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七海-16-(1 / 2)

事實上也是如此。

同伴們, 即便臨死之前還在相互擔心、相互掩護同伴們,以多少慘無人道姿態被掠奪走生命多少次了呢?

灰原雄。

佐原真依。

忌子。

還有……她。

而七海建人,又眼睜睜地隻能看著、這仿佛對他無用嘲諷滑稽劇目上演多少次了呢?

誠然, 七海建人是個沒有乾勁和熱情家夥, 也沒有什麼“身為咒術師就非要拯救他人不可”堅持。深知僅憑井蛙醯雞一般自己, 一輩子最多就到一級術師為止, 不可能像前輩們一樣在咒術師這行大放光彩,拯救眾生。

所以,他隻會……

過往至今,從今往後, 也都不可能對自己無用感到憤怒。

對。

隻會……

……“那……我該怎麼辦?”

……“該生氣。生氣居然敢把這一切歪理糊弄到你臉上現實。你可是年輕人,怎麼能沒有意氣呢?”

——但就算是他,也有對將這份現實擺在他麵前惡行——

“竟然敢小看我……!”

——黑閃。

七海建人麵無表情地揮舞著柴刀形狀咒具, 瞳仁因為注意力高度集中而驟然收縮,反射著凜冽冬風一般鋒銳無比光。

——黑閃……!

與灰原雄交替位置, 走位預判一般靈活無比——因為重來了太多次,對於對麵咒靈, 七海建人可以說是熟悉無比。

“已經、全部記下來了啊!……混蛋咒靈!”

——黑閃!

憤恨著四目神,憤恨著四津村,憤恨著青井家——但, 並非被怒火操縱了身體與頭腦, 倒不如說,七海建人前所未有地與自己負麵情緒合拍著, 步調一致地發動著咒力攻擊。

比起勃然發怒,“沸鬱”一詞,大約更能形容他現在狀態吧。

“所有——發生過事情——!”

“建、建人……!?”

且不說一旁被手鏡喚醒後以靈魂狀態護在自己子女身前相良真由子,就算是灰原雄也驚呆了, 差點連自己腰腹位置正在出血傷口都要忘記捂了,“黑閃三連發……厲害!上啊!建人!”

因為平時對戰中Berserker化一般、不,全都是他來著嘛。

黑閃三連,局勢徹底一邊倒,七海建人算是把僅剩下一個核咒靈打擊奄奄一息了起來,可理應予它最後一擊七海建人卻在啊刀鋒距離蔫蔫地趴在地上四目神還有一厘時候——停下了手。

他看著那些咕溜溜執著地越過他,盯著他身後走上前Akimi血紅大眼睛:“……清醒了嗎。”

金發咒術師將不能繼續砍下去遺憾隱藏極好,他隻是在內心極其不爽地咋舌,一邊甩掉了刀刃上咒靈紫色血液,守衛在了黑發女性身邊。

“……讀子。”

“……嗚。”

Akimi站定,她最後跨越那一步仿佛打破了什麼,蠕動在地上、汙穢色彩四目神,變作了一個倒在地上、穿著巫女服長發女性。

她狼狽地掙紮了好幾下,也沒能站起來,隻好勉強抬起臉,看著Akimi。

她們長得真是極為想象,不過一個年長,一個年少。

——奇怪。

近距離觀察她們七海建人不由得想,回憶中青井姊妹即使長得像,一眼看過去也宛如兩人……為什麼現在他卻覺得,二人縱然是姊妹,也未免相似得過分了?

Akimi看著地上少女,因為生死相隔雙子間會發生替換,她甚至無法去攙扶她。

“……對不起。‘我’回來了。”

“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活著呢?在外麵世界,連同我那一份一起?”

“可是,現在 ‘我’除了你身邊,已經無處可去了。”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像是從這份打了啞謎對話中知曉了什麼,地上青井讀子苦笑了一聲,“那麼,也沒有辦法了……哎呀哎呀,雖然想說,你倒是彆這麼早來啊——但是,我身邊永遠有你位置哦,姐姐……謝謝 ‘你’,送她回來。我會等待著真正……”

她說著,身影逐漸透明。那邊,在危機解除之後,對自己女兒和兒子說了一番話相良真由子,也消失在了原地。算是成佛了。

當然,隻是作為核受害者靈魂如此,四目神——隻要四津人尚且信奉它,那麼有朝一日它便會卷土重來。

此話暫且不提,雖然眾人都受了或重或輕傷,但是心中迷霧散去,石頭落下,光論精神話,倒是遠比進入神社前要來振奮清明了不少倍。

該道彆道彆,該承諾承諾,在與各自長輩重逢後,七海建人借著佐原誠提醒,抓緊時間與他們說明了四津人與Akimi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矛盾,鈴宮監督提議說讓他開車先送灰原雄、Akimi、飛鳥井木記這些老弱病殘先離開四津村,卻被七海建人拒絕了。

“我!我可以照嘶——”

腎上激素消退之後,躍躍欲試灰原雄不由為傷口倒吸了一口冷氣

“灰原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傷勢嚴吧。麻煩鈴宮監督你,帶著這個分不清楚輕重笨蛋、佐原父女、還有飛鳥井連夜離開四津村吧。……咳、那個——車上位置不夠……”

七海建人頭一回為了自己私欲撒謊,但是奇妙是,或許是因為身後女性對他而言意義重大,因此他在起初踟躇後很快義正言辭——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這般說謊天賦。

……抱歉啊,灰原——不對。

在避開搭檔視線之時,七海建人意識到自己對Akimi感情並無任何值得羞愧地方,他也有那個自信,發誓守護好她決心絕不會比他少哪怕半毫。

等出去後,就與他坦白,然後兩個人公平競爭吧,他想,一向沉穩、又因為這循環苦難而褪色心欣忭地開始重新染上了青春該有輕鬆華彩。

堂堂正正。

“你們大約會引起騷亂,也可以作為掩護,如果他們真有什麼見不得人事情追趕車上你們話,剛好趁此我可以帶著Akimi小姐步行離開。走出四津村範圍之外,咒力不受影響,可以應用自如了。所以我沒事。”

……“當時,你是這麼說吧?”

千歲綠月亮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他們,光輝比不夜城人造燈光更加明亮,看不見哪怕一顆星星在閃爍。

這樣夜裡,七海建人背著身體虛弱Akimi走在山間小路上,他們小聲地交流情報,終於告一段落。

萬物萬象安靜了下來,七海建人仰著臉,想離自己不解風情、拚命鼓噪心跳遠一點。

於是,他看見了綠色月亮。

月亮代表金屬元素是銀,化學符號為Ag。

許多人覺得月亮這個意向代表是殘缺、悲涼,其實它本身意思養生出來是錯亂癲狂,瘋狂得不可一世。

在注視月亮瞬間,瘋狂注入了這僅僅隻是因為背上一整個世界而鬆懈了一秒少年。

仰視著浩渺無窮夜,便仿若將自身置身於其中了。

曾經隔著遙遠距離女性,現在他能感受到她發拱在他脖頸之間。

他在空中,一個與星星一起人,給自己一個暫時進入情感回合機會。他允許自己享受現在,在他自己情感歡騰中滑翔,乘著因作為一顆彗星興奮噴流穿越夜空。

啊啊,觸手可及,摘星辰。

他想忘卻人世一切苦果。

“車上位置……真不夠了嗎。”

“……嗯。”

謊言在第二次重複之時,總會變得更加得心應手,七海建人麵不改色心不跳,“是不夠了。”

“真?”

“……其實,也有每次坐車離開四津村,都會莫名其妙失去意識原因……明明鈴宮監督又不是喬○夫·喬○達。”

“呼呼、哈哈哈,”她輕快地笑了出來,“什麼嘛,七海,你不也是JOJO粉絲嗎?”

“……隻是看過一點點而已。”

“好吧好吧……說起來,大家,他們應該順利離開了吧。”

“嗯,監督說,等他們到了聯絡好人員彙合,會給我們發短信通知。”

“啊,這樣話——咳咳、真是太、咳咳咳!”

“Akimi小姐……!?”

“我……咳、沒事,應該隻是精神放鬆了,所以憋著一口就忍不住在這時候放鬆出來了吧?”

這麼說著,Akimi用手臂擦掉了嘴邊溢出血,望著這些紅色液體,她有些驚訝。

……為什麼,會咯血?

“是嗎……”他鬆了口氣,“那我——啊。”

“嗯?”

七海建人尷尬地連腳步都停頓了一瞬間。

他本想為在蕭瑟夜裡為她添置些衣物保暖,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在撒謊時候太緊張,忘記從車上拿毯子了,而現在身上,僅剩襯衫內空無一物。

……總不能裸著上半身背她吧?

光是想一想那樣場景,七海建人躁得連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小七海?你好燙,”

Akimi連忙撇開對自己身體與記憶思索,關懷他道,“是我累到你了嗎?現在四津人應該追不上了,你放我下來吧。……咳。”

她短促地咳了一聲,把臉轉向了手臂側,掩住了自己口鼻,堵住了咳嗽出聲。

“唔?唔、唔唔——”

背脊上她,重將心臟填滿得沉甸甸,又輕讓他整個人都輕飄飄,他含含糊糊地支吾了幾聲,轉移話題道,“——那個,Akimi小姐,你覺得馬來西亞怎麼樣?”

“?什麼?”

Akimi無法立刻理解他這沒頭沒尾話。

“咳!我是說……假如你——您想要去國外生活話,我個人推薦馬來西亞。”

金發少年努力讓自己聲音裡雀躍不要太顯眼,“馬來西亞……馬來西亞關丹市不錯?您覺得呢?”

“……為什麼突然提及馬來西亞了啊?而且,換成了敬稱……”

Akimi困惑地問,注意力都從血上挪開了幾分。

“因為我們要從這裡出去了……在最後,我認為有些展望未來積極心態作為總結會比較好。”

七海建人一板一眼地用著十分合理借口說,“我想在關丹市平凡無奇海邊建起自己家,堆許多買來又沒看書,一頁一頁地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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