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蕭偌差點驚叫出聲。
“小家夥還沒長牙呢,傷不到你。”虞澤兮淡淡道,拉著他的手直接按在了狼崽兒的後脊上。
毛茸茸的觸感透著掌心傳來,幼狼哼唧了一聲,轉過頭,用下巴蹭了蹭蕭偌的手背。
蕭偌手腳僵硬,隻感覺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但漸漸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仿佛減弱了一些。
幼狼打了個哈欠,幽綠色的眼眸濕漉漉的,蕭偌屏住呼吸,忍不住捏了捏幼狼的耳尖。
“不像你想的那般可怕,是不是?”虞澤兮問,語氣中帶了少許戲謔。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蕭偌還是輕點了下頭。
因為幼年經曆,他對這些長了絨毛的小動物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當真靠到近前,卻似乎也不像他印象裡的那般可怕。
“要抱抱它嗎?”這回不待蕭偌回答,虞澤兮直接連同軟布將幼狼塞進了他懷裡。
“等一下!”蕭偌手忙腳亂接住。
沒有斷奶的狼崽兒十分瘦小,軟綿綿的一小團,抱在懷裡卻仿佛有千斤重,蕭偌絲毫也不敢用力,唯恐將軟布裡的小家夥弄壞。
“這是桑塔的孩子,就是你先前見的那隻白狼。”虞澤兮將他拉到身旁坐下。
“荒原狼體型龐大,子嗣上卻有些艱難,每次最多隻能產下一到兩頭幼崽,這是桑塔的頭生子,它不知道該如何喂養,所以偶爾會丟到朕這邊來。”
蕭偌抱著幼狼,心底忍不住泛起一絲漣漪。
外表可怕的巨狼,私底下卻原來是個小迷糊,生下幼崽也不知該如何養大,最後隻能耍賴丟給自己的主人照料。
“……很可愛。”蕭偌輕聲道。
微風拂過河麵,稍稍吹亂了蕭偌的碎發,露出纖長的烏睫,底下的眸子略微發亮,專注盯著軟布裡的幼狼。
虞澤兮看了一會兒,伸手將他的碎發攏在耳後。
“皇上?”蕭偌嚇了一跳,身體向後仰著,險些跌坐到地上。
虞澤兮神色自然,將桌上的小碗和銀勺遞給他。
“朕方才叫人煮的羊奶,已經放溫熱了,要不要喂給它試試?”
“你頭上沾了落葉。”似乎是在為剛剛的動作解釋,對方額外補充了一句。
“好。”
原來是落葉,蕭偌頓時鬆了口氣。
康仁宮內,天氣不錯,次間和裡間的檻窗皆敞開著。
徐徐秋風透進來,吹散一室的茶香。
兩位畫師正立在太後麵前,神情間皆有些緊張,吳譽弓著身,將加急趕製的草圖交給一旁的邱公公。
“還請太後過目,這隻是最初的草圖,若是太後瞧著沒什麼問題的話,下官再叫人加緊細化。”
有了上回的教訓,吳譽已經學機靈了,皇上壽辰關係重大,與其趕工著弄完,倒不如每一步都叫太後親自過目,有什麼不妥之處也好方便修改,免得再做無用功。
太後其實看不懂這些畫師的草圖,隻是大致確定了角度沒有問題後,便點頭道。
“行,就照這個畫吧,你們之前說人手不足的事……”
太後話沒說完,忽然聽對麵傳來一聲低低的讚歎。
跟在吳譽身後的杜柏川連忙跪了下來:“太後恕罪,下官剛才瞥見桌上的肖像,一時間忍不住。”
太後隨著他視線望過去,頓時笑了笑:“你也覺著這肖像不錯是嗎,哀家第一眼瞧見時也被驚住了,還以為又看到少年時的皇帝。”
“能畫出這樣的畫來,蕭偌這孩子也是有心了。”
“這是……蕭公子所畫?”杜柏川輕輕吸了口氣。
眼前的人像雖然隻是白描出的草圖,卻畫得惟妙惟肖,若不是皇上少年時極親近之人,很難想象可以畫得如此傳神。
可蕭偌,不是不擅長作人物畫嗎?
杜柏川臉色變了變,心底頓時懊悔,下午蕭偌提出要幫忙時自己怎麼就乾脆拒絕了呢。
如果當真能有蕭偌幫忙,他也不必再煩心賀壽圖的事了。
禦花園內,皇上那邊還有政務要忙,給幼狼喂了羊奶之後,蕭偌終於得以從水榭裡脫身。
自禦水門離開,鈴冬的臉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了許久,擰了擰衣角開口道。
“那個公子,奴婢怎麼覺得,皇上仿佛很親近您。”
“胡說什麼。”蕭偌無奈。
“奴婢沒有。”鈴冬搖頭,她眼力很好,怎麼可能會看錯。
水榭裡兩人靠得那樣近,幾乎都快要貼在一起了。
“你眼花了。”蕭偌斬釘截鐵。
鈴冬委屈扁嘴,卻迫於對方的注視,隻得將所有話都吞了回去。
直到回了玉階殿內,蕭偌坐下喝茶,周遭裡再無旁人了。
鈴冬才做賊似的小心湊到他跟前,悄聲問。
“皇上剛剛,親了公子是吧?”
蕭偌沒防備,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