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吾妹多嬌 蜀國十三弦 11202 字 3個月前

江叔知曉主子的顧慮,做家長的,沒有哪個願意讓自家姑娘出去拋頭露麵、受人指點,這是其一;生意做得好,當掌櫃的操勞,生意做不好,當掌櫃的操心,橫豎費時且費力,這是其二。

何況主子名下的產業遍布北直隸,彆說府上不差這一口糧,便是嬌養出公主的作派,主子也是養得起的。

可姑娘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又肯為之付出時間和精力,本身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情。

江叔想事情,向來顧念他們兄妹二人的感情,對阿朝也是實打實的好意。

謝昶抬眸,先問他的看法。

“老奴以為,萬不能一盆冷水澆滅了姑娘的熱情,”江叔忖了忖道,“就看姑娘是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倘若是真的喜歡,大人不妨容姑娘一試?左右都是做女兒家的生意,無需與男子打交道,真遇上麻煩,還有大人出麵解決。”

謝昶嗯了聲,沉思片刻,又問道:“姑娘家十五及笄……生辰賀禮上可有講究?”

姑娘家喜愛胭脂妝粉,可阿朝自己就是半個行家,外麵胭脂鋪子的即便再好,隻怕還不及她親手所製的考究。

江叔當然樂意出謀劃策,心道主子冷心冷性這麼多年,如今得虧姑娘在,倒多了幾分人氣兒了。

江叔提了幾句想法,說完笑著感慨:“照大晏人家的規矩,姑娘及笄之後,婚嫁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大人心中可有主意?姑娘這樣的性子,許配哪家的公子更好?”

話音方落,便見自家主子原本溫煦的眸光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良久後,似是沉聲一歎:“此事不必急於一時。”

江叔哪還敢再往下說,趕忙道:“是老奴多嘴了。”

謝昶自知對這個妹妹應僅限兄妹之情,但這並不代表,他已有將她許配旁人的心思。

所謂長兄如父,他既是阿朝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自然要為她擇最好的夫婿,不是誰都能娶他謝昶的妹妹。

倘若天下男子皆非良配,他也絕不讓她下半輩子將就著過,他作為兄長,便是養她一輩子又有何妨。

歲末的盛京年味十足,家家戶戶都貼上春聯,掛上了紅燈籠。

謝府也不例外。

這幾日丫鬟小廝們又是灑掃除塵,又是張燈結彩,府內上下熱熱鬨鬨的。

阿朝的生辰在南方小年這一日,與北方小年差一天,兩位主子又都是南方人,江叔與幾位管事一商議,乾脆臘月廿三、廿四連著慶賀兩日。

謝昶向來對年節不算熱衷,一應事宜都交給底下人操辦,便是小年和除夕這樣的日子,忙到夜不歸府也是有的,可今年府上多了個小姑娘,又逢她生辰,自然不能馬虎。

曲目單送到青山堂時,阿朝還在書房寫字。

“哥哥當真同意,請戲班子進府表演?”

姑娘愛看戲,見到曲目單時兩眼都放著光。

江叔笑道:“廿四既是姑娘的十五歲生辰,又是南方的小年夜,自然姑娘想怎麼熱鬨都成。”

阿朝就挑了那日在春未園未看完的《慈悲願》,“到時候讓府上的丫鬟婆子們都過來看吧。”

江叔含笑應下。

爹娘早逝,隻留下她與哥哥兩人,那些繁冗的及笄禮費時費力,她自己也累得慌,能與哥哥一起用頓晚膳,已經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了。

廿四這日,正屋進進出出,人人麵上皆是歡喜之色。

好像及笄是個分水嶺,過了今日她便與從前全然不同了。

阿朝對著銅鏡裡的自己抿抿唇,有什麼不一樣的呢,她還是哥哥的妹妹,況且她又不急著嫁人。

她今日穿的一身朱紅緙金絲蝶紋的雲錦上襖,配淺杏色的織金馬麵,頸上佩戴赤金八寶瓔珞,雖不似吉服那般隆重繁複,但比以往還是要正式一些。

聽說是佟嬤嬤拿到澄音堂給哥哥過目才定下來的,連阿朝自己都覺得太過穠豔,沒想到哥哥竟然也認可。

想是今日生辰特殊,又不必出府門,在府上穿得豔麗些也無妨。

朱紅雲錦的衣裙,襯得菱花妝鏡前的少女麵色如霞,嬌豔欲滴。

連佟嬤嬤都在說笑:“老奴活這麼大年紀,還從未見過姑娘這般千嬌百豔的好顏色!往後求親的人家,還不得將咱們謝府的門檻踏破。”

謝昶來時正聽到這一句,握著琺琅鑲金錦盒的手掌微微攥緊。

身後的江叔聽得捏了把汗,大人似乎並不喜歡外人議論姑娘的婚事,好在他麵上並無多餘的神色,江叔這才暗暗鬆口氣。

眾人見他來,趕忙斂了笑意,俯身行禮。

阿朝回眸含笑喚了聲“哥哥”,顧盼間有種清豔逼人的氣質。

謝昶薄唇微抿,將那錦盒遞到她麵前:“生辰快樂,打開看看?”

阿朝點點頭,含笑打開卡扣,一支清透細膩、雕紋精致的玉笄映入眼簾。

少女眸光一亮:“哥哥,你怎麼不早說送我玉笄?”

她還仔細挑了幾樣金笄作今日綰發之用,金笄的款式比尋常的金簪要簡潔樸素一些,相比之下,麵前這根玉笄不但玉質溫潤,色若凝脂,笄首竟還雕琢了兩朵並蒂的白蘭。

南潯家中的院子裡就有一棵白蘭樹,每到夏日,屋前屋後都是白蘭花的清香。

她那時已有小女孩的愛美之心,總喜歡摘兩朵白蘭花彆在鬢邊。

這玉笄,定是哥哥花了心思挑的。

江叔替自家這長了嘴卻不說的主子解釋道:“大人知曉姑娘喜愛白蘭,刻意去請教了玉雕大師,這笄首的並蒂白蘭可是大人親手雕刻的。”

謝昶淡淡看他一眼,倒沒多說什麼。

阿朝卻沒想到自己十五歲生辰的玉笄竟然是哥哥親手雕刻,心底堆積許久的浪潮瞬間奔湧而上,又化作濃濃的熱意彌漫上眼眶。

指尖摩挲著笄尾,那裡打磨得非常圓潤光滑,她忽然想到什麼,又破涕為笑,隻是眼眶紅得更厲害了。

哥哥這是怕她重蹈覆轍,拿金簪刺傷自己的手,所以才特意選的玉笄吧。

謝昶還未反應過來,胸前驀地撲過來一團溫軟的身體,少女纖細的手臂扣緊了他的腰身。

謝昶僵在原地,微微繃緊了脊背。

胸前濕熱一片,是少女眼淚的溫度,而後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哭腔自胸口傳來:“謝謝哥哥,我很喜歡。”

謝昶閉上眼,深深一歎,看來他教她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小丫頭還是沒聽進去。

倒是佟嬤嬤在一旁笑著開口道:“姑娘今日及笄,往後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孩子這般抱著閣老不放啊!”

人人都這麼說,她長大了,不能再與哥哥親近了。

這話從哥哥口中說出來,阿朝隻當搪塞了事,可佟嬤嬤是府裡的老人,也是阿朝尊敬的長者,她也這麼說,阿朝就不好意思再抱著了。

她吸吸鼻子,緩緩鬆開了哥哥的腰身。

收回手時,人卻怔愣了一瞬。

重逢之後,她雖也抱過哥哥幾次,但從未注意過他的腰。

哥哥的腰,還挺細的。

但不同於女子的單薄纖細,他是典型的肩寬腰窄,有男子長身玉立的身段,往日朝服寬大,並不顯腰身,但阿朝這麼一抱,卻好像摸出了硬邦邦的肌理,勁瘦、緊實而有力量。

阿朝莫名想到那日的角抵戲,擂台上的角力士儘管威風凜凜,但均是身長八尺、腰闊十圍的威武壯漢,並非她所喜的類型。

哥哥這種的,就恰到好處。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覺得方才的觸感是幻覺,也許摸到的隻是他腰間的玉帶呢?

這世上當真有男子……擁有這般勁瘦的腰身?

既然是哥哥的腰,再確認一下也沒什麼吧。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那線條淩厲、流暢內收的腰線處輕輕捏了一把。

被她掐住腰身的男人霎時渾身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