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2 / 2)

此言一出,蜀將們紛紛勸導:“翁主,此事萬萬不可。”

薑奉更是義正言辭拒絕:“少府已經涉險,我等怎能再讓翁主赴險地?要去,也應該是末將前去。”

杜雲彤看了薑奉一眼,道:“你去了,蜀地一地的爛攤子交給誰?”

“可——”

“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明日非去不可。”

杜雲彤把諸將的臉色儘收眼底,道:“我告訴各位將軍,不是與各位將軍商議的,而是通知各位將軍的。”

“希望明日的結果,各位將軍不要讓我失望。”

杜雲彤一笑,放下杯中的茶,飄然離去。

走出正廳,一貫沉穩的千雁驚得緊緊抓住杜雲彤的胳膊,道:“姑娘,您不要命了嗎?蠻夷之地豈是好去處?你縱然再怎麼心急少府的事情,也不應該如此行事啊。”

杜雲彤掃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尋羽,笑道:“尋羽,你來說。”

尋羽道:“姑娘行事謹慎,並非莽撞之人,如此行事,必然有姑娘的道理。”

杜雲彤的笑意更甚,手指戳著千雁的額頭,道:“你呀,跟了我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有止戈的暗衛了解我。”

“該打。”

千雁虛驚一場,心下稍安,道:“這麼說,姑娘說去蠻夷之地,是騙他們的了?”

杜雲彤狡黠一笑,道:“是,但也不是。”

千雁原本落到肚子裡的心又提了起來。

屋裡又重新燃上蠟燭,屋外暗衛們儘忠職守地守著門戶,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好姑娘,您就行行好,彆再嚇婢子了。”

千雁手裡捧著一隻蠟燭,道:“您究竟想做什麼?”

“想要揪出周自恒的內應。”

杜雲彤眸光微閃,看著尋羽,道:“我一直都在好奇,侯爺那麼多的暗衛,為什麼偏偏派了你過來。”

摘下來了鬢間的花朵,粉紅色的花瓣,嫩黃色的花蕊,無比的嬌豔。

如同豆蔻少女的臉一般。

杜雲彤把玩著手裡的花,兩手捏住,舉到尋羽麵前。

尋羽仍是如薑度如出一轍的冰塊臉,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杜雲彤道:“你年齡不大,看上去與我差不多,應該是新拿到“羽”字稱號的人吧?”

宮商角徵羽,人會變,稱號不會變。

隻有最頂尖的暗衛,才會被冠以稱號,如宮七,如問徵,如現在的尋羽。

尋羽眸色淡淡,道:“姑娘想問什麼,尋羽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杜雲彤一笑,又把小花插在鬢間,道:“沒有什麼想問的,隻有幾句想說的。”

“姑娘請講。”

夜色越來越深,月色隱入黑暗,隻餘下點點燭火,散發著微弱昏黃的光芒。

“謝謝你,當年的不殺之恩。”

尋羽瞳孔驟然收縮,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杜雲彤。

杜雲彤眼底滿是笑意,道:“這大概就是侯爺為什麼會派你過來的原因。”

“羽最末尾的暗衛,前麵還有商和角,可侯爺偏偏就派了你。”

尋羽眼底歸於平靜,如蔚藍的大海,如一望無際的星河。

杜雲彤心頭一軟,道:“隻有你,會無條件先考慮我,全身心負責我的安危,而不是隻是為侯爺。”

“謝謝你。”

杜雲彤笑眼彎彎:“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以後會遇到更加精彩的風景,會擁有一個很棒的人生。”

尋羽手指微微收緊,輕聲道:“姑娘。”

杜雲彤手指拂上鬢間的花,道:“這朵花,我很喜歡,今日便收下了。隻是以後啊,會有更為合適的人,你莫要忘了送她。”

尋羽是最初秦鈞派來刺殺她的人,為什麼沒有刺殺,裡麵的緣由隻有尋羽能說的明白。

在尋羽的死保之下,她才有機會走到秦鈞身邊,去向秦鈞展示她的美好。

作為一個暗衛,尋羽的行為已經是非常越界非常不合格了。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尋羽都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下。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秦鈞再度把尋羽安排在她身邊。

“明天的事情,拜托了。”

杜雲彤忽然覺得秦鈞有些心大。

她還沒生出給秦鈞帶綠帽子的衝動呢,秦鈞已經把綠帽子送到她的手邊了。

也不知道是對他的手下放心,還是對她放心。

這一路山高路遠孤男寡女的,秦鈞也不怕差槍走火。

杜雲彤對秦鈞的胸懷佩服得五體投地。

尋羽的偽裝也委實好,若不是今夜的小花,她還不會察覺。

常人的暗戀已經非常讓人難以察覺了,更彆提暗衛的暗戀了。

隻是這暗戀,讓她覺得有點心酸。

算了,不想了,二叔的安危在前,一切都要往後放,兒女情長什麼的,還是等事情了結之後再去煩心吧。

現在當務之急,是揪出周自恒的內應,以及得知二叔的動向。

杜雲彤說完自己明日的打算,又對尋羽道:“明日的事情,便拜托你了。”

夜風拂來,燭火搖曳,尋羽眉頭微動,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點點頭,尋羽走出屋子。

千雁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逐漸與夜色融為一體,輕聲感慨道:“姑娘既然知曉了,又何苦說出來呢?”

杜雲彤垂眸,道:“我不說出來,他悶在心裡,自己有壓力。有壓力,便會分心。我們現在的情況,最不能有的,便是分心。”

“把事情挑明白,他身上的壓力,便會沒了。”

他不會再時刻小心著,心思會不會被她察覺,又不會時刻擔憂著,她察覺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輾轉難眠,忐忑不安。

壓力隻會轉到她身上而已。

不過她這人天生樂天派,再大的壓力在她這裡,也不算什麼事。

再說了,她乾的是動腦子的活,縱然有壓力分了心,也比尋羽在前方與人拚命,一時分心有了意外的強。

夜色越來越濃,屋外突然響起了尋羽的聲音:“姑娘無需給自己太多壓力。”

“姑娘是一個很精彩的人,您身上的精彩,也會帶給您身邊的人。”

杜雲彤躺在床上,輕輕地笑了。

看來她的挑明,心思沒有白費。

尋羽心裡最大的石頭放下,不會再突然走神或者失神,不管於他自己,還是於她,都是一件好事。

山間的清晨好像來得格外早。

杜雲彤剛穿越的時候,還有著睡懶覺的毛病,自從跟了秦鈞,彆說睡懶覺了,剛到點,秦鈞便會派人叫醒她,提醒她還有一堆的事情等著她的裁決。

秦鈞是一個極為自律的人,又在軍營裡呆久了,養成了縱然睡著了,也會睜開半隻眼的習慣。

回到天啟城時,這種習慣便成了天不亮便早早起床,鍛煉身體之後,再拉著睡眼惺忪的杜雲彤走上一段路程。

在他看來,杜雲彤的身體實在太過嬌弱了,若上了戰場,肯定活不下來,作為杜雲彤的夫君,他很有必要天天陪著杜雲彤鍛煉身體,不說弓馬嫻熟吧,也要在戰場上有逃得性命的手段。

可杜雲彤實在不配合,打拳都是軟綿綿的,剛起床時,一張臉更是臭得要死,活像彆人欠她錢似的。

秦鈞總想不明白,作為一個閨秀,杜雲彤怎麼就這般懶呢?

而杜雲彤也想不明白,秦鈞好不容易從戰場上下來了,怎麼就不知道好好休息休息,墮落墮落,一天天拉著她打拳強身健體是什麼鬼?

難不成還想拉她去戰場?

開什麼玩笑。

她縱然是統帥萬軍,那也是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裡之外的,根本不需要自己親自與敵人拚殺的好嗎。

也就秦鈞,二愣子似的,明明是個將軍,卻過得比士兵還士兵。

每次衝鋒他衝在最前麵,每次撤退也是他走在最後麵,最危險最累的活兒全是自己乾了。

結果還被世人所誤,說他攪得大夏不得安寧。

戰功如此顯赫,卻還混得這麼慘,秦鈞也是大夏開國以來的頭一個了。

不過得益於秦鈞有事沒事拉著她鍛煉的緣故,成功地讓她戒掉了愛睡懶覺的壞毛病。

秦鈞走後,事情更是繁多,她想睡,也沒了機會。

蜀地的公雞尚未打鳴,杜雲彤就已經揉眼梳洗了。

是非成敗,就看今日的了。

這次跟過來的暗衛頗多,不過在人前的暗衛並不多,以至於蜀地的將領們都覺得,杜雲彤此次前來,不過帶了一個丫鬟,三個護衛罷了。

這樣也好,更方便尋羽行事。

尋羽已經布置完畢,杜雲彤換好了蜀地少女的裝扮。

原本漂亮得有些過分的臉,也被尋羽用特殊的法子收拾了一下。

杜雲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點不太敢認。

鏡子裡的她,與剛才的她完全是兩個人。

杜姑娘的這個皮囊,可謂是傾國傾城,而現在的臉,隻是略有些清秀罷了,遠到不了絕色大美人的程度。

杜雲彤左看右看,道:“你們做暗衛的,都善於易容嗎?”

心裡的石頭放下,尋羽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整日地繃著,臉上的笑容略有些羞澀,道:“跟角先生學的。”

涉及到暗衛,杜雲彤不再問,轉了話題。

蜀地有黑市,日落之後才會有人過倆,蠻夷也是趁那個時候,前來采買東西。

杜雲彤便扮作被人賣的民家女子,借此混入蠻夷之中。

聽蜀將們講,蠻夷每隔一段時日,便會下山買一些夏女,送給他們的蠻王享受。

薑家不是沒有再三打擊過這種事情,但利益豐厚,怎麼禁也禁止不了。

後來薑度有意去蠻夷一探究竟,更是放棄對黑市的鎮壓,改為了滲入其中。

從黑市上獲取的消息,更利於薑度以後對蠻夷的掌控。

薑度的蠻夷話,就是在黑市裡學的。

夜幕降臨,杜雲彤抹著眼淚,聽黑市上的人用蹩腳的蠻夷話與蠻夷交流著。

最後蠻夷用了三隻非常漂亮的山雞,一頭野豬,成功地買下了她。

真特麼便宜。

說好的黑市裡的利益豐厚,惹得無數人鋌而走險呢?

這三隻野雞能值多少錢?

杜雲彤久不打理銀錢,以至於不知道野雞在市麵上的價格。

江陵琅琊等地,不知道何時興起了用羽毛做衣服的風氣,世家閨秀們競相攀附,以至於周邊山上的鳥都快被抓完了。

隻剩下蠻夷山頭的了。

如今的一隻野雞,尤其是羽毛漂亮的野雞,能在市麵上賣出的銀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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