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應對(2 / 2)

倒是月朗星稀時候,才看到裕嬪哼著小曲兒高高興興回來。

熹妃暗暗咬牙,垂眸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猙獰。

少頃,才終於恢複了慣常的溫婉:“妹妹去了整整一天才回,還這般歡喜,是事情順利解決了?”

裕嬪:……

她能說不但沒有,還被兒媳婦說的,也覺得弘曆那小子欠揍麼?

不能啊!

在皇上未立小福慧,或者再度選秀明確將精力轉移到生小皇子、培養小皇子之前。熹妃母子就是她們母子的大樹,不說依著靠著,保持良好關係卻是必要的。

在不能撕破臉的大前提下,裕嬪搖頭,一臉羞赧:“這……”

“此處諸多不便,娘娘與嬪妾往延禧宮?”

一瞧她那滿臉惶急,十足嬪妾有要事要與您稟告的德行,熹妃心裡就充滿了拒絕。可裕嬪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著人就回了延禧宮。

連點茶水點心都沒上啊!

徑直揮退了所有人等,讓她的第一心腹梁嬤嬤守著殿門。

然後她才壓低聲線,以出自己之口入熹妃之耳的音量,把個中細節原原本本學了個遍。

讓熹妃被迫重聽了一遍自家兒子的愚蠢與淒慘。

就這,裕嬪還在鱷魚歎:“娘娘意外吧?剛聽到的時候,嬪妾也是萬分震驚。再沒想到,四阿哥酒量這麼差。三兩杯下肚,嘴上就沒了把門的。弘晝福晉還是個莽的,隻念著弘晝非但不嫌棄她,還處處與她作臉。那真的是,聖駕麵前都敢護一護弘晝的。”

“弘曆當著她的麵踹了弘晝一腳,可不就捅了馬蜂窩?”

“現在被嬪妾說,弘晝勸的,她倒是也認識到了自己的莽撞。但嬪妾以為事到如今,她們仨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點是皇上怎麼想,那位雖然被過繼了。但這個事兒,卻是皇上的逆鱗來著!您還是想想法子,好歹替四阿哥全圓一二吧!”

想法子,熹妃肯定會想法子的,畢竟是她唯一的愛子與全部的希望。

可在那之前,你們婆媳不應該好生吵一架?

頂好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那吳紮庫氏怒極,也將親婆婆一腳踢飛。事情鬨到不可調和,惹皇上雷霆震怒,直接廢了她的皇子福晉之位。

結果呢?

事實與她所想背道而馳。

裕嬪攤手:“嗐,彆提彆提!乍一聽您說,我這怒火啊,都已經衝到了天靈蓋。風風火火地,就奔著五阿哥所去了!進門就對兒媳婦劈頭蓋臉一頓訓,把兒子都給說不高興了。”

“兩口子與你講述前因後果,我才知道這其中細節。”

“兒媳婦莽撞歸莽撞,但出發點沒錯。鬨到皇上麵前也是意外。倒是那傻丫頭對弘晝的一片真心難得,讓嬪妾再舍不得多說什麼。您知道的,弘晝自小頑劣,荒唐到出了名。嬪妾做夢都想著盼著他娶個知疼知熱的好福晉。吳紮庫氏有再多瑕疵,這點卻是超出嬪妾預期的。”

接著,熹妃就木著臉,聽裕嬪誇兒媳婦誇了盞茶。

從她大方送玉,再到對弘晝全心全意。今兒一見,竟發現她還有一手堪比禦廚的好廚藝……

還在為兒子焦灼的熹妃:???

就想問一句,你禮貌麼?

可兒子才剛惹了聖怒,需要她們母子敲邊鼓的地方還多著。一時間,熹妃還真不敢這麼剛。隻能收起滿心怒火,強擠出個笑容來:“恭喜裕嬪妹妹得償所願,時候不早了,本宮便先回了。”

“昨晚……”

“是弘曆那小子酒後失言,沒個體統,不過老五家的那一腳也是丁點沒容情。都有錯,便相互道個歉,相互抵消了吧!切莫因為孩子們的爭執,毀了咱們姐妹二十多年感情。”

裕嬪連連點頭:“那必然的,娘娘儘管放心。”

終於把這位送走,裕嬪才吃吃笑了起來。

看得梁嬤嬤納罕:“卻不知五福晉做了什麼,竟能讓主子這般歡喜?”

說起這個,裕嬪可就不困了。

拉著梁嬤嬤就好一通誇,什麼殺伐果斷、勇敢無畏啊。一腳下去,簡直有萬夫不敵之勇啊!

聽得梁嬤嬤都極其不體麵地挖了挖耳朵:“這,這真是用來形容福晉的?”

具體的細節不能說,以至於裕嬪隻能遺憾地擺擺手:“橫豎你就記得,舒舒很好很好就是了。我兒娶她,比娶那些個所謂的名門閨秀強出去千倍萬倍!尤其那手廚藝,簡直絕了。也不知舒舒擅不擅長飲酒,若有點酒量,以後就能陪本宮小酌了。”

哈???

梁嬤嬤瞠目,要知道,當年主子就因為身體康健能與皇上飲幾杯小酒。才漸漸得寵,有了五阿哥的。

原本就有些好酒的她自此更加迷戀,堪稱愛酒如命。

她的那些個珍藏,連五阿哥都等閒碰不著。

堂堂皇子阿哥,為了貪點酒頻頻往延禧宮求陪額娘小酌,卻因過於能喝而被屢屢拒絕什麼的,早就成了延禧宮的保留節目。而今主子卻將這自家兒子都舍不得分享的美酒要與兒媳婦小酌,怎不讓梁嬤嬤驚詫莫名?

連連恭喜中,也暗暗提高了對五福晉的重視與關注。

舒舒可不知道婆婆回了延禧宮後,還能有這般故事。她啊,美美地睡了一夜後,早早就起了床。

先往皇後接待後妃、處理宮務的交泰殿與她請了安。順便報告她們收拾的速度,與今兒就能奉旨搬出宮的消息。

都已經準備好了被哭求寬限的皇後:“今兒就能搬出去麼?行,本宮與皇上說說。尋常百姓搬家,還得選個黃道吉日呢,更何況皇子阿哥?那許多事情,哪是區區三天就能料理好的。嗯?你說今兒就能搬?”

“是!”舒舒微笑福身:“雖然時間短了些,不免有些倉促。但好在有額娘幫忙,倒也井井有條,不至於誤了皇阿瑪聖命。”

皇後抬眼看過去,就發現舒舒眉眼含笑,不帶絲毫牽強留戀。好像根本不知道搬出皇宮,還是以這般懲罰的方式搬出,會產生什麼後果般。

讓皇後心下一歎,語氣都溫柔了許多:“那好,本宮著人跟皇上稟告一聲,若聖上也首肯,你就可以開始搬了!”

舒舒乖乖巧巧稱是。

接著就在交泰殿喝喝茶,用些個點心糕餅。怡然自樂著,半點沒有借機跟皇後求情的意思。

皇後主動提及,她還笑著擺手:“兒媳多謝皇額娘體恤,但做錯了事情就是要受到懲罰。如此才能牢記教訓,再不輕犯。雖然兒媳翻牆等事,事出有因。但不顧宮規,魯莽僭越的過錯也是有的。皇阿瑪如是懲戒,兒媳心服口服。”

“一定好生禁足,抄經與背誦宮規。以後遇事時,再不這般莽撞……”

皇後點頭,難得提點了兩句:“你這孩子倒是通透。不過身在皇家,嫻熟規矩雖是好事,但也不必過於困囿。須知規矩始終是用來服務於人的,而不是讓人為規矩所掣肘。”

“是!”舒舒認認真真道謝:“兒媳謝過皇額娘點撥。必然牢記於心,遵命而行。”

皇後還待再說什麼,往養心殿通稟的小太監已經回來,並帶回了皇上的口諭:“知道了!著五阿哥夫婦搬吧,早點搬完,也早點開始禁足、背誦宮規等。”

至於黃道吉日?

皇上早就著欽天監看過,今日便適合遷居。

口諭如此,皇後還能說什麼呢?

隻能賜了些個金玉之物,權作賀她們的喬遷。

舒舒推拒不過,遂笑著受了:“本是來告彆,卻不想又偏得了皇額娘的好東西,兒媳謝過皇額娘。”

“壞丫頭瞎客氣。”皇後笑嗔了她一眼:“既然喚本宮一聲皇額娘,那就是本宮的好兒媳。那兒子兒媳要喬遷,當皇額娘的又豈能沒點子表示?你啊,記得跟弘晝說。便是搬出去了,也彆忘了三不五時進宮瞧瞧。”

舒舒忙不迭點頭,道了個一定一定。

而後便歡歡喜喜回了阿哥所,主持搬家事宜。那仿佛得了什麼絕世寶貝的神情,直接把弘晝氣樂:“換個主兒被這麼攆出宮,怕不是要把天都哭塌,抓緊一切能抓緊的機會試圖留在宮中。”

“就少見你這麼歡歡喜喜,還有點子迫不及待的。”

舒舒笑:“花了數十萬兩,精工細造,簡直應有儘有、還能完全自主的大府邸,你就沒點子向往?”

弘晝樂:“讓你這麼一說,爺這心裡也盼望著慌了。得,那咱就趕早不趕晚,快著些吧。”

“聽爺的!”

舒舒點頭,一聲令下,所有人等開始忙活。不出一個時辰,就把東西都裝上了馬車。

快到讓弘晝有些悵然:“到底住了數年,突然要走,竟還有些舍不得。”

“要不怎麼說故居難舍,故土難離呢?到底是承載了爺幾年歡喜悲憂的地兒,有所留戀也是應該的。今兒本福晉心情好,就帶你四下瞧瞧,好生看看這住了數年的地方吧!”

話落人行動。

乾脆利落一個公主抱,五阿哥就被五福晉直接抱了起來,往門外的方向走。嚇得弘晝聲音都變了:“吳紮庫氏,你這是作甚?快,快放下爺!”

舒舒沒放,還抱得更緊了些:“爺彆鬨,仔細摔了。等我抱你看過阿哥所裡外上下,咱們就回新府邸好不好?”

還,還抱著看過阿哥所裡外上下?

弘晝要瘋,真要那樣,以後他可怎麼在京城地界上昂首挺胸呢?

命令無果後,識時務的五阿哥立馬軟了腔調:“彆彆彆,福晉可彆。爺知曉你的體貼,但也心疼你辛苦啊!喬遷事忙,又趕上爺身上有傷。諸事都要福晉操勞,爺可不能再給愛妻添負擔了……”

舒舒笑,想說沒有沒有,她還挺樂在其中的。

但瞧這家夥臉上熱得快能煎蛋,囧到幾乎落淚。也隻好及時住腳,改往放在院中的轎子處走:“行,聽爺的,阿哥所咱改天再遊,今兒先完成喬遷大事。”

被安安穩穩放在轎子中的弘晝:!!!

感謝額娘疼愛,特特將她的轎子撥過來。否則真要被福晉一路抱到宮門口……

那他以後就是好了,也不想再來宮中了好麼?

萬千複雜中,弘晝隻想著儘快出宮。早把商量福晉往隔壁道歉,好好歹歹看看四哥現狀的計劃忘到了九霄雲外。等想起來時,人已經到了新府邸。剛被福晉抱著,放在了正院臥房的貴妃榻上。

弘晝扶額,特彆後悔。

尤其當知曉四哥的具體懲罰後,更是顧不上傷痛了,掙紮著就要起身往宮裡奔。

豁出去再被皇阿瑪揍一頓,也要跟四哥一起同甘共苦。

這感天動地的手足情!

就,讓舒舒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為兄弟著想,就彆去給兄弟添堵了吧!”

“畢竟皇阿瑪親自定性的事兒,你就是再怎麼往自己身上攬,四哥也不敢接這個話。還得反過來跟你道歉,一下下自揭短處。對珍惜羽毛的人來,何其殘忍?”

弘晝腳下一頓,有點遲疑。

舒舒唇角輕勾,再接再厲:“而且,人啊,幸或者不幸都是靠對比出來的。一樣喝酒犯錯的兩兄弟,爺隻是被皇阿瑪抽了一頓,攆出宮罷了。四哥除了這些外,還得禁足半年、抄寫孝經啊!”

“見不著你這個參照也就算了,見著了,還不得多生惱怒?”

“偏他有火還不敢衝你來,隻能自己苦苦憋著。這不就適得其反,甚至火上澆油了麼!”

弘晝:……

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無法反駁。

舒舒趕緊又添一記猛藥:“皇阿瑪可隻明確了我跟四哥的禁足,並沒有說讓你也一起。爺這剛出宮又急吼吼回去,萬一再提醒了他老人家呢?也停了你的差事,禁了你的足,罰你抄個半年孝經呢?”

天地良心,舒舒這麼說,真的意在警示。防止某人不管不顧衝進四阿哥所,卻熱臉貼在人家冷屁股上。惹人嫌不說,還容易遭到二次懲罰。結果……

弘晝粲然而笑:“福晉說得對,咱不能給四哥添堵,這宮咱就不進了。”

“李無短,伺候筆墨,爺要給四哥書信一封。”

“嗻!”清秀小太監李無短躬身領命,趕緊將主子爺扶到了書桌前。伺候了筆墨,看著他龍飛鳳舞間寫了封讓人一言難儘的信。

宮中,四阿哥所。

弘曆從事發當晚就開始默默預演,心中都反反複複揣摩了好多遍。就等著五弟過門認錯時,好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鞏固手足情分的同時,也讓他拿出個皇子阿哥該有的氣派來,彆慣著那婦人如此囂張。

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剛剛聽著隔壁喧囂,回頭就聽說五阿哥已經已經奉皇上口諭搬出了宮。

還等著拉他一起跟皇阿瑪賣賣慘,逃過這一波的弘曆:!!!

既驚且怒。

便知道五弟耗費了那麼多銀子修府邸,早晚都要出宮,也沒想到他走得那麼徹底、那麼乾脆。甚至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個啊!

李無短奉命送信的時候,弘曆剛發了一波火。

溫熱的茶水灑了福晉富察氏一身,背上的傷口都有些撕裂,剛在吳書來的伺候下換了衣裳。聽著弘晝隻是著人送信,他這眉眼間還閃過一絲陰沉。

沉吟良久,才終於道了聲傳。

等李無短進來,他又十足好兄長。無限關心地問了弟弟傷情,新府邸可還適應?都歸置好了吧?底下的奴才們是否得用,倉促間可有什麼短缺等。

李無短一一應了,並轉達了自家爺對親哥的關心惦念。

而後才恭恭敬敬的把信奉上。

弘曆淺笑搖頭:“這個五弟,使人傳個信兒來,讓爺放心也就是了,還帶著傷寫信。”

李無短賠笑:“奴才也這麼勸爺,可爺非是不聽!若不是怕兀自前來惹得皇上不滿,帶累阿哥爺您。我們爺說便是爬,也要爬來看您,與您共苦的。”

弘曆一臉感動地打開信紙,就見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弟弟無能,無力救哥哥於水火。遂打今兒起,願與四哥共患難。四哥禁足多久,弟弟就陪多久。四哥被罰寫多少孝經,弟弟便也陪著寫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在裕嬪娘娘心裡,弘晝是這麼隻花喜鵲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出自漢蘇武《留彆妻》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出自魚玄機《贈鄰女寄李億員外》

烏棗當歸雞湯的效用摘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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