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遠章走進來,看看她們二人,忽而一笑,咳嗽了聲道:“怎地也不叫人擺飯?”
他邊說邊走,一路“嗒嗒嗒”的,在屋子裡響起了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
地磚是硬的,拐杖也是硬的。
那回響在屋子裡的聲音,是一聲賽過一聲的清脆。
太微和祁櫻幾乎是一起站起了身。
祁遠章擺擺手,讓她們都坐下:“站起來乾什麼,坐著坐著。”言罷他扭頭往身後看去,揚聲大喊:“擺飯擺飯,餓死老子了!”
他半點世家出身的樣子也沒有,穿的花裡胡哨,絲毫不講究,嘴裡說的話,也是這樣的粗鄙不堪,實在是俗氣得很。
太微重新落了座。
祁遠章亦在桌子正前方坐了下來。
他將手裡的拐杖隨意地往邊上一擱,“啪啪”兩下拍響了桌麵:“磨磨蹭蹭的,還不快一些!”
他扯著嗓子叫喚,像殺雞似的,外頭的人自然聽了個清楚。
話音落下沒有一會,那安靜垂落著的簾子就被人匆匆忙忙地掀開了來。
外頭天光大亮,有碎金般的光芒透過珠簾縫隙灑落在地上。
兩個丫鬟,提著食盒,腳步輕而快地自外走進來。一人擺飯,一人布置碗筷,動作倒迅速。
祁遠章自己抓了一雙筷子,將人給打發了下去。
父女三人皆不言語,各自吃菜。
他這飯桌上的東西,比起鳴鶴堂的來,是萬分樸素。
祁遠章吃了半碗清粥。
太微卻沒有什麼胃口。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咀嚼著嘴裡的紅豆糕。
坐在她對麵的祁櫻,就更是默不作聲,隻低頭用飯。
祁遠章叫了她們來,卻一句話也不說,似乎真的隻是叫她們來陪他用一頓朝食的而已。
直至他碗裡空空見了底,他才乾咳兩聲道:“吃飽了嗎?”
太微放下筷子,頷首示意:“飽了。”
祁遠章便又去看二娘祁櫻。
祁櫻微微一點頭,沒有說話。
祁遠章也不在乎,隻笑了笑道:“飽了就好,飽了就好。”他並不叫人進來收拾碗碟,仍然坐在那,慢條斯理地看了看四周。
忽然,他抓起椅子旁邊靠著的拐杖,重重敲了兩下地磚。
太微和祁櫻便一齊側目望向了他。
祁遠章打了個哈欠:“你們倆,哪個先說?”
太微一怔,先說?說什麼?
祁櫻也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祁遠章道:“說說昨夜的事,你們二人是如何想的。”
太微猜不透他的用意,見他看著自己,便隨口胡謅道:“亂糟糟,怪嚇人的。”
深更半夜,突如其來,的確是嚇人。祁遠章不置可否,將視線落在了二姑娘祁櫻身上:“二娘呢,如何想的?”
祁櫻神色淡漠地道:“我是如何想的,重要嗎?”
祁遠章點頭道:“若不重要,我問你做什麼?吃飽了撐的慌麼?”
“父親……”祁櫻聲音裡帶了一絲歎息,“既是重要,便可惜了。女兒昨夜昏沉沉的,隻是瞌睡,什麼也沒有想過。”
言下之意,昨夜的事,她根本就沒有關心過。
祁遠章挑眉道:“官兵深夜前來,將靖寧伯府團團圍起,你難道便不害怕?”
祁櫻笑了一下:“有父親在家,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