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吾妹多嬌 蜀國十三弦 9605 字 3個月前

瀾月堂隻是王府西苑的其中一處內宅,在主仆四人眼中卻是比很多大戶人家的大院都要寬敞氣派。

這也越發堅定了春娘想要長久留在梁王府邸的心思。

銀簾入院後負責整頓行李,連腳步都是輕快的,“那位梁王世子可真是風流俊朗,將咱們揚州那些公子哥兒全都比下去了,我就說姑娘定是有福氣的!”

春娘替阿朝解下麵上的珠簾,露出滿意的微笑:“姑娘今日表現得很好。”

可不是好,方才那世子爺瞧她時的眼神都直了!

阿朝坐在妝奩前,聞言抿了抿唇,一雙杏眸清澈溫柔。

案幾上擺著些桂花糖糕,趁著春娘來梳頭,阿朝慢慢用了幾塊。

扶風水榭的方向還喧鬨著,偶爾傳來幾句戲樂聲和談笑聲,壽宴不知何時結束,瀾月堂這邊已經準備起來了。

繁瑣的高髻拆解下來,滿頭青絲烏亮如緞,滑落在女郎纖薄的背脊。

春娘也不禁暗暗感歎,好在這幾日連哄帶騙的,否則姑娘豈能恢複得這般快。

她為阿朝重新梳洗一番,梳上大晏女子閨中時興的垂髻,再換上一身輕薄淺淡的紗裙,露出胸前一小片飽滿滑膩的雪膚,整個人看上去氣質柔和溫婉,又不失鮮妍嫵媚。

春娘無比確定的是,無論今夜來的是梁王還是世子,隻要姑娘將人伺候滿意了,將來可不止這樣的造化。

想到那梁王好以美人為盂,梁王世子手段又十分殘虐,春娘拍了拍阿朝的肩膀,又忍不住叮囑兩句。

“男人都喜歡乖巧順從的姑娘,你的心性恰是如此,放聰明些,萬莫忤逆主子的意願,隻管將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真有不情願的地方,也莫要顯現在臉上,忍得一時,貴主定會加倍疼愛你。”

這些話來時玉姑都提點過她,阿朝自幼所受的教導也是如此,故一一點頭答應。

春娘見她如此溫順,不禁想到今後,“梁王妃早年病故,王府沒有主母,你若能……”

話未說完,急促而微亂的腳步聲從廊下傳來。

“世子爺,這是獻給王爺的美人…世子爺!”

“都給我下去!到院外守著!”

“嘭”的一聲,屋門大開,涼風伴著酒氣裹挾而入。

阿朝一轉頭,便見晨時見過的那位世子爺酡紅著臉闖了進來。

春娘暗暗一驚,隻知這位爺惦記上了芊眠,卻不想來得如此之快,好在她們早有準備。

視線往下,春娘又不由得心中一緊。

那根皮質軟鞭原封不動地懸掛在男人的腰側。

“世子酒後性情粗暴,床幃間好使鞭,尤喜破瓜之樂”。

酒後,好使鞭。

春娘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兩個丫鬟都有些猝不及防,正要俯身施禮,殷重玉大手一抬:“這裡不用人伺候,你們幾個也都下去,爺不傳召,誰都不許進來!”

看來是要辦事了。

春娘攥緊手掌,應了聲是,又朝阿朝點點頭,便領著兩個丫鬟行禮退下,順道……帶上了門。

殷重玉一步步走向妝奩前的小女人,不、不對,她小小年紀,眉眼間還有些青澀,聽聞還未及笄,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阿朝喉嚨咽了咽,心知討好了麵前這位,便無需再應付那梁王,心內再緊張,也任由男人握住自己的手。

蔥指纖纖,觸手滑膩溫涼,殷重玉隻覺從指尖一路酥軟到了心口,呼吸都亂了幾分。

事實上,阿朝從未與男子觸碰,因著害怕,身體也異常的敏-感,尤其是這種陌生又帶著侵-略性的接觸,讓她本能地輕微顫抖著。

卻不知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對男人來說無疑是強烈的情-欲催化。

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阿朝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世子爺醉了,妾身為您煮些醒酒湯來可好?”

四目相對,殷重玉這才發現小姑娘一雙眼不光清澈純粹,眼尾薄紅,微微上挑時,竟還摻著一絲攝人心魄的媚,嗓音又是這般甜淨綿軟,一字一句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而那細長脆弱的脖頸下,薄紗衣襟半遮半掩,像無聲的邀約,胸前那一枚豔色的月牙痕跡點燃了他眼中的烈火,讓他渾身血脈賁張,迫不及待想要攫取一切。

阿朝才要起身,身體就毫無防備地跌進他烙鐵般滾燙的懷抱。

男人擒住那截纖細皓腕,黑沉的眼底迸出瘋狂。

……

扶風水榭內,謝昶的起身立刻驚動了梁王府的府衛。

這些人都得了吩咐,這位內閣首輔來者不善,身邊還帶著高手,不得不防 。

是以今日王府上下都加強了戒備,唯恐生亂。

可首輔大人要消酒,尤其見他麵色不虞,一雙眼陰沉得厲害,底下人哪還敢攔著,隻得派了幾人暗中盯緊。

謝昶傳來近身的暗衛吩咐幾句,那暗衛當即領命離開,謝昶的臉色也越來越冷。

他閉上眼,雙拳攥緊,眉宇間的戾氣聚如山巒。

身體中那種前所未有的敏感和恐懼愈演愈烈,幾乎燒穿了他的心臟。

謝昶自十五歲起,便有一個秘密藏於心底無人知曉。

他與一女子同感識,共生死。

而那女子,正是他失蹤多年的妹妹阿朝。

先帝隆豐八年,南潯書院涉嫌一樁文字獄案慘遭滅頂之災,所有參與史籍編纂、檢修、刻印、買賣者一律斬首示眾。此案牽連甚廣,也殃及到無辜受累的南潯書院山長之子、謝昶的養父謝敬安。

官兵上門前夕,養母得知難逃此劫,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名遊曆四海的方士,請其做法,令他兄妹二人感識相通、命脈相連。

那時的謝夫人是這麼說的:

“阿昶,你並非我之親子,大難當前,去留隨君,你本就不必與我們一同赴死。”

“我知你誌不在南潯這方寸之地,也知你性情堅韌不易磨折,能從閻王爺手裡奪下性命,來日定能青雲萬裡。當日救你之時,你爹爹從未想過讓你報答什麼,我們撫養你這些年,也從未過問你出身何處、仇家為誰,隻盼你顧念當日救命之恩與這八年養育之恩,護佑阿朝一世安穩。”

“牽連進這樁案子,我與你爹爹勢必要與南潯書院同生共死,可阿朝還小,稚子無辜啊……你就讓阿娘再自私狠心一回……”

就算爹娘不說,他也不會棄阿朝於不顧。

說到底,阿娘從未真正信任過他。

也是,誰會將幼女的性命交付給一個冷血陰鷙、身負血仇的怪物呢。

他當然也可以一走了之。

與他後來手上沾染的無數鮮血和人命相比,區區忘恩負義又算得了什麼。

可他最終還是答應了養母的請求,把自己的性命與一個六歲的小姑娘捆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