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發現蒼秋實活得像株幽暗處的、人畜無害的植物之後,兩個孩子也逐漸不那麼戒備,反而萌生好奇,試探起她們之間可共存的距離來了。
大約是發現這個被關起來的女人並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也因為雇主沒有下達進一步的指使,看守蠢蠢欲動地在按時前來遞飯菜的時候突然一把攥住了蒼秋實的手。蒼秋實對在她的手臂肌膚上下流遊移的手視若無物,提出了要水、加藥品和衣物的要求。
看守暗示她“自願”獻身,蒼秋實沉默了一下——目前,因為體內的那孩子她正身為人類,因此,她自然要履行好人類的責任,包括守護自己的人身性命與人格尊嚴的。當然,在這個惡劣的山中環境裡,生命才是當務之急,尊嚴拋棄也無妨。不過……根據村民們微妙的反應等等綜合因素倒是能判斷出,她尚有餘裕,沒有險要到要為了這個突發事件放棄判斷的地步。
……不過,她不是很能賭得起不利走向的可能性。好在,冷靜地用語言隱秘恫嚇對方,使其明了最糟糕的她的死亡會招致什麼後果、這般周旋後,意識到利益輕重、清醒了些的看守後怕地離開了。
“哦,這樣啊,原來你們是姊妹啊。”
雙胞胎那時候已經能靠在蒼秋實的身邊了。
“啊,對了,如果以後被人突然用手摸來摸去的話,”
蒼秋實如母親一般地,用冰冷的雙手輕柔地撫摸著她們的腦袋,“能抵抗的話一定要要抵抗,不要因為害羞,就不向周圍人求助。保護自己是最重要的。”
“如、guo……”
“mei、法……”
被關了太久、與社會隔離了太久的雙胞胎聲音音調詭異,也經常前後顛倒,說不大連貫,儘管如此,蒼秋實還是耐心地聆聽著她們的問題。
“……那麼,就儘量不要抵抗。儘量讓自己少受傷。但是一定要記住是誰傷害了你們。不要因為畏懼流言而讓傷害你們的人逍遙法外……就是不能讓做了不正確事情的人不付出代價。這也是拯救自己的方法。”
“wei、什麼……”
“ni,不反kang……”
“……”
她沉默了一下,“因為你們兩個,我會去救(愛)。”
“……”
“……”
奇怪的邏輯。
按照她的想法來的話,她完全可以不管(救)她們,因為和她們不一樣,她有保命的護符,所以直接拒絕,和看守談崩也不是不可以。
奇怪的人。
為什麼能那麼理所當然地、與注定隻能死在黑暗的籠中、再無望回到地麵上的她們談論“未來”。
不能理解。
沒法理解。
但是。
她的話語,她的眼神,她的撫摸,仿佛自帶某種力量,讓雙子回想起了她們久彆的、已然模糊的、還能行走在地麵上的時候的記憶。
與她對外(繁)麵(華)世(都)界(市)的描述拚湊在一起,五彩繽紛地組合成了讓人困惑、卻並不討厭的全新情緒。
……經過和村長以及村老的商議,以及突襲考察了一下,發現地下室三人的相處楚河漢界後,再下一次的到來,看守帶來了飯菜、藥品、衣物。後兩者是一人份的,飯菜似乎終於考慮到了雙子的存在,然而量少的驚人,僅僅隻達到“吊著命不死”的程度。
守護似乎是通過蒼秋實的語言藝術,將她判定為了會為貞潔不惜玉石俱焚的烈女,起碼,不如她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柔弱可欺,自是不敢再動什麼小心思,也生不出柿子撿軟的捏的主意了,更是在村內的怪物詭異的注視之下打了個寒戰,緊了緊自己的衣物溜走了。
“你是什麼?”
“我是人類。”
“那(村)外(子)麵(裡)的,”她們問,“是什麼?”
“是人類。”
菜菜子蹙起眉毛:“你們是一個東西嗎?”
美美子看向她,問:“我們能看見……看不見的東西。”
所以她們感到身上附著著一些“那種東西”的村老突然來地下室,猶豫了一下預警後,選擇了相信她們的蒼秋實才能營造出對她們有利的場景;所以她們以前才會向村民們發出預示,卻被當做招致不詳的災厄之物關進了這裡。
“我們是‘那些東西’嗎?”
蒼秋實在用水僅清潔了她們的傷處後、終於給她們上好了藥——幸虧小孩子體型小,勉強夠她們兩個人用的;也多虧了現在是寒冷的冬日,不然她們的傷口早就潰爛地招致蠅蛆了吧;她的話,作息良好,身體健康,而且淤青比外部皸裂的傷口多多了,治開放性傷口的藥對她也不是急需,也隻能略過。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人類哦。”
“咦?”
“欸?”
兩姊妹發出了、發現凶手由毛利小○郎而非柯○推測出的觀眾會發出的那種驚奇聲音。
兩個孩子看起來非常困惑,簡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因為詞彙量的匱乏,導致她們隻能發出類似小獸那樣“咕嚕嚕”的不滿糾結聲。
“好啦好啦,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啦,”
儘管隻有一個蓑衣,但是三人擠在一起的話還能更加暖和一些,“我給你們講一個睡前故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