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好歹他也是五條家的禦曹司嘛,高橋生物類研究所——也算是半隻腳踏入裡世界、風評微妙的組織,名字的淵源與人魚傳說有關。
傳說在若狹的小濱住著一位叫高橋的男子,某天他捕到一條人魚,但是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膽子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隻有高橋好奇心如貓重的女兒忍住畏懼吃了人魚肉,因此獲得了千年的壽命。
因厭倦漫長的壽命,她將兩百年的壽命由仙術授給天皇。在第八百歲的時候於山泉旁邊絕食自儘,又被稱為八百比丘尼。
主要進行的是長生不老的研究。但並不隻吝嗇於這樣一個項目。
技術精湛走在時代前沿,但冷酷無人性,也曾對“術師”這種“材料”垂涎欲滴。
五條悟也隻是厭歎,越是位高權重,越是鄙厭人身,越是企圖違背規律,越是追求長生不老。
一幫子貪嗔癡愚的曱甴。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就是五條悟對高橋生物類研究所的感想。
隻是後來,他結識了蒼秋實後,發現高橋生類研過去曾經對“青井亞清”伸出援手,卻詭異地突然斷了聯係,和“蒼秋實”沒有任何接觸。他們到的比與她合作的警察到的還要快——簡直像是提前守在那裡一樣……不,不對,是他們已經打算走了……?
如果他們盯上的是那家夥……又怎麼會放任她作為長月狩的祭品去死?
置身事外,無情一點的說法,“材料”當然是越新鮮越好吧?
……嘖,不管怎麼說,他這麼一通大鬨把全部都炸飛、高橋之流光是處理後續都要焦頭爛額,也沒有精力搞什麼小動作了吧?
“接下去等她休養完畢,就算你帶著她長途自駕遊、從美國皇家峽穀大橋321米上往下蹦極也沒問題。”
意有所指之後,家入硝子話鋒一轉,“難不成你還要我當什麼見證人——你和這位秋實小姐的婚禮見證人嗎?那你……動作可要快一點了。”
“什麼——!?”
五條悟大吃一驚,倏地站了起來,“我都沒有這樣叫過她的名字!你怎麼能這麼叫她呢?你和人家熟嗎你就這樣套近乎!”
家入硝子不僅沒忍,還直接笑了出聲:“哦,是嗎?那關我屁事。完全是你自己的問題吧?”
“嘁……我是一定要一個獨一無二的稱呼的……!哎呀總之你先彆走——”
礙於武力值的差距,家入硝子不得不被灌了一耳朵五條悟的戀(單)愛(戀)史,期間十分“捧場”地喝倒彩、發出噓聲。
真是……她記得一開始某個白毛說的好像是“她是喜歡老子喜歡到不行的人!……所以我也勉為其難稍微照顧一下下她而已”……來著的吧?
“……哦。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就是覬覦人家脖子,想掐對吧。”
家入硝子總結,“你饞人家脖子,你下賤。”
“才不是!”
五條悟理不直氣也壯,“現在也饞!”
“……啥?”
“就是,之前把她救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脖子上有繩索勒過的痕跡啦!”
五條悟一拍手,“那個時候,大腦發昏地想要把這麼對待她的人全部殺光來著!”
“我說啊,五條,麻煩不要用爽朗的表情這麼說話好嗎?”
家入硝子從未如此覺得一個與五條悟臭味相投的夏油傑是如此的重要——她隻是一個奶媽,為什麼要肩負一個T的職責?
“加上你的眼黑圈和胡茬,看上去真的你這樣真的很變態。”
“誒!真的嗎?我現在看起來很憔悴!?”
五條悟的表情從“完了要被當網騙了”到“咦這豈不是更好”、過渡僅僅耗時不到0.01秒。
對人渣的心理轉變莫不關心,家入硝子掏出手機翻起了通訊:“然後呢?——雖然我這麼問了,但是請不要告我我後續。——因為你的垃圾話毫無價值。順帶一提,有人在催我哦?”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麼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當時雖然也很生氣,啊~——即使是現在也是,老子可依舊是怒火衝天的模式哦?沒有辦法嘛,一個也好,一群也好,對老子而言隻是規模的區彆,精確到個體的話改變不了他們都是卑弱蟲豸的現實嘛~”
家入硝子翹著二郎腿給他鼓掌。
已經沒有信息轟炸了,但是她還是能想象到聽到這番話的高層會如何暴跳如雷,背後大聲同仇敵愾地叱罵“可惡的五條家小子”雲雲。
雖然毫無疑問都是人渣,家入硝子本人也對政局不感興趣,但是,姑且,她還有傾向熟人方的偏好的。
……不過,勒痕?有嗎。
她在進行治療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她脖子上有什麼嚴重明顯的勒痕啊。
大抵,是她的同期又神經病發作了吧。
……長月狩中,年長的供奉之子在勒死年幼的那個後,會被趕到本殿裡自願上吊,以顯示他們是發自內心地、純潔地為神所殉亡,相良人沒有半分壓迫過他們。
但是她有過逃跑的前科,甚至在這次回來的時候為了解救飛鳥井木記又跑了一次。
……年幼的夢見披著不合身的神道教服飾,從廣闊豪華卻冰冷無人情的房間中跑了出來,溜到了相良宅邸的深處。
再一次的,她倚著牆壁,蜷縮在地牢的門口。
那裡有一個無論是在有律法監管的現實、還是在可以放縱惡念的夢境,都會對她微笑以待的……很溫暖,很溫暖,很溫暖的人。
因為那個人,原本習慣會比較好的“疼痛”與“死亡”——由此二者生出的抗拒再度生長於她的心間。
想要逃跑。
但是不知道怎麼逃跑。
想要和這個人一起離開這裡。
但是不知道哪裡才是可以安和祥樂生活的永無島。
“……那麼,願意將手交給我嗎?”
麵對怯懦猶豫、一言不發的她,那位陰寒地牢中的女性仿佛洞察了她的心。
而在得到飛鳥井木記的同意之時,蒼秋實用鐵絲撬開了地牢的鎖,帶著這幼女脫離了四津村,並囑托她等待自己的友人、身為警察的鳴瓢秋人之後,坦然地走到了舉著火把的村民們麵前。
隨時可以逃跑。
卻選擇了不逃。
可以不死。
卻選擇死。
明明自欺欺人也要營造供奉之子們自願犧牲假想的四津人,心知肚明供奉之子們對他們、對這片土地的怨恨……因此,對赴死的她生出了比畏懼“祭品從祭祀中逃脫、惹怒四目神”更深的恐懼:
——不知道這個人牲(她)不惜用死亡要達成什麼目的,也無法理解不管為了什麼也好,她居然會甘願死掉!
……卻彆無選擇。長月狩已經不能再拖了。
因此,隻覺得,搖曳的火光之下,那種坦率的笑臉……不是扭曲得宛如妖鬼再世嘛!
於是,對蒼秋實心生恐懼的村民們選擇先將這怪胎坑殺,準備等她徹底死透了再把她吊在本殿象征一下走個流程。
她的身體足不觸地、微微來回搖曳在四目神社的本殿裡千百回,這世界上,也隻有五條悟看見過還沒來得及浮現在她頸間的“勒痕”。
……在飛鳥井木記的夢裡。
信息不對等,家入硝子也並未多在意。
“然後呢,第一時間看到勒痕的同時,我就在想,真是太過分了。”
這是人話,儘管五條悟的表情和他話的內容一點兒也不相搭,但是家入硝子還是點了點頭。
“她脖子上的瘀痕居然不是我留下來……什麼的。想要再掐一把,在上麵疊加上我留下的印記,完完全全地遮蓋住……不過好像不能。因為當時再掐的話,她會死的吧?”
五條悟言笑嘻怡,“哈哈哈,儘管她想把我往‘正常’帶……但是,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呢,我。變不成普羅大眾標準裡的那種正常人啊。嘛,不過這都是因為我是咒(瘋)術(子)師的緣故吧?”
“……不要把職業作為借口。”
家入硝子拒絕把自己與五條人渣混為一談,“以及沒有人想要知道你的XP係統好嗎?請不要汙染我。”
滴。
她看了一眼信息:“好了,星漿體治療完畢,狀態確認良好。這下我真的要走了。”
“哦,”
通知該傳遞的傳遞,情報該交換的交換,五條悟懶洋洋地守在蒼秋實身邊,隨口問了一句,“你去哪裡?”
“如果你還記得你還有兩個死裡逃生的學弟的話,”
家入硝子擺了擺手,“唔,這次還有一個叫佐原的孩子……也是個苗子,所以就被一起帶回來了,據說還和你女朋友是舊識呢。夏油可比你有良心多了。他就在隔壁探望他們。”
“我就不去了,反正有傑在嘛。我得守著她啊。”
五條悟說,“硝子,彆忘了當我們的證婚人哦?”
“……”
家入硝子回首,當著同學的麵捏碎了監聽器,“如果我還記得的話。”
……——如果你們能活下來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勒痕:一般供奉之子中年長的那個會被在本殿裡吊死,然後投入鏡池。但是因為恐懼實小姐(甚至不是因為害怕她會再度逃跑),所以四津人選擇先坑殺,等她徹底死透了再把她吊在本殿象征一下走一個流程。五條悟看見過還沒來得及發生的“勒痕”。
*全世界都有人魚的傳說,奇怪的是,就隻有日本有吃了人魚肉可得長生的說法……
*“曱甴”yuēyóu多指“蟑螂”的意思,也有形容陰險惡毒之人,我覺得這個詞彙長得就很有意思,像烏龜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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