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目光是散漫的,同時又滿溢侵略感,這或許也與他過盛的容貌脫不開乾係。
“……”
蒼秋實略感不適地微微後仰——她不是沒有嘗試過甩開他,但發現他要是真想對她做什麼的話,她也無力阻攔,隻有事後報案的份兒。
……假如他沒打算取她性命的話。
是以為了不連累路人,同事,或者鄰居,她孤身一人來到了此地。
“沒有後手。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跟著我,也沒有理由針對你。”
她嘗試保護自己,“如果我身上有什麼你需要的話……我會給你。隻要你不傷害到我,我就不會報警。”
“哈?你以為老子會被那種光拿納稅人的錢卻不乾多少實事的機構威脅到?”
五條悟一手插著褲兜,另一手卻虛虛地搭在了蒼秋實的脖頸之上——上麵暴虐的指印殘留證明當時下手的人懷抱著多麼激烈的情緒,可這罪惡的殘留物隻因在她的身上,白與青紫的對比反倒看起來如同一張粘在玉佛上的金剛纂葉,卻又正在無言地對這少年發出某種魔性的邀請。
於是指印與手重合了。
“……你要殺了我麼?”
蒼秋實顫栗了一下。
“如果我真的要殺你,”
或者說——是他顫栗了一下呢?五條悟很是新奇,“那麼,你打算說點什麼嗎?”
“社會的邊緣人的死亡,的確很不容易引人注目,也不會有多少人傷心。可是,我還是受過彆人的恩惠,愛著人,也被人所愛。”
或許他的摩挲在她看來,更像是急不可耐地要下殺手了,於是她加快了語速。
“存折、還有彆的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請給我把最後一封告彆書寄給他們的時間!”
“這算什麼?賄賂嗎,”
五條悟笑了起來,“抱歉啊,我的時間可是很貴的,就算你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也不夠啊。”
他偏偏在這時用上了敬語,真是惡劣。
“彆擔心,我家裡有現成的告彆信。”
但是還是從其中解析出了允許,蒼秋實鬆了一口氣——就好像她自己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一樣,完全不用再擔心了
,她轉而問凶手預備,“你之前著急的事情……現在還來得及嗎?”
“……啊。”
被提醒的五條悟愣愣地瞄了一眼手腕上“滴答滴答”不以他的意向無情流逝的時間,“……——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像錯過了和夢中情人鄰居家大姐姐約會時間的少年一樣蹲在地上抱著頭嚎了起來:“啊啊啊啊啊!五點的話這不是關門了嗎!?”
“誒、很要緊……?”
“‘誒’什麼啦!這還需要問嗎!毫無疑問都是你的錯!”
即使是擁有神性身高,年輕人蹲下去以後也不可能高過蒼秋實的腰,此刻他那雙藍色的眸子就這樣恨恨地從墨鏡後自下而上地瞪著她,“都是因為你很有趣結果害老子都錯過最後的CE啦!”
“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嗎……?”
“哈?甘味記的甜品那可是神啊!”
“唔、”
從五條悟的視角來看,無論是回憶可怕經曆還是麵臨死亡威脅都一直情緒平緩的黑發女性,她的心在他提及甘味記的時候劇烈地動搖了起來,“甘味記太甜了……!”
幾乎是喊出來的。
“才沒有,是剛剛好!是恰到好處!是完!美!”
五條悟站了起來,仗著身高和嗓門的優勢大聲嚷嚷,從氣勢上完全強行壓倒了對方。
“我不管!作為賠償——”
——這就是,蒼秋實與五條悟的初遇。
正所謂午後五時五條悟(Gogogojigojo)。
“甘味記是神!”
“甘味記是愛!”
“甘味記是夢想!”
“甘味記是希望!”
狹小的房間裡,擠滿了人。人員的組成為一個大人:蒼秋實,六個小孩子:分彆是4歲的順平、5歲的悟、6歲的早紀、8歲的砂紀和光一郎。
本來是嘰嘰喳喳來討點心吃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在5歲的悟的帶領下一起喊起了奇奇怪怪的甘味記口號。
光論價格,甘味記可謂是甜點中的瑪莎拉蒂、蘭博基尼、阿斯頓馬丁也不為過……
可是——
“啊,真是的,為什麼你們要這麼糾纏不休呢?”
係著圍裙的蒼秋實哭笑不得,“我這裡可沒有甘味記呀。”
順平:“有!有!甜甜的!”
姊妹倆:“秋實姊姊像聖誕老人——”
一唱一
和:“——一樣,是萬能的!”
“秋實姐,”光一郎說,“秋實姐的點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點心!”
“點心!想吃!”悟也舉手,“我們隻是吃些點心而已,有什麼關係嗎!”
“點心!”
白底黑紋的蟲子一樣的咒靈在空氣中遊來遊去,大張的嘴中尖牙閃閃發光,“心點!”
“嗯。當然沒有問題,”
蒼秋實微笑道,“隻不過——為了(孩)你(子)們(們)的健康成長,必須加上不能在晚飯前吃這個前提條件。”
“唔、唔唔……這確實……”
“早紀你裝什麼好孩子啦!我們要同仇敵愾!”
“嗚……點心吃不到了嗎?”順平很沮喪。
“砂紀說得對!而且難道你沒有偷偷把點心藏起來晚上在被窩裡吃過嗎!”
“點心……點心……!點點點心!”
“那就沒關係了!”
十七歲的五條悟一拍手,“我不是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