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懲治(1 / 2)

野僧 水懷珠 9782 字 7個月前

離開客棧後, 三殿下一行揚鞭策馬,欲趁天黑以前趕回洛陽城,誰知剛走三裡不到,眾人的馬突然發出悲嘶, 不肯再走, 三殿下所乘的那匹棗紅駿馬更是前蹄一跪, 直接倒在道上。

三殿下險些一個跟鬥摔下來,又開始勃然大怒。

眾人正亂著, 一人檢查馬匹情況後,回道:“殿下,我們的馬像是給人算計了!”

剛才在客棧裡歇腳, 眾人的馬都栓在馬廄那兒吃草喝水,因著是熟悉地方, 便也無人看管,照眼前這情況看, 多半是賊人趁那檔口, 在馬廄水槽裡灌蒙汗藥了。

先前那貼身侍衛聞言, 叫道:“不好,快來保護殿下!”

眾人一震, 趕緊拔出佩刀, 火速圍成一個圈,把一臉茫然的三殿下護在中央。

戒備半晌後, 官道上除開暮風以外,連個鬼影都沒有。

三殿下突然感到一陣羞恥, 踢開那侍衛:“你是蠢貨不成!”

那侍衛“哎喲”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想勸些什麼, 又不敢再開口。

三殿下徑自走回馬前,恨鐵不成鋼地又朝馬頭上踹一腳,見這馬是當真沒了反應,袖袍一拂,窩著火道:“你,去客棧裡給本殿下牽匹馬來,要是天黑前回不了城,本殿下唯你是問!”

“是!”

那人趕緊掉頭,朝著客棧一溜煙奔去,三殿下環視著眼前一派狼藉的景象,恨聲道:“這陰招,定是趙霽那臭賊的手筆!”

趙霽雖然記恨他,但到底不敢真把他怎樣,便是報複,多半也就是像眼前這樣,來些陰損的伎倆,令他受困城外,狼狽不堪。三殿下冷哼一聲:“還真以為能把本殿下困住不成!”

沒多久,蹄聲颯遝,先前那人騎著一匹馬奔來,下馬後,立刻把馬鞭呈給三殿下。

三殿下嫌棄道:“怎麼就一匹馬?!”

那人回道:“殿下恕罪,客棧裡就這一匹馬,還是卑職從一個旅客那裡搶來的。”

三殿下皺著眉直罵“廢物”,翻身上馬後,對著一眾隨從道:“自己想辦法跟上來,另外,那間客棧裡定有趙霽的狗腿,給我查清楚了再回來。”

“遵命!”

“駕”一聲,三殿下騎著馬絕塵而去。

官道到城門還有近二十裡路,三殿下甩著馬鞭,離開眾隨從後,抄近路穿越樹林,及至林間,□□駿馬再次發出一聲悲嘶,摔倒在地。

三殿下猝不及防,滾落下來後,便欲起身,後脖突然被一隻腳狠狠踩住。

三殿下愕然,瞪大眼睛。

夜幕四垂,風刮著客棧外的樹林,聲音有些悲咽。

掌櫃的前腳才送走三殿下那一撥盤查的隨從,後腳又迎來長樂郡主一行,招待後完,精疲力儘,叫夥計打烊關門,回到後院裡歇下了。

戰長林策馬而來時,客棧外已冷冷清清,馬廄那頭停著王府裡的車隊,有護衛在車外值守。

戰長林下馬,牽著馬走到馬廄裡,對車前值守的護衛道:“一會兒不管什麼人來,隻管說不知道。”

護衛回道:“公子放心,今夜在客棧,我等都沒有見過公子。”

戰長林栓完馬,道:“不止是我的事。”

護衛一怔,抬頭時,戰長林已轉身走了。

居雲岫剛沐浴完,濕濡的長發披散在肩後,璨月用棉布壓著,吸乾水氣後,道:“郡主再坐一會兒,等全乾了再睡,不然明日又要頭疼。”

居雲岫道:“恪兒可醒了?”

璨月眼神微黯,道:“還在睡著,琦夜跟姆媽守著的,程大夫也在,郡主不必擔心。”

居雲岫垂眸,少頃道:“我坐一會兒,你退下吧。”

璨月欲言又止,想到今日林間的事,知道居雲岫需要獨處,到底沒有再多留。

門關上後,居雲岫打開窗戶,黑壓壓的夜幕裡繁星閃爍,居雲岫望著那些明滅的星光,目光哀戚。

戰長林說,故去的親友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那今夜的這片夜空,是不是多了一顆名叫“小黑”的星星呢?

想到恪兒抱著它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居雲岫的心仍舊在痛,不知道在他醒後,該給他一個怎樣的解釋。

“吱”一聲,門又被推開,居雲岫顰眉道:“不是說了,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兒嗎?”

來人沒有回應,隻是腳步聲越來越近,居雲岫轉頭。

屋裡燭光暖黃,戰長林摘下鬥笠,雙眼逆著光,深邃烏黑。

居雲岫胸口驀然一酸,望回窗外。

戰長林看到她這個反應,便知今日的情況恐怕比自己想的還不樂觀,沉默後,走上前,伸手抱住她。

居雲岫有掙紮之意,戰長林便抱緊,下頷抵在她發頂,雙臂環在她胸前,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窗前有風,居雲岫被他緊擁著,沒法再掙開,目光凝在窗外的夜色裡,有一瞬間,泛著潮意。

“居胤今日是不是欺負你了?”

良久,戰長林開口,聲音裡有一半哄慰,也有一半殺伐,給人多麼久違的安全感,居雲岫一下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

“不是我。”

“那,是恪兒?”

居雲岫沒有反駁。

戰長林眼底戾氣更盛,想到今日在客棧外聽到的那些汙言穢語,忍耐地道:“他對恪兒做了什麼?”

居雲岫不想再複述那些情景。

戰長林臉上凝霜,壓著心裡的痛恨,柔聲道:“這是最後一次。”

他雖然有意溫柔,可語氣裡的那股殺氣根本沒有消散,居雲岫琢磨著這個“最後一次”,回頭。

戰長林的目光也定在窗外的夜色裡,利如鋒芒。

居雲岫心裡突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便欲究問,璨月在這時推門而入:“郡主,郎君醒……”

甫一看到窗前相擁的二人,璨月結舌,與此同時,有熟悉的啼哭聲從對麵屋裡傳來。

戰長林、居雲岫相繼變色,不等璨月多言,已一前一後衝出屋外。

恪兒躺在床上哭鬨,喉嚨都啞了,卻還喊著“小黑”。

程大夫反複摸著他額頭,皺眉道:“糟糕,到底還是燒起來了……”

戰長林、居雲岫入內,正巧聽到這一句,彼此的心都窒息一般。

居雲岫率先坐到床邊,抱起恪兒,捉住他亂動的手。

程大夫在床前給恪兒診脈。

沙啞的哭聲響徹屋內,密針一樣地紮在戰長林心裡,他聽著那一聲聲絕望的“小黑”,沒法再忍。

“小黑呢?”

琦夜站在旁邊,臉色灰敗:“死了。”

“怎麼死的?”

琦夜想到小黑狗死前那一幕,悲傷、怨懟湧上心頭:“三殿下當著郎君的麵踩住小黑,辱罵郎君是畜生,逼迫郎君叫小黑‘阿爹’,郎君不肯,小黑就被活活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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