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七海-21-(1 / 2)

“……我……”

未婚妻的話有哪裡不對勁。但是, 那個時候的未婚妻還是很正常的,沒有裝死的癖好,更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越發獵奇的背景設定。

約莫是信號問題, 電視機花屏閃爍了一下。

深夜, 相擁在沙發上的他們, 身體與麵容, 被電視機的屏幕光照映的死人般僵硬的藍一片,白一片。

正好放到的燒腦懸疑向的恐怖片裡、那個曾被未婚妻戲謔地調侃說“和我長得一樣呢”的女主演,被愚昧的村民用獵|槍轟掉了大半個腦袋,餘下的顱骨像香蕉船一樣, 盛不住的腦漿和鮮血混合在一起,融化的草莓奶昔一般地滴滴答答地濺了一身抱著她的金發男主角的一身。

“啊,死了。”

未婚妻的注意力一向很跳躍, 也可以說,電波係。不過因為是年長者, 會照顧人的性格中和了這一點,隻有親近的人才能有機會觸碰到她神經大條到讓人膽戰心驚的一麵。

“感覺……嗬嗬, 好像是我被這樣殺掉了一樣呢。”

“爛片。”

七海建人一陣心悸,拿起遙控器切換了頻道。

“……唔。不看了。”

“困了嗎?”

“想睡覺。想睡——”

未婚妻在這方麵似乎沒什麼廉恥心,奔放又大膽地對他說, “——你。”

……是的。

似乎, 就是在那次拒絕了未婚妻的求愛之後,是出於欲求不滿的報複心嗎?未婚妻走上了持之以恒、越演越烈的裝死道路。

第一次, 是在——

“……我回來了。”

回到與心愛未婚妻的愛巢,七海建人的語氣卻帶著無可奈何的糟心。

下一個須臾,不爽的蹙著眉頭、站在玄關處鬆領結的七海建人,當他的餘光穿過公寓的玄關、掃到客廳處的景象時, 他整個人登時就僵在了原地。

“咦誒~就彆杵在門口當木頭人了啊~話說——七海啊,都到了你家門口了,你不會以為還能把我拒之門外吧?”

令人不快的黏膩語氣,像是糖分加載過量的棉花糖偏偏還因為炎炎夏日、糖汁糊了一手、一身一樣;然而,現在的七海建人已經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分給身後學生時代討嫌、現在也不變的學長了。

“……”

像是傻掉了,金發的成年人連自己有沒有呼喚未婚妻的名字都無法得知了。

他隻是那樣長久的看著穿著一席素淡的長裙,仰麵躺倒在客廳地板上、緊閉雙眸,有發黑的血凝固在她的七竅上、看樣子已經停止了呼吸的未婚妻。

“所、以、說、……咦……?”

從他身後仗著身高和氣力強硬擠進來半邊身體的白發男性也愣了一下,“啊呀,這可真……了不得?”

也就是這樣被他擠了一下,才回過魂靈似的,什麼公文包啊,西裝外套啊的統統不要了,七海建人用越發冷靜的麵容掩飾著內心的巨大的失魂落魄,堪稱失態地連滾帶爬趕至了未婚妻的身旁,輕輕搖晃著她冰冷的身體,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

心中不斷地想“不會這樣的”“怎會如此”“怎麼可能呢”,可是,沒有給他絲毫反應的未婚妻,無疑沉默地述說了這麼一個事實。

七海建人回到家中,未婚妻死掉了。

連殘穢都沒有功夫去探知,自然也無從得知究竟是咒靈的報複還是詛咒師的私仇,疑惑,隻是不幸地食物中毒,七海建人莫名地對“死了啊,她”這個認知肯定無比。

“……救護車!——不對、家……家入前輩……!得——”

手比身體更劇烈地顫抖著,七海建人沉悶的嗓音同樣地打著顫,他反身去掏手機——

……這時,他的腳踝被握住了。

“——”

回過頭的同時,隻見原本死去的未婚妻死不瞑目的張開了眼睛、新鮮的血覆在乾涸的血痕上,再度從口中汩汩溢出、這樣丟失了身前從容與寧和的她,狩獵一般地猛地朝他撲了過去。

——是、變成詛咒了嗎?

是因為未婚妻對近在咫尺的幸福生活的留戀,還是以為他對明明擁有了特級的力量卻沒能守護好心愛之人的不甘心呢?

因此殘軀為詛咒所寄宿。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殺意。

對他身後的那個男人。

自學生時代就碾壓了校內……乃至與他同時代的所有咒術師的輝芒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膽識與力量能與他在伯仲之間爭鋒的,唯有與他同期的夏油傑。

雖然被高層忌憚,厭惡,唾棄為“墮落的名門”“使門楣蒙羞的子孫”“咒術師中的邪道”,但是與他相熟識的人,卻又能清晰的明白,這個遊走在危險邊緣的男人,既不會殘害平民,也不會咒殺同僚,隻是性格表現的十足惡劣而已……啊,收回“而已”,光是最後一點就夠抵消掉所有的優點了。

但是,不會有錯的,那個男人,五條悟選擇站立的陣營是人類,那麼,死而複生的未婚妻會被他如何對待,想想都知道了——

得殺——

為了未婚妻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哪怕是咒靈的形態!起碼,不對、是必須得和五條悟達成保密的束縛!為此他——

“……唔哈哈……?哎哎,真是笨蛋,看見吃了毒蘋果、被毒殺在地上的公主,第一反應不應該是KISS嗎?”

埋在他毫無防備的胸前的未婚妻,出乎意料的沒有捅穿他隱隱作痛的心臟,也沒有在他的肩膀或者臉上咬下一大塊肉充腹,而是對他仰著臉,如生前那樣“啊哈哈”地開朗笑著,硬要說區彆的話,隻能說染上了“納罕”與“不解”的色彩吧?

七海建人:“……——”

“唔,的確有蘋果呢……滾在桌子腿的腳下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眼就能發現的簡單找不同啦。”

五條悟“嘿咻”地蹲在了相擁的未婚夫妻身邊,長臂一伸,手中便捏著了那個打從一開始就沒被七海建人放在眼裡——因為他的視野和心臟全部被死掉的未婚妻占據了嘛,才沒有有的沒的的閒心去關注多餘的事物呢——的蘋果。

“這個?”

“啊啊,還請不要咬,因為我考慮到以他嚴謹的性格說不定會去探查證物……所以的確是有毒的。加入了我與他初遇要素的彼岸花特製毒藥哦。還請不要吃。”

“不會吃的啦~……那麼,太太さん,解藥的KISS是指Kisses嗎?”

“?……要素,那麼失敗嗎……我捏他的是安徒生的《白○公主》啊。”

“嘿誒~……真是有夠羅曼蒂克的!不過,真是殘念呐太太さん,《白○公主》被收納在《格○童話》裡,不是丹麥籍而是德國籍喲~?”

高大的白發男性歪著頭,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這是基礎的常識吧,這裡,你不會出了什麼毛病吧?”

“啊呀,這樣嗎?啊哈哈,抱歉啊,身體機能老化之後,記性就是會出這樣那樣的毛病呢。”

未婚妻一派不將五條悟的犀利言辭放在心上地、溫柔笑著,“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從五條先生您這個年齡就開始保養身體的,畢竟,嗬嗬嗬,您看,再晚估計就來不及了吧?

“……謔哦?”

不給五條悟任何時間,她說:“對了,容我冒昧問一句,您貴姓五條?……哎呀,請鬆開我吧,畢竟有客人,未婚夫?……怎麼了?臉色,不好呢……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

很難有人能在五條悟開口說話之後還心態平穩無波地對他保有一副好態度,偏偏是未婚妻……七海建人心知肚明,正因為是他寬宏大量的未婚妻,她才能做到這點。

……可是,看著他們之間如此有來有回的交談,仿佛他們才是更為合拍、更為親近的夫婦那樣。再加上,剛才那一幕,是真的有把他驚嚇得心率和血壓一起大起大落。

“……太過分了吧……!”

他忍不住在有外人在的情況下朝她低吼,在看到她恍若受驚一般地瞪大了那雙碧璽,他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差勁的事情,“——”

但是,他又真的,真的真的,又擔心,又生氣,還很……怕。

“……衣服……”

“嗯?”

“……弄臟了很難洗的。”

“呼呼,沒關係的,畢竟是因為我,就由我來處理後續吧?就不勞煩親愛的未婚夫啦。”

那雙碧璽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幼稚的抹不開臉與奇怪的示弱被她一下子了然於心了。因此,她那麼簡單地高興了起來,抱了抱他,“臟衣服放在盥洗室的衣簍裡——我先去做飯,客人就交給你來招待啦。”

說完這番話,她親了親七海建人的額頭,雨燕一樣地輕盈飛進了廚房:“但還是謝謝你啊,救了我的王子大人。”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哈啊……”

“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七海建人自嘲地喃喃道,“一點兒也不穩重,這算什麼……夢回高專學生時代?”

“……是個好女人呢,你太太。不是有那麼句話麼?‘好女人能讓一個男人青春永駐活在少年時代’。”

五條悟笑嘻嘻地把一個什麼扔進了七海建人的懷裡,“身為咒術師,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麼還不和她結婚的道理。不,倒不如說為什麼人類都選擇結婚才奇怪的說~”

“哦,擅自就把自己劃分成人類以外的物種了呢。”

“才~沒~有~……我不過是覺得婚姻很傻很獵奇所以不想理解而已。畢竟你看,我自己就很有意思,才不需要他人的打擾呢,我自己就能給我自己足夠的快樂啦!但是七海你是追求尋常幸福的一般人,所以也沒辦法呢……唉。”

“……”

七海建人死魚眼。

啊,這個人,自顧自地說著超級讓人火大的話呢。可以打他嗎,可以打的吧。

“所以你遲遲不結婚的原因應該和我不一樣,畢竟‘五條悟’隻有一個嘛!但是你可是無所不能的特級啊。不會是沒信心保護她吧?”

“就算是特級,也要遵守規則。”

“啊——是嗎?嘿嘿嘿,雖然和我這樣‘因為規格外’所以被冠以特級不同~七海你~是‘因為有超過一級的力量’所以升格為特級的~——但是我說啊,你大可以有點‘特級’胡來也沒關係的自覺啦~~~”

“大鬨一通,然後成為高層攻訐夏油先生的理由嗎?”

七海建人推了推反光的眼鏡,“年歲接近而立,至少我不想還要彆人為我擦屁股。”

五條悟不光沒有感到羞愧,甚至露出了“就是我乾的,你能拿我怎麼樣!”的驕傲臉。

七海建人也隻能嫌棄地腹誹不愧是他了。

“這不一樣吧……嘛,討人嫌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不過出於前後輩關係我還是溫馨提醒一句好了:像太太さん那樣的女性一定會有很多人追求、不快點用法律也好道德也好暴力也好——總之,不把她綁在身邊的話……啊喲,我忘了,你和太太さん已經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啦!”

“在沒有找到答案之前……和她構築婚姻關係反而對她不好。而且她有名字的——!”

七海建人不喜歡五條悟將未婚妻視作自己的的附庸。

“謔啦,就是這點啦~七海你明明一副冷漠古板得好像那些腐朽的老橘子,幸好,細枝末節處的纖細的感性得以讓我知道你是個值得信賴的家夥呢嘿嘿~”

“……”

七海建人討厭被未婚妻以外的人洞察自己的所思所想,尤其是那個人還是不著調的五條悟。

“我是規則派的人。也請五條先生您對她放尊重一點。”

“哦?哦哦哦?當真?當真!要知道對於很多寬鬆世代的低道德水準的年輕人們而言,沒結婚的人可就不算‘搶走是需要被譴責’的配偶哦?而且,太太さん的確是個能讓人燃燒起挑戰欲望的女性——”

對於七海建人陡然銳利與危險起來的眼神,五條悟輕浮地行了一個法國軍禮,“好可怕好可怕喔~……嗯,安心啦,七海,我還沒有破廉恥到對後輩的家人下手啦~況且,怎麼說,我這樣天上有地上無的優質型男得和人|妻保持距離,才是社會的潛規則吧?”

“那個形容是什麼鬼……話說你居然知道啊。”

要是五條悟敢不知廉恥地對未婚妻大放厥詞的話,七海建人一定會在彈指間,用術式對從未尊敬過的前輩發動將他三七分的攻擊的。

“嗯哼~世界上沒有五條悟大人不知道不會的哦?而且,比起美色,現在七海才是我更加在意的,優先程度比太太さん還要高啦!”

“……”

被五條悟甜膩的語氣惡心到了,七海建人選擇閉嘴。他看了一眼手中、剛剛被五條悟拋過來的東西,“……巧克力?”

“Kisses(吻醒沉睡公主的解藥)。……啊~啊~七海還是一點點都不明白何為男女之間的情趣呢——唔哇!痛痛痛!?”

白發的咒術師發出了仿若和巧克力感同身受的痛呼,“毫不留情的捏碎了!?不要浪費糖啊,不要的話倒是還給我!哭哭!”

“你是有毛病嗎夫妻間的互動道具可以是彆的男的送的嗎?不要把你和連長相名字都記不清的炮友齷齪的調情經曆套在我和她正經純潔的關係上啊!”

七海建人毫不客氣地吐槽,“東西我收下了……重申一遍,不管被怎麼賄賂也好,我一直都是規則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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