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三角-17-(1 / 2)

部分內容是不方便對他們兩個細說的,蒼秋實便挑揀了一些真相告訴給他們聽。

“……所以,那之前,您就是為了長月狩而活的嗎?……就算在逃跑後,已經擁有了新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話,自然是想活的輕鬆暢快的。但是已經沒有那種餘裕了啊。所以,能在長月狩後與妹妹重逢……可以說正是為了那一天才活的。”

——“出生以來,旁人就不停地說我是星漿體,和大家不一樣,對我來說,星漿體才是普通,我儘力避免危險,為了這一天而活。”

“……那,就沒有不甘心嗎?不甘心讀子小姐被愚昧的習俗所害?”

“我們最優先考慮的總是彼此,在那種狀況下哪裡還能慷慨地分神給彆人啊,就算是仇人也是一樣的。總之,能重逢的話,就不再感到悲傷和寂寞了。”

——“我記不起,媽媽爸爸死去的情形,已經不再悲傷、不再寂寞了”

“……那我呢?——我是說,除了讀子小姐,難道您不在意其他人了嗎,在得知您的死訊後,我們會如何、您並不在乎嗎?”

“時間是最好的藥,總有一日,失去我的人們也能發自內心地微笑。世上沒有不散之筵席啊。”

——“所以覺得,同化以後,和大家分離,也沒關係……再怎麼難過,總有一天,悲傷和寂寞都會消失的。”

“……”

夏油傑右手的大拇指,正努力地想把眉間的褶皺撐平;他這樣長久地注視著她,彷如回到了聖誕深夜初遇之刻他那樣嚴苛懷疑地打量她,想要揣測出她一切的惡心惡性惡意。

他那樣努力地想從她那雙碧波蕩漾的青翠眼眸中分析出點什麼、什麼都好。

但是他失敗了。

宛如他們的初遇。那時她約莫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可是他對她一無所知,全憑自己的主觀臆測。

她老是這樣,與一個人對話或者對視的時候,會內斂的頷首,唇角帶著溫存的笑容,讓人心向往之,又不敢挾細拿粗,那眸光是如此專注地落在她/他的身上,顯示出一種脈脈的溫情,讓人分不清也不想分清這究竟是她的真情流露,還是僅僅出於禮貌。

一切完美的無懈可擊。

正如她個人的生態。

夏油傑猛然驚覺蒼秋實此人不熱衷錢財,不醉心權勢,對美食美色也僅停留在禮貌欣賞的地境界。修身養性的好似一個君子。

她所表現出來的玩笑和示弱,讓她從神壇上自個兒自己走了下來,一下子增添了不少的人間煙火味……可是那究竟是她本性的真實流露,還是那是她想讓他人看到的呢?

就像現在。

她這樣說了,表現的非常寬容,非常釋然,他就隻能這麼相信,要麼就不信,卻窺不破一星半點她的心理波動。

夏油傑不得不接受自己一無所獲的事實。

乍一聽,現在的蒼秋實與一年前的天內理子,這兩個瀕臨絕境的人的回答似乎都差不多,可實際上其中卻有天淵之彆。

天內理子的自白充滿了形勢所逼之下的自我說服,其下不難聽出她麵臨殘酷命運時的迷惘。

蒼秋實再怎麼說明自己的感情,她的陳述也滿是局外人的理性與俯瞰自己生命的坦然漠然。

“……那、秋實小姐,”

半晌,夏油傑開口了,他表情自若,紫色的眼眸中焦準卻無法對準而不斷顫抖著,“你現在是又想活下去了嗎?”

“想要活著是不需要理由的,想要死才需要理由吧。”

蒼秋實說,“說到底,我不過是個時日無多的將死之人,經過這麼一遭卻大難不死,於是想要平穩度過最後的時間而已。”

“……”

不對。

這絕對不是她的肺腑之言。

那張秀美柔和的臉龐看上去是多麼誠摯啊,可是,夏油傑卻沒有辦法相信她的話。

尼采說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如果說蒼秋實是為了將自己於長月狩殺死,才以一種絕大部分正常人無法忍受的方式默默度日的話——

賺到了錢立馬捐贈給了福利設施、慈善基金會,保持溫飽線的業餘時間也常常會去福利院做義工,樂善好施的她生活清貧、隻能說比苦修士好上一線,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麼多年來,她都在對自己施以某種懲罰。

現在她卻突然說自己轉念了?

夏油傑隻覺得那代價——即使不是由他來償付也好,也決不是他希望所見的。

還是說她的說辭不過是在麻痹他的警惕心?

在自己所能理解的範圍之內,夏油傑隻能如此思考著,勉強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是因為覺得自己就該死在四津村裡,既然沒死——

“……物儘其用地作為星漿體去死——也可以嗎?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的……”作踐自己嗎!

“唔,你這年輕人怎麼不聽人說話呢?還是說,我在你那裡的信用值已經低到一個可怕的地步了?”

蒼秋實哭笑不得。

“悟就算了,‘殺己以存天下,是殺己以利天下’難道不是您所認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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