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燦爛,杜雲彤把臉靠了過來,倚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夜幕中的星辰,輕聲道:“止戈,我知道你的性子。”
“這兩個法子,太險太險,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能用,知道嗎?”
“我還在等你,你要好好的回來。”
眼前的熱氣仍在升騰,耳畔軍醫的囑托聲焦急,秦鈞又閉上了眼睛。
如果讓她知道了,這三座城池是如何拿下的,想來會很生氣吧。
也罷,好生哄她就是了。
睫毛微動,秦鈞進入了夢想。
“侯爺?”
軍醫輕輕地喚了一聲,暗衛連忙製止,道:“讓侯爺休息一會兒吧。”
“他已經好幾天都沒合眼了,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秦鈞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他有杜雲彤。
四處的花開得燦爛,杜雲彤就站在繁華之中,比百花更為嬌豔。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杜雲彤,也做了一個夢。
夢裡也有她,有秦鈞。
隻是夢境卻不大相同。
夢裡的秦鈞一身是血,手裡鋒利的陌刀刀口殘缺,粘稠的鮮血不斷滴下,秦鈞的身影晃了晃。
“止戈!”
杜雲彤的夢醒了。
夜幕之上的星辰閃著眼睛,偶有螢火蟲飛過,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過。
杜雲彤的衣服被汗水浸濕,整個人如同從水缸裡撈出來的一般。
千雁被杜雲彤的驚呼聲吵醒,忙披衣起來問杜雲彤怎麼了。
尋羽從樹枝上輕輕巧巧落下,單膝跪地,微抬眸,黑漆漆的眼睛裡有著幾分擔憂。
杜雲彤手指揉著太陽穴,道:“沒什麼。”
軍嫂真是太難當了,她的心理承受力還是不行。
秦鈞明明已經再三向她保證了,她還是懸心不下。
飛鳥劃過夜幕,尋羽兩指並攏,從懷裡夾出一封書信,遞給杜雲彤,道:“本來想明天早晨再給姑娘的。”
“如今看來,還是早些給姑娘為好。”
“止戈的消息?”
尋羽點頭。
或許是夢境裡的鮮血太過真實,杜雲彤有些不敢去拆信件,隻看著尋羽,道:“你看過了嗎?”
尋羽搖頭,道:“侯爺寫給姑娘的,屬下並不敢看。”
“我命令你看!”
杜雲彤聲音微抖,道:“若是喜訊,便告訴我,若是”
夜風起,枯葉被卷上天空,飄向不知未來的去處。
杜雲彤的聲音低了下來:“便,燒了吧,不用告訴我。”
以前她總瞧不起電視劇裡或者裡難以接受男主角去世消息的女主角,如今看來,當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如果秦鈞戰死了,她大概也是接受不了的吧。
然後日日等著秦鈞的消息,等一曲凱旋歌曲,等一個十裡紅妝。
尋羽嘴角微抿,眉頭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尋羽拆信件的動作乾淨利落。
紙張在寂靜的夜空顯得格外的清晰。
杜雲彤的心跳越來越快,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衣服。
秋色正濃,星辰如被露水洗過一般,清澈又耀眼,像是一雙雙關懷的眼睛。
尋羽薄唇動了動。
“侯爺說,即日啟程來屬於與姑娘彙合。”
杜雲彤緩緩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鬆軟下來,倚在千雁懷裡,輕聲道:“平安就好。”
有朝一日,她竟然也這麼矯情脆弱。
她鄙視現在的自己。
鬢間的發飛舞在耳側,杜雲彤輕輕地笑了,道:“侯爺怎麼可能會輸?”
“我就知道,侯爺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青州離蜀地頗遠,不過秦鈞馬快,想來會與她前後腳抵達蜀地。
去往蜀地的路隻有一條,她隻要順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會被秦鈞追上。
這樣可真好。
不過秦鈞身上有傷,應該也不會趕路趕太急,她還是儘快抵達蜀地,查清楚蜀地之中的將領,誰做了周自恒的內應,又是誰,把薑度入蠻夷之地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這可是重中之重。
除此之外,她還要喬裝打扮,與蠻夷們私下接觸一下,看薑度是否安全。
大夏朝雖然明令禁止夏人與蠻夷互相往來,但當利益足夠誘人的時候,還是會有人願意鋌而走險的。
深山並不適合生存,饒是適應能力極強的蠻夷,在深山之中過得也頗為艱難。
故而每隔一段時間,蠻夷便會派人下山,偷偷用高價從山腳下的夏人那裡換取東西。
薑度去蠻夷之前便交代了蜀將,每逢蠻夷下山時,他會喬裝打扮一同過來,留下他是否安全的訊號。
這是唯一能夠得知薑度是否安全的信息來源,她一定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