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醉酒(1 / 2)

第六十三章

常念覺著依照江恕那個嚴苛刻板的行事作風,要是讓他來教,不將她調.教得有模有樣怎可罷休?說不得就是日日拎著她來演武場操練。

不成不成!

常念光是想想便覺嚇人得緊,再看眉開眼笑的祖母,頓時扁扁嘴,上前挽住老人家的胳膊,輕輕晃了晃,“祖母~”她又將下巴墊到祖母的肩上,軟著聲音撒嬌:“侯爺好凶的,上回學騎馬,學不會他就不給糕點吃,也不給睡覺,阿念好怕,我們不告訴他好不好嘛?”

有個小乖乖這麼會撒嬌,江老太太的心都快化了,哪能不好?連忙摸摸孫媳的頭,連聲道:“好好好,都依你,咱們自個兒學,回頭祖母就教訓那個臭小子!”

常念笑彎了眼,一口親在老人家的臉頰上,甜甜道:“祖母最好了!”

“哎喲!”老太太驚喜地摸摸臉頰,笑得滿麵春風,對一旁的芳媽媽道:“瞧瞧,好久都沒有哪個小輩這麼親近我老婆子了。”

芳媽媽笑了笑,看到常念遞過來的求助眼神,便道:“您是有兒孫福的,今兒初一,正好是梅大師登台的日子,不如帶殿下去千音閣聽聽戲如何?”

常念立時接話道:“千音閣?祖母,我想去!”

“成,咱們去!”江老太太大手一揮,也不記掛去學那什麼五禽戲了,隻要孫媳婦開心,這就吩咐芳媽媽去安排車架。

常念才算放下心來,離開練武場時心想日後再不要經過這個地方了。

那五禽戲,更是提都不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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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音閣是銀城最大的戲樓,平日頗受世家大族青睞,偶爾誰家辦壽辰酒宴也喜歡請閣內的戲班子登府演唱,像梅大師那樣的名角,隻初一十五登台,且隻唱一出,座兒都得提前一個月預訂,不然連樓下的散座都擠不上。不過江老太太在千音閣是有上好的獨立雅間的,便似在安城的望霄樓一般,不管她來不來、幾時來,都有小廝按時灑掃,隨時恭候。

這廂,祖孫倆才下馬車,閣內眼尖的小廝便跑下來了,躬身道:“小的參見殿下,問江老夫人安!”

常念溫聲道一句“平身”,老太太對她說:“這是小全,鬼機靈一個,往後有什麼事隻管吩咐他去辦。”

常念依言看了小全一眼,約莫十六七的年歲,生得眉清目秀,笑起來兩顆虎牙格外討喜。

小全嘿嘿一笑:“謝老夫人抬舉,小的自當為殿下儘心。”

說罷,便行在前頭引二人入內上樓,又道:“趕巧了,小的方才見您府上四房的四姑娘也來了。”

“哦?”江老太太淡淡問了句,“那丫頭跟誰來的?”

小全替二人攔著些過路行人衝撞,一麵回頭道:“是柏家長子的夫人莊氏。”

聞言,常念微微皺了眉。

那柏夫人不就是對她夫君餘情未了處處針對她的那位!江家與柏家對立,怎麼四房的江錦還與這人走得近……

想著,她輕輕搖了搖祖母的手:“祖母,請人過來與我們一處可好?”

江老太太道:“也好,都是咱們江家人,在外麵斷沒有各待各的說法,至於那姓柏的,話帶到,愛來不來,老身這雅間勉強容得下她。”

小全低聲應:“是。”

待江老太太與常念在雅間安座後,他又上了茶點瓜子糕點一類小食,才跑去底下雅座傳話。

柏夫人和江錦是坐在底下雅座。因為預訂不上雅間,聽到小全來傳話,江錦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有些怯。

柏夫人瞧她一眼,問小全:“殿下可來了?”

“殿下與老太太一起呢。”小全這麼答道。

隻見柏夫人起身,撣撣袖口瓜子殼,“小錦,走吧。”

江錦這才遲疑起身。柏夫人跟小全走在前頭,她慢吞吞走在後麵,在心裡不樂意地嘀咕起來:怎麼這樣不巧!偏要撞上老太太跟那位討厭的公主!

江錦最近幾日都在琢磨自個兒的親事呢,她要風光大嫁,驚豔眾人,良人的家世地位定要反複斟酌。

可西北最尊貴最體麵的當之無愧是寧遠侯,再無比他權力更大更威風的人物了,她們旁係四房跟著沾光。西北大軍中倒也不乏出色的將士,首先是與寧遠侯有著兄弟情義的時越將軍與敘清大人,時將軍雖生得器宇軒昂,家世地位都上乘,可是太老,都二十四了!敘清大人雖光風霽月,睿智多謀,可是個斷了腿的殘廢!隻有宇文明珠那個傻子才將他當成神仙,這些江錦都瞧不上。

其餘世家中,第二有實力的就是柏家了。

於是江錦的目光在柏家轉了轉,柏家嫡次子不是還沒有成婚麼?也是一表人才,今年二十一,年歲正好,她打定主意,費儘心機終於跟“未來良人”的嫂子柏夫人攀上關係。

所以今日江錦才會與柏夫人一起出現在千音閣。本來她還想借著看戲的功夫向柏夫人打聽打聽,哪料,這就被請過去了。

謀算落空,江錦心疼她今兒花在千音閣的銀子……

小全將兩人帶到,回稟老太太,遂退下。

柏夫人進到雅間,視線不自覺地看向常念。

雪膚玉色,確實生得一副頂好的皮囊,眉眼間一點稚氣卻勾勒出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單純,粉裳之下的身姿纖細柔婉。

嗤,還是那樣嬌嬌弱弱的。

柏夫人不以為意地收回視線,福身見禮,江錦聽到聲音才回過神,連忙屈膝問候。

老太太端起茶盞吹了吹,才道:“坐吧。”

“是。”兩人在後邊的位置坐下。

雅間在二樓,左右以百花屏風隔斷,視野開闊,是最好的觀戲位置。

眼下戲未開場,四周難免有些嘈雜。

常念吃著糕點,與祖母說說話,倒也不太注意身後的動靜。

隻雅間右側傳來的談話聲叫她凝神片刻。

一道語氣帶著些炫耀的女聲響起:“我今兒個買到寶貝了,京城皇宮裡出來的好東西!”

另一人答:“快給我瞧瞧……喲,這玉簫晶瑩剔透,光是打磨的玉石便價值不菲吧?這工藝也頂頂好。”

那人更得意了:“那可不,你看這底下垂的流蘇穗都是摻金線擰成的。”

“上哪買的?”

“城東典當鋪子啊。”

立侍一旁的春笙也聽出些不對勁來。

宮廷玉簫,那是徐太後在她們殿下及笄禮時賞的,後來帶來西北。殿下不愛笛簫一類樂器,便挑去給四房姑娘做了見麵禮。

這會子怎麼出現在陌生夫人手裡了?還是從典當鋪子買的!

常念回身看了眼江錦,江錦匆匆垂下頭,手心汗濕一片。

於是常念給春笙遞了個眼神,春笙輕聲退出去。

“哐當”一聲。

江錦緊張得打翻了茶盞。

江老太太回身睨一眼,低聲冷厲:“沒有規矩。”

江錦立時局促地站起來,攥緊手心,躬身請罪。她的婢女急忙去收拾打碎的茶盞。

顧著有外人在,常念指了指台上來往放置鑼鼓道具的小廝,對老太太道:“祖母,快開唱了。”

老太太這才收斂厲色回身過來,笑道:“梅大師唱功一絕,早年自京城下揚州,又輾轉來了西北,也是有緣。”

常念笑盈盈答話:“從前在宮裡聽母妃提起過。”

這時,緊繃身子站立聽訓的江錦才得以緩了口氣,在芳媽媽示意下安靜落座,隻後背崩得挺直,再不敢亂動,可一想到老太太當著柏夫人的麵訓誡她,就又漲紅了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