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七海你自己的規則吧——這樣就夠了。畢竟除了我和傑,你就是世界上第三靠譜的生物了。”
五條悟對於拉攏的對象從來不吝嗇褒美,他起身,向玄關走去。
“啊,不留下來吃飯嗎?”
“客套就不必了,太太さん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我來招待你’吧……真的是,天底下居然還會有對我這神顏毫不心動的——而且話說還是初見殺啊!——女人?真是難以置信。要是我打擾了你的飯點,她一定會一邊“啊哈哈”地溫和笑著,一邊把那個毒蘋果強塞到我的嘴巴裡吧?”
五條悟的語氣充滿了鬱悶,“你也是,一邊對我說好好稱呼她,一邊自顧自地把她的名諱藏得嚴嚴實實的……你們這對夫婦真是毛病!”
穿好了鞋,高大的白發青年朝他揮了揮手:“就這樣——要是待久了,那群老橘子又要煩死人不償命地施壓了……真是的,明明我們隻是想把他們從和屁股都連在一起的寶座上拖下來嘛~又不是要他們的命~換個角度來說,都是幫助他們脫離舒適圈的恩人——”
“快點走吧!請!”
七海建人拒絕成為垃圾場。
日本咒術界的特級一個指頭都數得過來,可悲的是,除了在海外浪到飛起的九十九由基,國內的兩位特級,都和改革派的特級夏油傑沾親帶故,保守派出身&夏油傑友人的五條悟偏偏還是一個混亂陣營的樂子人——起碼他飾演出來的是如此——也正是如此,高層才能笑裡藏刀地容許表麵上與夏油派的和平共處。
如此一來,重歸咒術界的七海建人,一個特級的咒術師,變成了各方勢力利誘壓榨的對象,生活環境不可謂不險惡。
工資高了,討厭的要素也多了。
以己度人,辛苦的社畜不希望未婚妻成為自己的垃圾場。
……對了,每次,對於將她拯救的自己,她都會道謝來著。
……什麼嘛,原來那些抱怨都有被她牢牢記在心裡麵嗎?
啊啊。心愛的未婚妻啊。
有時是被宜家鯊鯊吃的隻剩下雙腳,有時是被一箭穿過腦袋,有時是沉眠百年的吸血鬼,有時是殉情的朱麗葉,有時是……
不同於高專時期,對學長們的惡作劇采取澆冷水處理的態度,七海建人可以說是滿腔含蓄的柔情,相當配合地扮演救生員,扮演外科醫生,扮演血仆,扮演羅密歐,扮演……
——“不做嗎?”
啊。
記起來了。
“婚、婚前性行為……唔、禁止……!”
自那以後,未婚妻的死相走向了越來越奇怪的方向。
“那就結婚,我們已經認識了那麼久啊。”
感受到了被強烈的渴求與需要……和初遇的時候截然相反。那時,是他一味索求她的陪伴使自己能夠冷靜安心的思考前進。同時不安著,因為她實在是無欲無求的好像一個聖人。
做夢一樣的,未婚妻,正如自己所希冀的那樣渴求著自己。以及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特級這種事情。
“……不行。我還沒有……”
得出答案。
“……這樣不好嗎?”
維持現狀不好嗎?
“你是有哪裡不滿足嗎?吃的?喝的?住的?穿的?還是……我?”
改變的話會更好嗎?
“……”
不知道未婚妻說了什麼,但是,七海建人回答——那聲音,如此的動搖惶惑。
——“我死了,你怎麼辦呢?”
“所以不能結婚嗎?”
“……今天,任務的途中遇到的受害者。長著和你一樣的臉,就在我的眼前,脖子被折斷了。”
“是夢哦。畢竟,我們約定過的,你是我的劍與矛,我是你的盾。我不會變心的。”
“……對,我承(詛)諾(咒)過我會保護你的。”
“還是不能結婚嗎?明明都訂婚了的說。”
“……因為,喜歡你。原諒我的自私,這樣將你綁縛在了我的身邊。”
“嗬嗬,你看——不一定要有答案吧?不一定要有正確吧?有些事情,是明知道毫無勝算,也無可奈何,對你而言也一定要去做的啊。就像——”
“……就像,推動我重回咒術界,對你(我)來說什麼好處也沒有啊……”
“但是你想幫助他人——不對,是想要再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托彆人一把吧?那麼,既然如此,我就沒有辦法看你那樣扼殺自己的良心。”
“……嗬嗬,我真是……無能。器量上,就匹配不起‘特級’嗎?現實,真是苦澀啊。”
“唉,為什麼要萬能,我已經逼迫你到這份上了嗎……也罷,在我這裡,做一輩子的孩子也無妨。”
“……但是,我想成為和你一樣的大人,雛鳥是不能一輩子蜷縮在卵殼之中的。我起碼,還有選擇未來的權利。痛(敗)苦(北)也無妨,痛(敗)苦(北)也無妨。”
七海建人大力地拽住了她的手,“啊,好在,從這個時候開始還不晚。
“結婚吧,我們。”
他說。
於是五條悟把手作喇叭狀圍在嘴邊高呼“婚後小心快遞員和水管工啊!”,家入硝子作為05屆的良心沒有帶著一身煙味參加婚禮,發際線岌岌可危的夏油傑黑眼圈重到可以直接去COS熊貓。灰原雄孩子一樣地痛哭“太奇怪了明明金毛才應該是敗犬”,被黑線的灰原妹一拳KO。佐原真依感動地直掉眼淚,和飛鳥井木記一起抱頭痛哭,後者終於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表露自己的感情,哭哭啼啼地說“你要是不好好對待她我就把她帶到你看不見的地方!”。
而——
七海建人眼中,在新娘登場後,隻容得下那個穿著白紗、捧著豔麗的彼岸花束向自己走來的女性了。
脖子被折斷的伴娘問:“得出答案了嗎?”
“沒有。”
毒發後七竅流血的伴娘問:“維持現狀不好嗎?”
“我正要朝著遙遠的夢中現狀出發。”
腦袋被獵|槍打了一個大洞的伴娘問:“改變的話會更好嗎?”
“不知道,但是不去做的話就抵達不了現實了。”
被咒靈吃得麵目全非的伴娘問:“這樣,就沒有回頭路了哦?”
“——我知道啊。我會去接受的。”
他失神地喟歎,“但是,你(我)是怎麼發現的啊?”
無數死相的同一位新娘說:“馬斯洛需求的金字塔裡——你(我)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尊重需求,三者都是能通過錢達成的。情感和歸屬需求,現在即將達到圓滿……”
禮堂中賓客們異口同聲:“但是你(我)卻仍在痛苦。需求金字塔的頂端……唯有實現了全部的基層才有的奢侈煩惱,自我實現的需求——”
“那麼,”
被昔日的學生請來當神父主持婚禮的夜蛾正道含笑祝福著這對新人,“請新郎為新娘帶上戒指吧。”
於是,七海建人像是要把近在咫尺的妻子鐫刻在靈魂中一般,那樣深深地凝望著她。
他的眼中有光,是因為淚嗎?
然後。
“彆哭啊,但是,你(我)的情感還真是,”
新娘仰起了臉:那根本不能算是生物的臉,隻能說是從脖頸處長出的鮮血染就的一叢彼岸花束,“——豐沛啊。明明,不過是現實。發生了,隻要去接受就好了。然後,往前走。”
“——我願意。”
金發的新郎低低地嘶聲道。
潔白的婚紗塌陷,隻餘下新郎,朝著一人高的彼岸花——在這凝固、裂縫如蛛網般裂開的世界中,他朝她伸出了已然開始破碎、撲撲簌簌往下掉下血肉的渣滓的手。
……——好冷啊。
最後,他想。
真痛啊。
不愧是冥河的泉眼中的水啊。
接著是麻。刺骨的痛。二者間循環。從體表侵入、五臟六腑是字麵意義上的被毒吃掉了。
真可惜,大抵,眼珠已經被腐蝕到從眼眶脫落了吧,不單單視覺,觸覺也——
雖然他很弱小,但是正因為弱小,才有做夢的權利……
……要是,能觸碰到她,就好了。
……要是,能抱抱她,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夢中夢(下)
*kisses是好時巧克力(好時打錢(不是
*和五條悟不同,七海建人很清楚,自己把秋實OOC了。但是,如果真的存在那樣的未來……的確可能會發生“每天下班回家都看見老婆在裝死且設定超豐富”“表麵無動於衷實際上陪老婆COS超樂此不疲”。正如“好的女人能使男人青春永駐”,“好的男人也能使女人永遠少女一樣的可愛”……啊,不過,對於秋實而言,算是返老還童?……光論結果,是兩個人一起變成小孩子了。
*每天下班回家都看見老婆在裝死有歌,遊戲和電影。
*因為是七海的夢,不是未來,所以沒有骨子哥,五條悟也沒有成為老師,而是成了……類似走鋼絲的潛伏的交際間諜?夏油在七海的印象裡不像能當老師的樣子,所以是準備把橘子們拽下來的設定。灰原是夏油派的力量之一。因為作為夢主的七海喜歡秋實,所以夢裡是全員(七海)→秋實,但秋實隻→夢主(七海)的設定。
……可怕就可怕在,這個夢各種意義上的很逼真。
*仿FGO禮裝~如果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稀有度:五星
COST:12
ATK:2400/2400
HP:0/0
技能[滿破]:
賦予每回合獲得10個星星狀態&自身暴擊威力提升100%
賦予自身與敵方詛咒狀態(1000HP每回合·不可解除)&防禦力降低20%
說明:
冷。
接著是麻。刺骨的痛。二者間循環。從體表侵入、五臟六腑是字麵意義上的被毒吃掉了。
最後,知覺快要消失了。
但是他黑魆魆的,黃玉的眼珠早已消失影蹤的眼眶的“眼”中的確有她。
他奮力向不斷下墜的她伸出了雙手。
“我知道你會來,但是,你來的也太快了啊。”
“嗯。但是,沒有你,這一切狗屎到我無法忍受啊。”
在虛假的世界中心,真實的發生了如此對話。
一定不是在這裡。
一定不是在彆處。
一定不可能發生。
因為,相依偎的不過是兩具已死的、下一秒便被毒腐蝕殆儘、唯有無名指的指骨輕輕觸碰了一下的亡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