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卉,咳——”秦越低頭咳嗽,夜夜出現的噩夢在她腦子裡複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實細節,“咳,”秦越抬起頭,咳亂的額發半擋著眼睛,“我最後一次問
你,
這些事,
你有沒有和她說過?”
有沒有再逼她回憶。
有沒有添油加醋,在她傷口上撒鹽。
秦越一遍遍勾畫沈見清的無助和絕望,一遍比一遍真實。她站在喻卉麵前,蒼白的臉映襯著深黑的眼:“喻卉,想好了再說。”
喻卉崩潰大叫:“有!”
“怎麼說的?”
“我不記得了!”
“想。”
“我真的不記得了!”
“你隻能記得。”
“秦越!”
“有沒有說她姐姐死在哪裡?”
“……有。”
“有沒有和她描述那個過程?”
“有。”
“有沒有說是她害死了她姐姐?”
“有。”
“一共說了幾次?”
“我不記得。”
“一次?”
“我不知道。”
“兩次?”
“還是三次?”
秦越青筋明顯的手在往上抬。
“喻卉,你算人嗎?你明知道她小時被人尾隨過,為什麼還要讓人來尾隨她喜歡的人?”
“我……”
“你那是忘恩負義?”
“你是恩將仇報。”
“你該死。”
“救命!殺人了!”
喻卉撐不住大叫,可惜這裡不止是監控死角,還偏僻得人跡罕至,隻有打完電話的徐蘇瑜聽見聲音過來,看到秦越舉起了手裡的刀。
“秦越!”徐蘇瑜失聲大喊。
幾乎同時,秦越的刀全力落下。
“啊!”
周圍陷入一片死寂。
喻卉大口喘息著,脖子火辣辣的疼,她驚恐地抬手去摸,沒摸到血,才後知後覺發現,秦越那一刀是擦著她的脖子過去的,紮中她的頭發,深深插進牆裡。
就差一點。
差一點就會紮中她的喉嚨!
“秦越,你瘋了!”
徐蘇瑜疾步過來:“秦越!”
“咳。”秦越收回手,瞳孔裡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喻卉,記著,咳……她會幫你這種人是因為她骨子裡善良,我不是,咳……再有下次,這把刀會不偏不倚,從正中央插進你的喉嚨。”
話落,秦越肩膀微弓,咳嗽著離開。
徐蘇瑜眉心緊蹙,再三確認喻卉沒有事後,壓著聲說:“喻小姐,以你現在的處境,竟然還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喻卉歇斯底裡地哭喊:“是她先動手的!”
徐蘇瑜說:“下次她還會先動手。”
“喻小姐,你應該是個惜命的人,好好想想是命重要,還是心理那點痛快重要。”徐蘇瑜壓抑著怒氣說。
她和秦越的接觸雖然不多,但隻從她是個懂愛的人這點就能確定,她不會無緣無故和喻卉動手,她比誰都清楚,真傷到自己了,惹
上麻煩了,傷心難過的會是沈見清,否則前麵的事她為什麼要那樣大費周章?
一刀下去不比什麼乾淨利索。
她是想報複,但不想為此付出無謂的代價,所以今天一定是喻卉先挑釁的她。
徐蘇瑜冷聲:“喻小姐,秦越不是隻會等著被現實擺弄的人,沈見清也不是真的軟弱,請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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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蘇瑜不知道前因後果,沒辦法接秦越的話,她隻能模棱兩可地說:“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她以後不會孤單。”
“咳。”秦越點了點頭,“之前和您說我故意生病嚇到她了,這段時間我雖然嘴上不提,但心裡其實挺內疚的,所以一直做噩夢,以後不會了。”
秦越又笑了一聲,低聲說:“因為我已經在剛剛好的時間把自己賠給了她。”
徐蘇瑜:“秦越……”
秦越咳嗽著打斷:“徐醫生,您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等她來接。”
徐蘇瑜欲言又止:“你沒事吧?”
秦越說:“沒事。經過今天,喻卉以後肯定不敢再對我們做什麼,這是個好消息,等她把實驗做完了,我就告訴她。”
“徐醫生,您回去吧。”
“……嗯。”
徐蘇瑜猶豫著離開。
秦越忽又開口:“徐醫生。”
徐蘇瑜回頭。
秦越說:“你知道她父母嗎?他們有多忙?”
徐蘇瑜說:“不知道。”
秦越“嗯”了一聲:“那就以後再說吧,我好像也是從今天才開始真的了解沈老師。”
徐蘇瑜:“……”
秦越目送徐蘇瑜離開。
街燈沉寂無聲。
“咳。”
秦越扶著法桐粗壯的樹乾在街邊蹲下,一顆接著一顆吃糖,吃到牙根絲絲發疼。
以後,她什麼都不欠沈見清了。
她拿死亡恐嚇過沈見清一次,也在不知不
() 覺中用自己賠償了她經曆的另一場死亡,她們之間連命運的生長和消亡都是對等的,還有什麼理由總去做哪些沒有意義的夢,糾纏那些已經被原諒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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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
秦越抓著胸前的衣服,心臟疼得再怎麼大口呼吸也無法緩解。
兩年前的她為什麼就不能再成熟一點,再冷靜一點?
她隻要再多等一會會兒就好了。
就一會兒,沈見清就不用承受成倍的痛苦。
她費儘力氣才能擺脫“害死”姐姐的噩夢,再次愛上一個同性;
她想要擁抱愛情時,被欺騙迎頭;
她親手打翻愛情,想結束荒唐的時候,又猝不及防知道了真相。
她一個人從遍地的恨,掙紮到漫天的愛,磨損了心氣,還要被知道她是誰的人一次次用血淋淋的過去淩遲、控製。
她就是個重傷未愈的普通人,瘋了才是常態。
不瘋……
“貓逗貓?”沈見清戲謔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秦越咬碎了一顆糖,蹲在她麵前的流浪貓一溜煙跑遠。
秦越轉頭看向沈見清。
她左手提著方老師寄過來的米老鼠曲奇禮盒,右手插在衣兜裡,受她仰視的時候,渾身被光打亮,看不見一絲舊日的陰霾。
……她不瘋,是在等她回來。
秦越抓在胸口的手一點點鬆開,仰頭看著沈見清,問她:“沈老師,你覺得什麼時候是我離你最近的時候?”
沈見清一愣,彎腰在秦越麵前,視線從她細長的手指上掃過,意味深長地說:“你說呢?”
秦越短暫地點了一下頭,說:“沈老師,我們去開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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