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她一臉心疼地看著常山王臉上纏著的繃帶。
永寧郡主心疼父王,所以才想著要跟鳳凰祈福,為父王積攢一下福氣。
小筱在一旁默默看著,竟有一種“學到了”的恍然感——原來對付這些凶鳥,就該使出殺雞宰羊的手段,與之相比,她先前實在是太溫柔了!
隻是那些在枝頭歇息的五隻鳳凰身形好像比她初見時大得多,好像看不見她似的,怡然自得地站在梧桐樹枝上梳理著羽毛。
小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梧桐樹下的草叢裡孤零零地躺著一隻灰撲撲的蛋,隻是這蛋殼未碎,還是完好如初的樣子。
想到這,常山王裹滿了繃帶的臉在微微顫動,似乎是在笑。
小筱聽得心頭一陣猛顫,淚眼竟是不自覺地溢出了眼眶,她想要去抱住那個滿身傷痕累累的男子,卻彷如被定住般一動也不能動。
當蛋殼裡鑽出一隻濕漉漉黑漆漆的小家夥時,那渾身黑炭的男人明顯被醜到了,忍不住皺眉將它扔甩了出去。
那蛋好似生怕再被拋棄了一般,立刻老老實實挨在他的手肘裡,小心翼翼而又萬分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熱量。
聽了這話,永寧郡主轉身看向了身後的父親,依舊有些失望道:“都說向鳳凰祈願最靈,我希望見到鳳凰,也是為了給父親您祈福啊。不然您的傷總是不好,可該怎麼辦?”
那一聲裡,竟是勘破人世苦楚的悲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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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父王說還想在高台上吹風散心後,永寧郡主便自退下,去了行館休息。
男人的身體在燃燒,而他則朝著那溪水邊艱難爬去,似乎是想要熄滅身上的火焰,給自己降溫。
看來魏劫的火焚之劫,還是由那個丫頭給頂了!
看了一會,他終於負手轉身離開了這高台,隻是走下台階的步調,緩慢透著些老態,倒是與他正當壯年的年齡不甚相符。
他甚至還扯斷了兩隻鳳凰的漂亮翎毛,疼得那兩隻鳳發出鬥雞般的叫聲。
這雛鳥認母的情結甚深,就算被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掌甩開,卻仍然抖著小小的肉翅膀堅持不懈地滾了過來,很是委屈地撲回男人的懷裡,還用自己稚嫩的小尖嘴啄他微微裂開的焦炭外殼,然後衝著男人討好的又是“嘎嘎”叫了兩聲。
那種灼痛的滋味,小筱是親嘗過的,痛極了!
她的命可真夠硬的,竟然能以沒有完全入魔之身,生生抗下這一大劫。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這個崔小筱接下來一路是要成魔,還是成仙!
小筱在睡夢裡似乎也不是很安穩,緊閉的眼皮不停微顫,似乎陷入深深的夢魘中……
小筱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影衝天而降,伴著一陣腥風落在了鳳凰穀底,驚得那些鳳凰發出陣陣長鳴。
男子感覺到當這顆蛋挨上來時,自己身上的熱量都被吸收了,那種灼痛的感覺也減輕了許多。
那五隻鳳凰也開始騰騰自燃,跟著蛇鱗男人一起墜落穀底。
跟小筱的狼狽閃躲不同,這個蛇鱗男子出手非常狠毒,招招抓向那些鳳凰的咽喉,幾次用利齒去咬鳳凰的脖頸,惹得鳳血迸濺,
沒有母體的孕育,它隻能慢慢變涼,等著風乾石化。
父王之前在參加夜宴時,湖上泛舟,誰知遭遇到了土匪偷襲船隻,幸好被侍衛及時救下。
再說後山修整的一行人,除了小筱以外,都沒有再睡。
小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頹然倒臥在草地上,身上烈火依舊騰騰燃燒……
就在這時,為首的那隻赤鳳突然發出一陣嘶鳴,幾隻鳳凰警醒,紛紛展翅朝著穀口飛去。
此時此刻,就在那處高台之上,永寧小郡主意猶未儘地手搭涼棚往遠處瞭望,嘴裡喃喃道:“什麼動靜都沒有,哪有什麼傳說中的鳳凰啊?”
剛出殼的雛鳥似乎被甩得疼了,忍不住發出奶聲奶氣的“嘎嘎”叫聲,聽起來有些像……烏鴉。
等他終於緩過一口氣,便伸出焦黑的手抓握住了那顆蛋,眯眼審視了一下後,再次將它放到了胸口。
可惜好漢難敵五鳥,當那五隻鳳凰一起向男人噴火的時候,蛇鱗男人避無可避,也像小筱一樣,被燒成了焦炭。
不受天命之人……果真是厲害,居然能一舉反擊,燃燒了五隻鳳凰!
甚至她都知道自己陷在了一個醒不來的夢境裡——因為她又回到了那處鳳凰山穀。
她記得魏劫說過,這是代表不吉的黑鳳凰蛋,是被故意擠出鳳巢的。
可那男人卻硬是挺著不吭聲,隻痛苦的磨著牙,然後入魔般怒吼:“老天,你要迫我到何時!”
父王自被火灼之後,性情大變,不再喜歡通宵達旦地宴飲,更不喜歡見外人。
他明明看不見崔小筱,可是小筱在與他對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他散發出來的殺氣震懾,一時竟然不敢動了。
可是船上被那些土匪潑灑了菜籽油,又放了火,父王不幸被毀了容,幸而得了神醫救治,但是想要恢複也需得月餘的時間。
可是與魏劫慵懶不羈的風姿不同,那個眉眼同魏劫肖似的男人半邊臉都長著斑斕的蛇鱗,握著與天鬥的健壯手臂上也同樣蛇鱗密布,整個人看起來陰鬱沉沉,那一雙紫眸裡暈染得也是化解不開的殺氣,整個人看去有種望而生畏的魔氣。
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徒兒魏劫,可是小筱還是忍不住想叫他,可是自己喉嚨似被什麼壓住了,怎麼也叫不得。
顯然它覺得男人也是烏漆墨黑的模樣,母子黑得很相稱,黑黝黝的娘親也沒資格嫌棄它醜吧?
聽了父王的話,一向任性的永寧郡主倒是乖巧應下。
昨晚,她聽聞山上的工匠跟侍衛通稟,有鳳凰和仙人在天上飛,便特意急急坐了馬車來看。可惜好不容易來到高台上,到處都是一片安靜,偶爾傳來鳥獸鳴聲,壓根不見什麼鳳凰啊!
那蛋卻仿佛挨靠上了羽毛蓬鬆的母鳥,抖著蛋殼往男人滾燙的胳膊上鑽。男人皮膚灼傷,被蛋這麼一撞疼極了,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奈何他已然沒有氣力,爬到一半,就爬不動了。
隻等著宗主起身,大家再去墳地叩拜。
小筱看著那蛋孤零零的樣子,怪是可憐,想走過去撿起它。
魏劫伸手摸向小筱的額頭和脖頸,卻發現脖頸印有鳳紋的地方,真的很燙!
此時男人的身上赤焰真火尚未熄滅,他渾身滾燙極了。
待看清了來人,明知是夢,可小筱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可是他也拚儘最後一份氣力,一劍將那五隻鳳劈斬落地,擰斷了它們的脖子。
因為那怪人……跟魏劫長得好像啊!
因為小筱說過今日乃是靈山符宗老祖的祭日,唐有術的寶貝竹筐裡還備下了香燭,紙銀錠一類的祭品。
這下那灰蛋更加歡實地吸著男人身上的熱氣,蛋殼都開始微微變得紅彤彤了。
小筱都不知自己看了多久,隻是覺得鳳凰山穀裡的光線昏暗變換不停,當那男人終於慢慢坐起身時,他懷裡的蛋殼也開始碎裂開來。
不過很快,他便慢慢直起了腰,鬆開手,像個穩健的中年人一樣,朝著山下走去。
那五隻被男人捏死的鳳凰涅槃重生後,體型一下子變小了很多,再不敢靠近用一雙死魚眼瞪著他們的男人,便老老實實飛落在樹上,歪著頭看著男人懷裡的蛋。
可就在這時,許是受了那灼熱烈焰的吸引,原本掉落在梧桐樹下的那顆灰蛋,竟然在一陣風的吹動下,咕溜溜地朝著那男人的方向滾動而去。
奈何宗主大人因為跟鳳凰打架損耗了元氣,似乎有一睡不起的架勢,魏劫低頭連聲呼喚了幾遍,也不見小筱起身。
而常山王負手站在高台上,凝望山高林密的後山。
那五隻鳳凰顯然被這布滿蛇麟男人身上的魔性吸引,興奮地跳起了餐前之舞,然後也像對待小筱那般,開始一起圍攻那個蛇麟男子,想要大快朵頤。
那裡似乎有人影晃動,應該也是在眺望後山……
餘靈兒不免擔憂道:“小筱……是不是生病了?從來沒看見她這麼賴床過呀?”
聽了女兒如此至孝,臉上裹滿了繃帶的常山王,用帶著煙熏後特有的嘶啞聲音低語:“已然傷成這樣,豈是祈福能好的?,郎中不是說本王隻需要慢慢將養就是了。倒是你,馬上要出嫁了,卻整日到處亂跑,明日便回王府準備成婚吧。”
其實他來得可要早得多,自然也是將小筱與五隻鳳凰搏鬥的場景一一看在眼中。
可惜男人的心腸顯然比他的蛇鱗外表還要冷硬,毫不留情甩開了小雛鳥,然後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這在以前都是無法想象的,不過人逢巨變,而性情改變,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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