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生辰(1 / 2)

弘晝笑嘻嘻伸出兩根手指:“兩年?嗯, 兩年後快過年的時候,皇阿瑪應該能聽到喜信兒了!”

“俗話說好飯不怕晚,您好好等著彆著急。”

“哦?”雍正撇嘴:“你小子前頭撒潑耍賴, 非要跟弘曆同時大婚。非說自己隻晚了幾個月,就要做一輩子的弟弟, 說什麼也不能讓孩子再受這種苦。現在言猶在耳,你就反悔了麼?小心等你好消息來了,你四哥已經子女成群了!”

“嗐!當初那不是年少無知麼?現在兒子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孩子貴精不貴多啊!就如同那句俗語, 耗子一窩,都是喂貓的貨。”

“咳咳咳咳!”

雍正一口茶嗆在了嗓子眼, 咳到驚天動地。

嚇得弘晝趕緊上前給拍背, 一下下力道均勻而又恰到好處。可就這, 也沒逃過被皇帝老子目光淩遲:“堂堂皇子阿哥,你哪兒學的這麼些個鄉間俚語?”

那誰知道福晉打哪兒學的呢?

什麼俏皮話,縮寫、代指、諧音的, 嘖嘖,新鮮又好玩兒。

真實答案不能說, 他隻能嘿嘿:“話糙理不糙啊!皇阿瑪不覺得特彆有理?”

“唔, 就算您不覺得,兩年內兒子也不會跟福晉圓房的。倒也不是不想,但兒子覺得,那些個往聖先賢的醫書跟許多當世名醫的話應該靠譜。太早成人、生子,必是弊大於利。那, 那攢了幾輩子運氣投胎到皇家,兒子肯定得好生惜命啊!”

“如此,才能讓榮華富貴的小日子長長久久……”

弘晝滔滔不絕, 弘晝口若懸河。

各種的講事實,舉例子。誰誰早婚早育,生的孩子病懨懨。又誰誰貪戀女色,妻妾成群,以至於小小年紀華發早生,看著就是個天不假年的樣兒。

雍正按了按發疼額角:“朕也就是問問,關心你小子一二。生不生,什麼時候生,到底還取決你自己,快收收你那好像老子要逼你怎麼樣的德行!”

“嘿嘿!”弘晝須臾間就收起苦口婆心、愁眉苦臉。殷勤給他皇帝老子敲背,奉承的小甜話隨之而來:“兒子就知道,皇阿瑪麵冷心卻滾燙,再講道理不過了。給您當兒子,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若可以,兒子想生生世世做您兒子。”

雍正心裡受用極了,麵上卻冷笑:“可彆,這一世朕都跟渡劫似的,生生世世……”

“你小子是要報仇?”

弘晝瞠目,極力想擠出兩滴震驚傷心的淚。結果還沒成功,就又讓他老子一奏折敲在了頭上:“滾滾滾,趕緊滾過好生當值!還有啊,咱醜話說在前頭。你鼓搗那個什麼鐘表廠,朕不攔著。但不許生產座鐘,與內務府爭利。也不許欺行霸市,與民爭利。”

“行!”弘晝乾脆利落點頭:“兒子本身也沒打量著沉迷商賈小道,隻想證明自己想法可行的同時略掙點,免得以後拖兒帶女求皇阿瑪幫襯。”

“這話朕可記住了!”雍正冷哼:“但凡因為這個,鬨騰出什麼動靜來,你就給朕等著吧!”

弘晝忙搖頭,直說不敢不敢。

可就這,他皇帝阿瑪還不放過他。首先,鹽鐵不但官賣,而且一直都是國之重器,鋼自然更是。所以不但用量會被嚴格控製、用途得做到筆筆有記錄。價格上麼,也是高到不行。

而且,這事兒要是不成還則罷了。

若成,從內務府造鐘處學來的技術,不得給個一半的技術銀?還有,不管是弘晝還是造鐘處的人,乾好本職工作才是第一位,切莫怠慢了公事,隻專心在商賈小道上……

林林總總一大堆的要求,弘晝走出養心殿的腳步都有些發飄。

回到五阿哥府,弘晝就把舒舒給抱住了:“福晉啊,要不咱換個營生吧?皇阿瑪這條件忒苛刻。算下來,賠就咱們賢伉儷賠著,賺了,卻要被朝廷薅走一半的羊毛啊!簡直掙也是賠,賠也是賠……”

等他含怒帶怨地把其中經過學完,舒舒直接笑了:“我就說,皇阿瑪前頭怎麼答應得那麼痛快,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咱們。”

“可不!”弘晝咬牙:“就那個破技術,居然要拿走一半,再加上高價的鋼鐵等。嘖,算下來,可不是不用擔心咱們與民爭利了?根本就是朝廷的小白工嘛……”

如今雍正五年,換算成公曆就是公元一七二七年。

後來製表業龍頭的瑞士便還沒有造出來帶有秒針的懷表,有時針與分針的懷表在西方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了吧?

舒舒沉吟:“當小白工肯定不能當小白工,寧可不乾也不能。可這麼一來的話,咱不是白在皇阿瑪麵前豪言壯語了麼?這,會被笑的吧?”

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正是自尊心極強的時候。

舒舒就是衝著這點旁敲側擊,試圖引領他開啟新思路。結果……

事實證明,弘晝就不是個走尋常路的:“嗐!舒舒你這就著相了不是?臉麵而已,哪兒有實際的利益重要啊!沒聽坊間傳言麼?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眼看著福晉略顯嫌棄的小眼神瞟過來,他又趕緊輕咳了兩聲:“當然,爺這也不是說要徹底拋開氣節啊、堅持之類。就,嘿嘿,彆太拘泥,太困囿於承諾啊、臉麵這些。不然,就是君子欺之以方裡麵那個可憐君子啦!”

舒舒:……

倒也不是嫌棄,隻沒想到這人能這麼快躺平,完全沒有支棱一下的想法。

讓舒舒大搖其頭。

她還想著搶險製造並出口手表,海賺同時也借此打開皇帝公爹與群臣們的眼光與思路。彆再被彎道超車,從地表最強淪落到被幾個不入流的混混吊打呐!

弘晝直接誤會:“福晉彆不信,不分時間場合跟對象的正人君子可慘了!”

“比如項羽,跟劉邦那個流氓講信用。鴻溝和議,轉眼就被捅了刀子。好好個楚霸王,落得個烏江自刎的下場。嗯,還是這個項羽,過於要麵子不肯過江,失去了最後卷土重來的機會。他不知道變通,咱們兩口子可聰明著呐,當然不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至於笑話不笑話的,嗯,福晉也不用擔心。橫豎爺地位高,除了皇阿瑪、額娘跟十三叔加上四哥、八弟再也沒人敢當麵笑話爺。數量少,程度也不高,能忍!”

舒舒:……

嫩草如此鹹魚,她能怎麼辦?隻好將護夫人設進行到底啊!

於是乎,弘晝每日裡上朝,當值,被福晉敦促著兢兢業業值好雍正五年的最後一班崗。等他一走,舒舒就派出自己所能派出的所有人等,滿京城收羅懷表跟能造懷表的工匠。

然而從雍正元年就下過一道旨,著西洋除留京辦事人員外,其散處直隸各省者,應通過各該督撫轉飭各地方官。查明果係精通天文及該有技能者,起送至京效用,餘俱遣至澳門安插。到如今,偌大京城中,也隻有欽天監還有那麼二十名洋人在。

工匠是沒有工匠的。

倒是在十三行重金買下了三塊剛從海外進來,還沒擺上貨架子的懷表。

雞蛋大小的扁圓,黃金、白銀與銅為材質。沒有熟悉的水晶保護殼,隻有與表材質一樣的金、銀或銅為蓋。

輕輕打開蓋子,就能看到表盤上表示時間的字符與孤零零一根指針。

額,好吧!

舒舒扶額,原來這會子不但沒有秒針,連分針都還莫得。那,可以供她發揮的空間就更大了不是?

嘿嘿,說來也是緣分。

雖然舒舒所在的後世尚武,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走上武修之路的天賦與機緣。更多的普通人也還是得積極努力,擁有一個好學曆或者好技術才能在競爭越發激烈的社會中站穩腳跟。

當時舒舒所在的孤兒院中,很有些孩子因肢體或者智力方麵的原因被拋棄。

院方為了讓這部分孩子有自立的能力,很是組織了些個技能培訓小組。修表,就是其中一項,也是舒舒學得最好的一項。

而這,也正是她引著弘晝靈光一閃,決定往這行業分一杯羹的理由。

手熟,懂行啊!

要不是原身就是個有把子力氣的普通閨秀一個,她還用什麼造鐘處?直接上手畫圖,著能工巧匠畫出自己所需要的部件。用不上雍正六年,就能讓大清進入手表時代。

可惜她麵對的,是多疑到青史留名的雍正。

什麼遇著奇人傳授、夢中神仙點化之類的理由通通行不通。

前頭她獻方子救十三的時候還不顯,過後怡親王確實好了。可憐的她就遭到了盤問,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從哪兒知道的。出自哪本藥典等等,想到想不到的問題問了個遍。還美其名曰良方推廣前的必要了解,對天下患者負責。

舒舒前麵就做了準備,當然推給弘晝為了充門麵買的那些個工具書!裡麵醫家典籍眾多,全新的、被名家收藏過的都有。夾雜點筆記心得什麼的,不是太正常?

於是,醫學鋼鐵兩方麵的良方相繼在弘晝隨便買來的書中被發現後。

五阿哥府上的書房又一次空了。所有書籍等都被皇上直接派人拉走,著人仔細翻看,認真找驚喜去了。

連書都不放過,更何況是人?

幌子扯大了,舒舒都怕皇帝公爹劍走偏鋒,直接用她的小命來做測試。殺得死就是假的,反之就是真的。

想想就挺毛骨悚然對不對?

生命麵前,不敢冒險的舒舒隻能轉而用起了笨辦法。於是,等弘晝終於熬到衙門下值步履匆匆地回府。就看愛他至深的福晉不但沒有歡歡喜喜迎上來,還連自己到了身邊都未曾察覺?

弘晝皺眉,抬手就捂住了她正鼓搗那些個小零件。

結果……

七尺高的漢子疼到飆淚:“福晉,你,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麼?”

哢嚓一聲,弘晝發誓,他絕對聽到了手腕子脫臼的聲音。天可憐見的,他就是想逗逗福晉,提醒她自己回來了而已!

過於專注根本沒注意他進門,發現時已經下意識出手造成後果什麼的。

舒舒也很懊惱:“沒有,沒有,這麼好的夫,還沒真正親到怎麼舍得殺?”

弘晝臉紅如布,下意識地瞅了瞅四周。發現所有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留守門外的李無短跟脆桃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他這才長舒了口氣:“你啊,可長點心吧。彆什麼都拿過來就說,免得傳揚出去,被那起子混賬們非議。”

舒舒燦笑:“我不!在外麵不許說,在府上也得憋著,還有沒有點兒新婚小夫妻該有的如膠似漆了?”

弘晝臉上越來越紅,都顧不上喊疼了。

舒舒見狀越發努力撩撥,直讓他目瞪口呆,臉紅如滴血。這才悄悄摸上他的手腕,哢嚓一聲,把脫臼的腕子複位好。

弘晝惡狠狠,無限控訴地盯著她:“你就是故意的。”

“嗯!”舒舒點頭:“這樣的話,有助於減少疼痛。我這不也是心疼你,惦著讓你少受些苦楚麼?是是是,這苦楚也是我帶來的。但我太投入了,也沒發覺是你啊!所以……”

“所以?”弘晝氣:“就不知道是什麼絕世寶貝啊,竟讓福晉這般看重?”

“嗐!我的絕世寶貝,那不一直都是你麼?”舒撩撩上線,一句話就讓弘晝的俊臉變成秋天枝頭的紅蘋果:“你,你又不矜持了!”

舒舒輕晃他胳膊:“有,有你,要什麼矜持?肯定要你啊!”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直接讓弘晝滴答滴答流起了鼻血。

舒舒發誓她真不是故意笑的,隻是一時怔愣,沒大憋住。因此收獲了弘晝的無數白眼:“天氣乾燥,流了鼻血而已,怎麼就把福晉新鮮成這樣?”

“是是是。”舒舒賠笑:“爺說得對,是妾身淺薄了。”

被這嬌滴滴一聲叫得又有些蕩漾的弘晝皺眉:“咳咳,彆了,你還是自稱我吧!爺都已經習慣你這麼沒規矩了,陡然禮貌起來,聽著還怪彆扭。”

為免這人還有什麼讓他接不下也受不了的話,弘晝趕緊轉移話題:“你剛剛倒是在琢磨什麼?那麼全神貫注的,連爺回來都視而不見的!”

“嘿嘿!”舒舒捂嘴笑:“在琢磨咱們不做小白工的關鍵!”

弘晝:???

“皇阿瑪不是開了許多條件,差點兒將咱們的利潤空間擠沒?爺一氣之下,絕對不搞那勞什子手表了。寧可丟臉都不做小白工麼!可我瞧著放下的雖然利落,但看著也不大高興的樣子。”

“再一琢磨可不是?自從咱們大婚到現在,你可第一遭想著要做點什麼事。結果方向定了,路子想好了,連名字都準備了。說扔,還就給扔了。彆說你,我這心裡都空落落!於是就想著把這事兒搞起來,造鐘處要的多,咱不通過它不就是?”

“最開始的時候,內務府也沒有造鐘處啊!還不都是從洋人那邊進來的麼?那咱就直接找源頭,不讓二道販子再掙一遍唄。”

舒舒侃侃而談,照例給自己套個愛夫君,豪擲千金擬為夫君找場子的光環。

果然,這個理由一出,弘晝看著她的目光都特彆柔軟:“傻福晉!所以,你這幾日偷偷摸摸的,就是忙活這個?”

“那,那給你個驚喜嘛!”舒舒垂眸,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沒想到保密工作做得不到位,不但沒瞞住,還把你給傷了。”

“嗐!”弘晝擺手:“這點小傷,哪兒還算個事兒?而且福晉不都給爺治好了麼!”

舒舒笑,就要給他個大大的擁抱。嚇得弘晝直往後躲:“說歸說,福晉可不許再動手動腳了。這大冷天的,連著洗兩遍冷水澡,爺真要著涼了!這馬上就雍正六年了,再等一年多,等雍正七年第一天,爺就……”

為免這家夥一不小心又拐到什麼奇奇怪怪的路上去,舒舒火速轉移話題:“喏,我著人找的,從西洋泊來的懷鐘。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揣在懷裡,帶在身上的。”

“雖然還沒有咱們想象得那麼小巧精致,但比座鐘可有借鑒意義多了。可惜皇阿瑪頻頻下旨,京城中有數的那幾個洋人都在欽天監,也找不到書籍資料等。所以我就想了個笨法子,自己拆著研究。”

“看看裡麵到底是怎麼個章程,再找匠人依樣畫葫蘆。等把懷表吃透了,再在它基礎上造咱們的手表!”

這話聽著簡單,可弘晝定睛一瞧那些個小小的,跟芝麻米粒仿佛的零件。

真的是,整個頭都大了。

當即便開勸:“好福晉,你有這處處為爺考量的心,爺就高興極了。這玩意……唔,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也沒什麼大不了。橫豎爺現在是貝勒了,每年還有兩千五百兩的俸祿有祿米,且夠花銷呢!”

畢竟他們府上人少,就他們夫妻兩個主子。雍正爺子嗣單薄,他們要走的人情也少。

再加上四時八節的賞賜等,小日子正經可以過得不錯。

“便不能,也有爺厚著臉皮往皇阿瑪那打秋風。再不用福晉勞苦,也動不了你的嫁妝跟俸祿!”見舒舒眉心微蹙,他這還趕緊補充:“爺可沒有懷疑福晉能力的意思,隻是心疼你,不想你這麼辛苦。”

舒舒這才微笑:“為了爺跟咱們府上,苦點累點算什麼呢?”

弘晝也不說話,隻用特彆特彆不讚同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直讓舒舒扶額:“行行行,聽你的,我量力而行,保準不驕不躁不累著自己好不好?停止是不可能停止的,那三塊懷鐘,花了我整整萬兩銀呢!再沒有連個動靜都沒聽到,就這麼半途而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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