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七海-01-(1 / 2)

“五條前輩出差了一個月, 還能練成不間斷的無下限——你看見了嗎、建人!‘嗖嗖的’!‘啪嚓啪嚓的’!好厲害!而且超——智能!是能自動識彆、也可以隨機應變切換成手動操縱的哦?咻~——帥爆了!”

灰原雄朝著同學七海建人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夏油前輩都看呆住了!啊……真好啊,我要是什麼時候能像五條前輩那樣(讓夏油前輩驚呆)就好了啊……”

“不。你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了。”

與他並肩同行的金發少年麵無表情。

“而且那家夥隻是在我們二年級麵前耍帥裝酷而已……你要是變成那種一天到晚不停開屏的孔雀, 我絕對第一個和你斷絕搭檔關係。”

七海建人毫不客氣。

他並不是那種目無尊長之輩, 倒不如說, 這少年是那種值得前輩放心與後輩信賴的循規蹈矩的性格。隻是麵對目中無人, 並且令人憋氣的是的確有這個資本放肆的五條悟,能與他相處、並自始至終都秉持氣定神閒的良好心態的存在……那根本不可能存在吧。

起碼人類中不(不)會(應當)有。

無論是對他的性格!……還是那份才能。

他很強大,但令人恐懼的是這份力量並非他的成熟期所展現的能量——“天才”這種陳詞濫調已經不配形容他了,比作“怪物”也是相差無幾。

這種不合常理的存在, 在自認為自己天賦還算不錯、對未來抱有期望與幻想的七海建人看來,那份成長性簡直像是上天中了BUG,永恒地盤旋在四月一日,固執地對與五條悟生於一個時代的咒術界相關人士開著夢魘似的玩笑一樣荒誕

難以望其項背。

……至少,七海建人已經想不起剛入學時、想著“起碼要和前輩們肩並肩戰鬥吧”的那個自己是個什麼模樣了。

“誒!誒誒誒!”

身旁的那個家夥還在不斷發出精神滿滿的噪(呐)音(喊),光論這點, 七海建人真是佩服他。不過——

“七海啊、哈哈……”

“要道歉也不要一身是汗地湊過來!”

“好!我知道啦建人!”

一秒精神。

可是用了止汗噴霧之後,灰原雄卻在校園某一角看到了他尊敬的前輩、夏油傑坐在窗戶邊的長椅上。他垂著頭顱,脖子上搭著一塊毛巾,披散的頭發滴滴答答地滴著水,趿拉著拖鞋, 不符任何一副印象中乾練沉穩的模樣,反倒心事重重的。

自然而然的,他去關心前輩為他打氣。

夏油前輩真是個好人呢……還願意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接受他尷尬的搭話!要是是五條前輩的話,他已經被逮到訓練場上一頓好打了吧哈哈!

不過他也不會說什麼漂亮話,所以隻是提議說任務完成後給他帶土產當伴手禮。

“四津村據說是個曆史悠久的村子呢……應該會有什麼特殊的風味名產吧!帶甜的還是帶鹹的呢?”

“悟可能也會吃,就帶甜的吧。”

“了解!”

懷揣著“希望伴手禮能讓夏油前輩心情好起來”的迷弟想法, 灰原雄與七海建人一大早乘坐著輔助監督的車,花費了一個上午從東京前往相良地區。

“接下來我們就坐巴士去四津村吧。”

輔助監督說,“畢竟委托人不希望我們打破村子的平靜嘛。不過平時也該這樣的……為此才有了專門設下‘帳’的我們。”

輔助監督的語氣怨念了起來,七海建人知道他指的是三年級的問題兒們——常常不管不顧地在任務中就熱血上頭,造成的結果就是某某地新聞台報道瓦斯爆炸或者煤氣泄漏的新聞。

“嗯,所以,這次我們是用‘民俗學者’的身份進入、將咒靈祓除吧。”

七海建人接下了這個話頭,翻看了一下情報。

“啊……如果是我這樣三十多歲的大叔也就算了,你們的年齡說是民俗學者未免有些年輕。”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任務途中居然抱怨起來的輔助監督朝著後視鏡裡的七海建人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那麼——我們就是民俗專業的學生吧!”

灰原雄興致勃勃地說道,“監督你,就是帶隊老師!”

“……真是投入啊,你。”

七海建人黑線地瞥了灰原雄一眼,“這種鄉下淳樸的二級咒靈,和東京那些狡猾的咒靈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吧?趕快解決掉回去吧。”

“欸!可是我答應了夏油前輩要帶土產回去的……!啊、啊啊,怎麼辦啊!”

灰原雄有些慌張地詢問開車的輔助監督,“鈴宮監督你也是相良地區出身的吧!有什麼建議嗎!”

“你不要臨時抱佛腳啊,”七海建人吐槽,“而且監督還在開車。”

“哈哈哈,這個倒無妨,”

輔助監督爽朗地笑了起來,“不過我是四津村隔壁山裡村子的人,所以恐怕沒有什麼意見能給你呢,灰原同學。”

“哦……那、七海!任務完成後能稍~微留一下下嗎?”

“……”

“拜!托!啦!”

“……為什麼你能做了大半天的車之後還保持著這麼高漲的熱情啊……還有不要在監督的車裡土下座!”

今天又是想和搭檔割斷同學情的一天呢,七海建人扶額,“但是你自己去,我可不會陪你一起。”

“耶!我就知道建人最好——啊、嘶嘶嘶!頂、頂到腦袋了呃啊啊……”

“活該。”

“哈哈哈,這就是青春吧。”

雖然被夏油傑與五條悟的光輝所掩蓋——倒不如說這輩的年輕咒術師的鋒芒都沉淪在那兩個妖孽的陰影中,但是經常與後座的兩個二年級生合作的鈴宮監督對他們的人品與實力,皆積累了深深的信任。

情報中需要退治的是二級咒靈,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難題,因此他也輕鬆地說著:“……不過的確,四津村是個偏僻的鄉下地方。如果不是開車的話,得從高專最近的地鐵坐到東京站、再轉乘新乾線、坐完新乾線再轉乘電車、最後乘巴士上山路。光是路途就要花一天呢。可怕的是巴士也隻有我們在等的中午一班,以及傍晚一班,錯過的話……啊,到了。誒?七海同學、七海同學?”

“誒誒,這可真是難得啊……”

灰原雄非常稀罕地睜大了眼睛。

七海建人掀起眼皮,揉了揉眉心——大約是這幾天被三年級的明明超強還在努力的前輩感染了,所以他這幾天也訓練過頭了吧?

一會兒沒參與對話而已,就陷入了小憩之中。還夢見了一個……類似於穿著白無垢服飾的女性,周圍都是一大片彼岸花……?還有淙淙的水聲……?

束起黑發的紅色絲帶與撲簌簌的紅色彼岸花,是那個黯淡黑白灰的世界中唯一保留色彩的刺目。

“……?”

抬手,卻有什麼質地溫涼細膩的東西觸碰到了臉頰。七海建人定睛一看,發現是一隻木手鐲,散發著幽寂的植物香味、有些類似百合花,上麵像是磕碰到了一般的布著幾道細紋。

誰的……?

他應該沒有佩戴手鐲這種習慣啊……

“那個七海居然也有犯困走神的時候!”

“我隻是在思考問題!”

同伴活像看見了動物園裡猴子給人喂香蕉一般的驚呼打斷了七海建人的思路,不屬於他的木手鐲留存在他的腦海裡的印象,宛如蜻蜓點水,倏忽淡去了。

“好吧好吧?我們該上車了哦。”

停好車以後,三人在山腳下的巴士站等車的期間,又來了一對父女與他們一起乘上了型號老舊的巴士。

“……四津村代代供奉著‘四目神’,這裡的孩子們都是聽著‘不需要的孩子會被四目神給帶走’長大的——從前,整個相良地區的孩子都是聽著這句話長大的。”

“唔……這種說法有些像‘不聽話的小孩會被姑獲鳥偷走’呢。感覺小孩子們或多或少都這樣被父母恐嚇過呢。”

灰原雄一副深受其害的樣子。

七海建人在心裡默默表示:這樣小兒科的故事,會成為這個一個人也能傻樂一整天的同學的童年陰影簡直是理所當然。

“是呢,隻不過在這裡換成了四目神而已。不過到了村子裡的時候還是保持尊敬吧,畢竟,對四目神的信仰從醍醐天皇的時候就開始了呢。”

“好古老!?”

鈴宮監督會提起這個,不止是提前扮演起了“領隊的民俗學者”,更是在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就與都市裡的咒靈有的時候、或多或少與都市怪談有些關聯一樣,鄉下地區的咒靈因為人煙稀少、產生的由來也寡陋,基本上一定會與當地的信仰有聯係。

而在實力差距沒有天冠地屨之前,咒靈與咒術師之間的相性甚至可是瞬間逆轉局勢,這時候,情報稱之為“生命之源”也不為過了。

“流產的孩子、夭折的幼子……像這樣的水之子、忌諱之子、黃泉之子,都會被送到‘四目神社’裡。為了避免它們的怨念汙染這片土地、祈求子孫繁榮、家係昌盛,除了六月份的夏越大祓這樣全國都盛行的儀式,還會在供奉四目神的神社裡,在秋分進行‘彼岸送歸儀式’……以及六十年一度的‘長月狩’。類似這樣的祭式,則一直由掌管了四津村的三個家族舉辦的。”

輔助監督伸出了三根手指。

“其一。宮司的相良家。相良家打從古時候就代代是四目神的宮司,掌管著村民的冠婚葬祭。”

“成人、結婚、葬禮、祭拜祖先的儀式——將村民的生老病死都掌控在手心裡嗎?”

七海建人忖道,“難怪這裡叫‘相良地區’。”

“真是敏銳呢,七海同學。以前,四津村可是將習俗輻射周邊地區的核心呢。而相良家就是四津村的核心。相良家自古以來就即是宮司又是村長了,現在的話,已經傳承到第三十六……三十五代了吧。祭事和政事是一樣的——祭禮與政治在人文教化與文明傳承方麵的功能是重合的嘛”

“以前?那現在呢,”

這類民俗挺有意思的,灰原雄追問,“還有其他的兩家吧?”

“所以這就要提及青井家了。這是其二,供奉的青井家。”

鈴宮監督收回了一根手指。

“相良地區很大,古時候資源匱乏,物產不豐,想要一家獨大的話,未免有些困難。”

灰原雄:“所以展開了合作?”

七海建人:“外包服務?”

“真是風格迥異的回答啊,哈哈。嗯,差不多。當然,儀式的舉辦權還是被牢牢地捏在相良家的手裡的。‘供奉的青井’——之所以這麼稱呼,就是因為青井家負責采買牛羊犧牲、香燭花果。要走出山裡與其他鄉村、都城進行買賣交換,既要考慮到人脈又要考慮到商業頭腦,還要保證在野獸和匪盜的威脅下把物資平安帶回去……可不是件簡單事情吧?”

“古時候的交通的確很成問題呢,”

灰原雄若有所思,“畢竟我們乘著鈴宮老師你的車來都要花費大半天呢。難以想象以前的人究竟多辛苦啊。”

“然後呢,之所以相良家的掌控力大幅度下降成為了‘從前’,除開文明發展、社會化之類的因素,還是因為青井家。60年代的時候,農協成立——嗅覺敏銳的青井在就在那個時候加入其中趁著風口起飛了。所以又被稱作‘蛇之青井’。啊,不過——這是蔑稱哦。”

“……?”

七海建人感覺有哪裡不對。一般來說,對於這種老謀深算之輩,人們即使心中憤懣,也隻是暗罵“老狐狸!”,怎麼又會牽扯到蛇身上去呢?

但是輔助監督已經繼續說下去了,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也沒有繼續深入。

“雖說祖宅還留置在四津村裡,但是本家的人都搬遷到了中央區……”

說到這裡,鈴宮監督簡直要咬起小手絹來了:“那可是中央區啊……中央區!緊鄰皇室居住地、國會的日本最中心的千代田區!”

“監、老師……”

“不光有八重洲、銀座、日本橋這樣諸多的老牌名勝,還有超多的商業區……”

“老師——”

“環境宜人,交通也很便利,重點是房價超級高昂而且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地價和人均收入當屬日本top中的top嘎啊!”

“——鈴宮老師!”

“……啊……抱歉啊兩位……哈哈,我怎麼又在學生們的麵前露出了沒用(抱)大人(怨)的一麵呢?乾脆去死算了。嗬嗬。”

“哎……完全是魂魄出竅的狀態了呢,”灰原雄戳了戳灰掉的輔助監督,“沒事吧,鈴宮老師……”

“房畜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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