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信馬由韁地閒聊著,電話一開始的異常逐漸消融在甜蜜的日常裡。
電話掛斷是在十分鐘之後。
沈見清高揚的嘴角遲遲沒有落下,她把秦越叼著曲奇的照片看了又看,發送到手機桌麵。
以後,她的手機鎖屏是1012——秦越的名字。
解鎖進入,秦越立刻就在她眼睛裡。
沈見清忍不住笑。
旁邊,因為沒吃飽,又跑了一趟餐台的宋迴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往過看。
“????”
他一定是看錯了。
秦越和沈老師一南一北,一師一生,兩個人八十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她怎麼可能出現在沈老師的手機裡??
哦,秦越在沈老師的微信裡。
嗯,她們是很單純的項目合作關係。
秦越可是有對象的,矮得她得站馬路牙子下麵和她接吻,就是嘛,沈老師多高的,走路帶風。
宋迴成功說服自己的瞬間,腳步都好像輕快了,哼著歌往前走。
走了沒兩步,“吧唧”一聲,他好不容才搶到的最後一顆茶葉蛋從餐盤裡滾出去,殉亡了。
————
八點五十,一行進入更衣室換工裝。
流程還規定:實驗期間不能帶手機,不能露出脖子以下的皮膚,不能披頭散發。
沈見清嚴格遵照流程,把手機放進櫃子,順手去包裡摸鋼筆。
她這兩天都用鋼筆盤發。
摸了半天沒摸到,沈見清失笑。
昨晚秦師傅突然從1蹦到4,給她折騰得渾身繃直,頭朝後仰,把鋼筆蹭掉了。
後來結束,她已經累得不想動彈,就沒去撿。
現在好了,頭發怎麼辦?
唉。
沈見清無奈地放下頭發,準備去男更衣室借支筆。
步子一動,她猛然想到什麼,停在原地。
片刻,沈見清的手重新伸進包裡,拉開夾層的拉鏈,從裡麵拿出一個長盒,裡麵躺著那根她以前不離身的簪子——和秦越徹底決裂那天摔斷在了子午外的深巷。
那天的她恨透了秦越,卻還是在她離開後很久,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撿起來去找人修複。
她找了江坪最好的師傅,但就像破鏡難圓,師傅的金工技藝再純熟,也隻能用金箔將它連接起來,無法消除痕跡。
那之後,她就隻是帶著,不是戴著。
現在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
沈見清拿出簪子,熟練地在腦後盤了個發髻,往出走。
三天的實驗一晃而過。
第四天上午仝河拿到實驗結果,心情大好,
() 請大家去旁邊的鎮上吃飯。
鎮上的飯店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菜品,但勝在家常,大家一吃開心難免喝酒。
沈見清逃不過,一個人就喝了七八兩白酒,等回酒店,她吐氣都是酒精味。
沈見清坐在床邊躺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看時間。
馬上一點了,回去找秦師傅需要一個小時,回江坪需要四個小時,到家剛好趕上飯點,不至於折騰她嬌弱的胃。
沈見清在項目群裡說了一聲,不和他們一起回,立刻起來收拾行李,叫網約車。
二十分鐘後,沈見清坐上車,給秦越撥了個電話,隻響一聲就被接通:“沈老師。”
有回音。
沈見清問:“在哪兒呢?”
秦越說:“衛生間。”
那就對了。
沈見清放鬆地靠著,雙腿交疊:“我在回去的路上,兩點左右到。”
秦越:“好。”
“你先收拾行李,把車從酒店開出來,等我到了,我們直接回。”
“好。”
沈見清輕笑一聲,嗓子軟了:“不說回還不覺得,一上路,馬上就想你了。”
沈見清偏頭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情,低聲道:“秦師傅,一會兒見到我了,記得先吻我。”
秦越說:“好。”
沈見清小腿輕晃,唏噓不已:“你這撩人技術怎麼忽上忽下的?這時候不該先說句好聽的穩住我?”
沈見清說完,秦越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衝水聲,接著是門板碰撞,有人疾聲道:“不是五點手術嗎?現在過去乾什麼?”
沈見清嘴角的笑容頓住,快速偏頭看一眼手機,問:“你在哪兒?”
“咳。”秦越的聲音傳來,隻有這一個音。
沈見清握緊了手機,沉聲:“秦越。”
秦越放開剛才匆匆捂住的話筒,從衛生間裡往出走:“我說了,你能不能不要著急?”
沈見清臉上的表情徹底消失:“在哪兒?”
秦越站在走廊裡,回聲消失,人聲嘈雜:“醫院。”
“乾什麼?”
“發燒,掛水。”
“幾天了?”
“……”
秦越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沈見清一顆心被緊緊攥住,她坐起來,一字一頓:“秦越,幾天了?”
秦越眼睫低垂,潤了一下乾裂的唇沿,說:“四天。”
沈見清做實驗的時間滿打滿算,今天也才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