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醉酒(2 / 2)

還是那個公主替她解的圍。

江錦悄悄抬眼,看見常念與老太太相談甚歡,老太太甚至親自給她剝瓜子,她們才是親祖孫,她這個隔了一層的小輩算得了什麼?

而且,公主應該知道那玉簫被拿去典當了吧?她定是知道了的!可那是被她的賭鬼父親搶去抵債,根本不關她的事,可,她要揭發父親為自己撇清關係嗎?不,她不敢。父親會打她的。可若不揭發,她該怎麼辦?

江錦腦子亂糟糟的,底下戲開唱了,也沒有心思看一眼。

柏夫人根本不理會這個丫頭,她隻關心寧遠侯娶回來的公主。

一時間,雅間內隻有老太太和常念聚精會神看戲,看到精彩處祖孫倆還會小聲討論,叫芳媽媽拿銀子去打賞。

一曲戲畢,鑼鼓聲將歇,台上梅大師對上下看客拱手,用戲腔道:“諸位看客請稍候,今夜第二場唱《楊家將》。”

眾人頓時拍掌叫好。

往日梅大師都是唱一場的!

老太太是戲癡,聽說第二場更來了興致,勢必要聽完不可。常念卻有些心不在焉了,轉身問蘆嬤嬤時辰幾許。

蘆嬤嬤道:“酉時已過,天快黑了。”

老太太拉著她道:“你彆管他,他是孤寡慣了的,以往整日整夜待在軍中都不肯回府。”

這個他自然是指寧遠侯。

常念從這話裡聽出幾分可憐的意味,不過想想也是,江恕總是很忙,好些時候她們用著晚膳,那個名叫十騫的下屬就已經在院子裡等候著有要事回稟了。

說不準今夜寧遠侯覺著終於甩了麻煩,更專心公務了呢!

於是常念不著急回府了,反倒是江錦慌忙起身,尋了個借口離開。老太太揮揮手,不甚在意,對麵有老友也在聽戲,借著等候的功夫,老太太過去與人說話。

雅間便隻剩下常念和柏夫人。

柏夫人名叫莊鈺。

常念回頭看看她,細看才發覺這也是個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的佳人。

迎上她視線,莊鈺抬了抬眼:“坐了這麼久,都沒機會與殿下說上兩句話。”

常念笑笑:“如今不是有了?”

“自安城一彆,也快有一兩個月了。”莊鈺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給常念倒了杯,“聽說殿下學了騎馬,如今可學會了?”

連這她都知道!?

常念不動聲色地壓下那一點點驚訝,苦惱皺起眉頭:“騎馬太難,便是侯爺親自教也教不會。”

莊鈺動作一頓,隨後滿飲杯中酒,才笑道:“寧遠侯該是沒有多少耐心吧?”

“是啊,本公主學不會,他動不動就冷著臉不說話。想來是覺著本公主不會騎馬丟了他的臉?”常念雙手托腮,小臉上漾著鬱悶,一番話說得有模有樣的。

莊鈺聽著,怔了半響,忽覺心中暢快了許多。

上回宴席,她眼見那個高大冷漠的男人進來,走過她身邊,冷風拂麵,他卻那般溫柔地抱起一個女人。

莊鈺還以為有多特殊,暗自嫉妒得快要發瘋,他當初冷拒她時是怎樣的冰冷無情啊?

——“請自重。”

——“滾出去。”

——“莊家怎麼教出如此不檢點無教養的人?”

字字句句如利刃穿心。

然而如今再瞧瞧,還不是一樣?

江恕眼底隻有家國安定和西北大軍,皇宮公主照樣入不得他的眼。所以她莊鈺求而不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恨隻恨她沒有公主高貴的出身,能讓江恕為權衡大局迎娶。

莊鈺忽然有點同情起這個漂亮的小公主了。才十六七吧?以後多少年都要跟一個不體貼不溫柔冷麵冷心的男人度過,多慘啊?

莊鈺將酒杯推過去些,“殿下,嘗嘗這酒,醉了解愁。”

常念猶豫了一下,才端起來聞了聞,又試著抿了口,烈酒辣得她直咳嗽。

蘆嬤嬤連忙上前撫著她後背順氣,送上涼茶。

見狀,莊鈺笑了兩聲。

常念登時不服氣了,推開嬤嬤將那酒一口飲儘,**辣的滾過喉嚨,之後便是一股鑽入心窩的暖,她輕咳一聲,紅著小臉認真點評:“酒不錯。”

莊鈺還是笑,帶著些笑她逞強的意味。

常念哼哼兩聲,給自己倒酒,再豪爽飲下:“真不錯!這酒比侯爺暖!”

聞言,莊鈺不笑了,心裡升騰起的詭異快.感反叫她壓抑著些暢快,歎息道:“看來寧遠侯給殿下受了不少委屈。”

兩杯酒下肚,常念也有些暈乎乎的,聽到委屈一詞,頓時想到在床榻上受折磨的漫漫長夜,扁嘴附和道:“本公主何止委屈,簡直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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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輕垂,朝夕院中,向來公務繁忙的寧遠侯已是在滿桌佳肴前等了快兩盞茶的功夫。

十騫急匆匆回來稟告:“侯爺,殿下與老夫人在千音閣等候第二場戲了,估摸著要個把時辰才能回來,說是讓您先吃。她們不吃了。”

江恕沉著臉,不知怎的,竟就起身回了書房公務,那晚膳是一口沒用。

十騫垂頭跟過去,心卻想:往常侯爺回來陪殿下用晚膳時不是總蹙眉,觀樣子是不耐煩的,今兒清閒下來,怎麼還不樂意了啊?

才作此想,就見走到書房門口的侯爺忽然轉身往馬廄去。

江恕到底還是騎快馬來了千音閣。

小全立馬下來給他帶路。

雅間裡,常念喝了兩三杯酒,已然糊塗了。莊鈺倒是還清醒著。

江恕進來,一眼看到常念歪歪扭扭地靠在桌子旁,眉心直跳,他大步走過來,拍拍她通紅的臉蛋:“阿念?”

常念朦朦朧朧地抬起頭,張開雙手,嬌憨喊了聲:“夫君。”

“回家了。”江恕就這麼抱她起來,一手護著她後背,一手攬在臀下大腿。常念不舒服地動了動,嘴裡不滿地嘟囔著:“不要抱,要背…”

江恕頓了頓,沒脾氣地將人放下來,叫蘆嬤嬤上前扶著常念這栽歪的身子,才蹲下,背起她。

常念還是不舒服地踢了踢小腿:“慢點,走慢點!你顛到本公主了!”

江恕:“……”

挑剔鬼。

他緩了步子,也緩了語氣:“乖,彆動,一會上了馬車便好了。”

常念才安分下來,趴在他後背合了眼。

雅間內,一點沒落將這一幕儘收眼底的莊鈺緊緊攥著酒杯,臉色慢慢變得鐵青。

這就是她說的動不動冷臉?

這就是委屈??

這就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