是委婉的告訴他莫要追問緣由,沈墨眸中的溫柔斂去,略顯複雜地望了她一眼,他曾以為此女嫵媚放蕩,過於輕浮,可真正相處下來方知,她其實是性情中人,矯揉造作不過是在風月場中戴的麵具。

但她似乎心裡也藏著秘密,或許是不願透露給外人的秘密,外人……

他對她而已,不過是一個外人。沈墨心中突然感到一陣煩躁。

“沒事就好。”沈墨溫潤地笑道,罷了,能令他頻頻投入心思的女人,還是敬而遠之為好。

白玉收拾好情緒,微微一笑:“大人,奴家歇息夠了,咱們可要繼續前行?”

沈墨溫和應:“好。”

兩人繼續一路前行,一路不曾多言。

當夕陽西下,山鳥歸巢時,兩人終於看到不遠處,嫋嫋炊煙飄浮在半空中。

兩人穿過樹林,走過一條曲折小徑,便看到一行竹籬掩映幾間茅舍,籬笆上爬著紫藤玫瑰。

及走進時,卻見一少-婦在門外井邊洗菜,白玉叩了竹門,那少-婦一抬眸,見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兩人皆穿白衣,男的容貌俊美,溫文爾雅,若芝蘭玉樹,女的嬌豔動人,亭亭秀媚,若出水芙蓉,如不是見他們形態稍有狼狽,她幾乎要以為自己遇見了神仙。

那少-婦放下菜,手在衣服上擦了幾擦,便迎出院外,語氣和悅道:“你們找誰?”

隻見她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紅裙綠裳,梳著已婚婦女的發髻,生得麵白秀氣,體態豐盈,和顏悅色。

“女娘有禮。”沈墨客氣有禮地作了一揖,便溫聲解釋道:“我與賤內原是京城中人,本打算去普渡寺還願,卻不幸遭遇巨浪翻了船,被浪打到灘上,我們沿著上遊方向一路走到此地,眼見天黑,依舊未找到回城之路,還望女娘行個方便,容我夫妻二人借住一宿。”

白玉目光落向沈墨俊美無儔的臉上,心口莫名地怦怦亂跳,方才兩人就已然商量好,為了方便起見,兩人佯作夫妻,她雖知是假,然聽到他用著溫柔似水的語氣說出“賤內”,“夫妻二人”這種話,白玉心仍舊忍不住有些悸動。

“老爺和夫人裡麵請吧。”女人本是良善之人,又熱情好客,見兩人男的俊,女的美,服飾又豪奢,不像是歹人,也不等她丈夫歸來,便自作主張地做了決定。

兩人道了聲多謝,便跟她進入院子。

院子很寬敞,收拾得很乾淨整潔,有菜園子,還有雞舍,還種著些花花草草。

少婦朝著白玉,笑道:“我那當家的打獵去了,算來也該回了,我正收拾夜飯呢,待會兒你們一起吃吧,我那當家的最是熱情好客的,一有客人,準要拉著人家喝上兩杯的。”

說到她男人,白玉見到她臉上洋溢著幸福之色,想來他們夫妻二人定是極為伉儷的。

這時沈墨不方便再開口。

白玉便接口道:“大姐能夠收留我們,我們已是感激不儘,怎好意思再受這一飯之恩?”

少婦看著白玉,越看她越覺得美,鄉下女子哪有這般絕色,看她肌膚好似羊脂,臉蛋好似桃花,一雙纖纖手好似一對春筍,叫人越看越喜愛,便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城裡人就愛客氣。”

白玉也看她,一張瓜子臉,細眉細眼,有幾分秀氣,沒想到性情卻是大咧咧的,白玉對她也心生幾分好感,便笑盈盈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對了,不知大姐如何稱呼?”

少婦道:“你喚我蘭姑就成,姑娘你們呢?”

白玉道:“我丈夫姓沈,名墨,妾身白玉。”

沈墨聽聞“丈夫”兩字,亦不由朝白玉看去一眼。

三人進了主屋,蘭姑連忙給兩人掇兩張椅子,請他們坐下,然後給兩人燒茶去了,白玉粗略地看了眼屋中環境,隻見四壁掛著一些獸皮,還有彈弓、投槍、匕首等物。

不一刻,蘭姑沏好茶給兩人奉上,便也坐下來和她們聊天,白玉問明了這裡離京城內約有幾十裡的路。

三人正扯著閒話,外麵響起開門聲。

蘭姑起身笑道:“估計是我當家的回來了,我出去接一接,你們先坐著。”

蘭姑起身迎了出去,不一刻,領著一身材偉岸,長相端正,但麵容冷漠的男子走進來,他第一眼先看向沈墨,那雙如刀削般的濃眉不覺皺了下,似乎並不怎麼高興。

沈墨長身立起,臉上掛著溫潤笑容,朝他作揖,隨即落落大方地向他又解釋了一遍借宿原因,最後彬彬有禮道:“我與賤內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沈墨言畢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腰身,親昵卻不輕浮,又含情脈脈地看向她,仿佛看著心愛的妻子一般。

白玉不知他為何突然當著這男人的麵演起戲來,但白玉信任他,覺得他如此做定有他的道理。

男人見兩人夫妻情深的樣子,麵色好轉了些,看向蘭姑,道:“蘭姑,你招待客人,我去把今天打到的野兔處理了,今晚做個爆炒兔頭,做下酒之菜。”

白玉敏銳地察覺到,他看向蘭姑時,冷漠的麵容似乎有些許柔色。

蘭姑點點頭,替他拿下弓箭等物,白玉不經意瞥見,男人的大手在蘭姑挨向他時,伸向蘭姑的屁股擰了下,蘭姑驚了下,羞嗔了他一眼,男人嘴角則彎起淡淡弧度。

白玉見此一幕,驚得立馬轉回視線,卻對上沈墨投來的略帶好奇的目光,白玉嬌臉一紅,低垂著頭,佯裝啜茶。

嗬,這男人看起來道貌岸然的,沒想到私底下卻這般無賴。

男人朝沈墨點點頭,便邁著大步出去了,蘭姑替男人把東西放好,就和白玉說,要去給他們收拾床榻,白玉本想去幫忙,蘭姑不肯,隻能作罷。

這會兒隻剩兩人,沈墨看向她,溫聲問:“你方才怎麼了?”

白玉見他問起,心中一時藏不住事,回頭看一眼見蘭姑未出來,便微傾身子,小聲道:“大人……”

沈墨隻當她有什麼不方便之話要與他說,便也主動湊近她些。

白玉朱唇附在他耳邊,美眸瞟過一絲曖昧,低聲道:“大人,蘭姑她男人不正經,偷掐她屁股。”

“……”沈墨愣了下,臉上溫柔清潤的笑容微滯,突然有些後悔問她話。

“他們兩人本是夫妻,這行為並無什麼不妥。”沈墨畢竟是男人,因此下意識地為男人開脫道。

白玉嫵媚的臉上突然浮起一抹邪氣的笑容,這與她一貫的嫵媚形象不符合,“那大人以後娶了妻子,也會這麼掐妻子的屁股?”

“……”沈墨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直白的問話,即便是以他的從容淡定,此刻也不由得鬨紅了臉,他暗吸一口氣,努力維持溫雅,淺笑道:“自然不會。”

白玉點點頭,美眸流露出一絲崇拜之色,無不感慨道:“大人您可真是一個正人君子。”

沈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這話像是在諷刺,他沒答話,因為不想再繼續這無聊的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沈大人以後成親後不要打臉→_→

注:食用野生動物的行為是不對的,大家請勿模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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