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生辰(2 / 2)

饒是弘晝向來大手大腳,也有些被驚到。

甚至說教已經到了嘴邊上。

但想想,山珍海味可,粗茶淡飯亦可。對首飾衣服等也沒什麼熱愛,若可以恨不得整日素麵朝天的福晉能這麼大手筆都是為了他。什麼說教、勸誡的,都忘在了脖子後,隻有滿滿的感動驕傲縈繞心頭。

尤其他生辰的這日,福晉還把那銀質的送給他做了生辰禮,親手與他做了長壽麵。

更拉著他,一道兒往延禧宮給額娘請了安。

看額娘與福晉有說有笑,恍若母女。弘晝歡歡喜喜的,像撿到了什麼曠世奇珍般。

就是這個時候,小太監來報:“熹妃娘娘與四阿哥夫婦前來賀咱們五阿哥生辰,娘娘您看?”

裕嬪能怎麼看呢?人家位高一級,又好心慶賀!她就是再不悅好氣氛被打斷,也得歡歡喜喜地帶著兒子兒媳迎出去。盈盈下拜:“這天寒地凍的,又勞娘娘辛苦了!”

熹妃臉兒圓圓,皮膚白淨,隻五官普普通通。

倒是笑起來很和煦,讓人無端生出幾分親近之感:“裕嬪妹妹這不就客氣了麼?弘晝弘曆哥倆一起長大,整日裡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都儼然咱們彼此的又一個兒子。”

“兒子大婚之後第一個生辰,當額娘的哪有不為知慶賀的道理?喏,特特著人尋的百年陳釀,與咱們弘晝慶生。”

“順道慶賀你被封為貝勒,提醒提醒你是時候準備喜宴了!”

百年陳釀四字一出,弘晝當即雙眸晶亮:“哎呦,還是熹妃娘娘疼弘晝,這酒啊,可真真送到我心坎上了。額娘額娘,您快讓人往膳房要些個好菜,弘晝好跟您和四哥好好暢飲一番!”

裕嬪也是酒國高手,聞言自然不拒絕。

可弘曆倒黴,都是從酒開始的。因此微笑搖頭:“自打……愚兄就決定戒酒,再不給自己貪杯誤事的機會。倒是不能陪五弟與裕嬪娘娘儘興了。不過,愚兄也給你尋了一批陳年狀元紅,已經著人送到了你府上。”

提起這茬,弘晝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這,那就多謝四哥了。你,我……”

“嗐!不過一誤會巧合的事兒,怎麼就把你小子弄這樣?”弘曆笑,主動上前摟住他:“五弟無需自責,為兄這段時間反思了很多,也收獲了很多。”

“這會子心中沒有任何怨念,隻惦著早點到明年,早點開印。再度回歸朝堂,幫皇阿瑪分憂,為大清效力。”

“當然在這之前,愚兄有個對不住要對五弟妹講。”弘曆拱手,認認真真地向舒舒行了一禮:“之前四哥酒後無德,很說了些個自己回想起來都特彆不可思議的話。今日鄭重跟弟妹道歉,弟妹大人大量,就饒了愚兄這一遭吧!”

這要不是在大清,舒舒保險一腳把他踹開:媽個雞,原諒個球球,本人從沒有惡心自己的愛好!

可現在在大清啊!

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禮教特彆森嚴的大清。

為了婆婆跟弘晝,她也得笑著回上一禮,說句:“四哥客氣了,當日之事我也有衝動之處。”

深知道福晉脾氣,唯恐她再度暴走的弘晝忙笑著打哈哈:“一家人,有點小誤會、小摩擦也是在所難免。橫豎都已經過去了,咱都健忘點兒?就此放下,化乾戈為玉帛吧!”

“對對對!”裕嬪也跟著笑:“既然已經相互道歉了,這個事兒就過去了。以後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可彆因為這點小事而壞了你們兄弟間的情分。”

小摩擦?小誤會?小事兒?

弘曆心中猛嗬嗬:你們所謂的這點小事兒,差點兒毀了爺!!!

可有雍正前頭那番警告,他不但不能發作,還得跟弘晝迅速和好。一則向皇阿瑪表示他真心認錯,已經跟五弟夫妻重歸於好。二呢,也確實舍不得與弘晝十幾年兄弟情。而且,他再如何不成器,也是皇阿瑪唯二成年皇阿哥之一。

在能籠絡的時候不好生籠絡,難道放任他與小八福慧摻和到一起麼?

基於以上種種考量,弘曆心裡再如何,臉上也得露出讚同笑:“多謝裕嬪娘娘提點,弘曆省得了。吃了這一塹,以後必然長智。”

裕嬪笑,趕緊把人往殿內讓。

弘晝多嘚瑟呢?

早早就把舒舒送的懷表當項鏈似的掛在了脖子上,很怕誰看不見似的,走兩步就要摸索一下。

看得富察氏笑問:“這是懷鐘?”

弘晝點頭:“對!就是懷鐘,福晉送弟弟的生辰禮。四嫂也聽說過?”

“何止聽說呢,都快傳遍了呀。”富察氏笑:“這不是我有妊了?家中殊不放心,我們爺求了皇額娘,準我額娘每半個月往宮中遞一次牌子看望。昨兒這是半月之期,母女敘話間提過一嘴。”

“這才知道此物名為懷鐘,乃西洋諸國貴族新寵。製造精良,價格不菲。十三行一共就拿了三塊試水,還沒擺上貨架,就被五福晉豪擲萬金給包圓了。”

“十三行拿著這個當噱頭,大肆宣揚呢!說是有金銀銅三種,五弟這就是其中一款麼?”

弘晝剛點頭,熹妃便訝然:“銀的都這般精巧絕倫,金的豈不是更美輪美奐?老五福晉,那金的可是你戴著?快給熹額娘開開眼!”

她這一說,富察氏也表示想看。

所以,你們娘幾個搭上這麼多價值不菲的佳釀,就是為了小小挑撥一下?

舒舒笑:“那熹妃娘娘跟四嫂可找錯人了,那塊金懷鐘雖然也是被我買下。但是剛剛,它已經不屬於我了。唔,你們要實在好奇,就得問我們額娘。”

“問本宮?”裕嬪愣,不知道這事兒怎麼還跟她扯上了關係。

弘晝笑著搶答:“這個兒子知道,因為啊,原本兒子也一眼相中了那金懷鐘,覺得它才能配上兒子的貝勒爺身份!可好話說了三千六,您那好兒媳非是不聽呢。她啊……”

五阿哥惡劣停頓,直到將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得足足的,才輕笑出聲:“她說那塊金的,她早就有了安排,叫兒子彆打主意!嘿我這小暴脾氣,當時就問了。天字出頭是夫字,丈夫是妻子的天。在福晉麵前,到底哪個還能重要過爺?”

“問這個話的時候,兒子都擺好姿勢等著她道歉了!結果卻隻有兒子給福晉賠禮的份兒,因為那金懷鐘在這兒!”

弘晝打開裕嬪麵前的錦盒,露出裡麵金底嵌寶石,瞧著就特彆富麗堂皇的內容來。

“這……”裕嬪捂嘴:“這不是咱們舒舒剛說要送給我的禮物?”

“嗯!”舒舒點頭:“兒的生日,娘的苦日。十六年前,額娘您受苦了。感謝您十月懷胎,九死一生地將我們爺生下來。又千辛萬苦,殫精竭慮地將他養大。如今他成家立業,該是我們一起孝敬您、回報您的時候了。”

“這懷鐘僅僅是個開始,我們會繼續努力的。”

“對!”弘晝也笑:“兒子前些年過得沒心沒肺,不知道為人父母的艱辛,自然也就少了感恩。如今兒子有了福晉提點,定然越來越好。便,便成不了您的驕傲,也儘量不給您拖後腿兒。”

裕嬪笑中帶淚,將兒子兒媳都擁入懷中:“誰說的?你隻健健康康,歡蹦亂跳的活著,額娘就高興得不得了。”

“更彆說你小子還給額娘娶了這麼好個兒媳,小小年紀當了貝勒爺呢!若你們倆啊,肯努力點,讓額娘再往瑪嬤方向升升級,額娘便是即刻閉眼都心甘。”

“呀!”弘晝一臉驚恐:“若,若這樣的話,就為了您長命百歲,兒子也斷不能要些個小搗蛋!”

期盼被曲解的裕嬪氣得揮拳頭,結果剛剛揚起就被舒舒溫柔而又堅定地攔住了:“額娘啊,我們爺今兒可是壽星來著,咱不興動手哦。說教,我看您還是甭說教了,到底他也是為了哄您開心。彩衣娛親,算是二十四孝之一呢!”

裕嬪愣,繼而搖頭跟熹妃吐槽:“娘娘您瞧,就這麼一對兒小潑皮。可真是讓人愁得慌,以後可怎麼當得了阿瑪額娘啊?”

被迫聽了他們一家三口整場母慈子孝、婆媳相得的熹妃:……

想重金求一雙沒有被這麼凡過的耳朵。

然而沒有如果,她來了,配合兒媳婦挑起這個話題了,就得笑著將之進行到最後:“你啊,快彆身在福中不知福。弘曆他們但凡有弘晝夫妻一半,我做夢都能笑醒。”

熹妃一貫的話術,捧著彆個,批評自家孩子,以此來凸顯自己的謙虛。

隻是往日虛詞,今兒卻有點實打實。

誠然弘晝荒唐,吳紮庫氏跋扈,任誰看也都拍馬及不上弘曆夫妻。可弘晝是真孝順,吳紮庫氏也是真舍得啊!前有美玉,今有懷鐘,還有平日裡三不五時的孝敬,儼然拿裕嬪當親額娘一般孝順。

她家弘曆也是好孩子,但兒媳富察氏……

倒是端著世家大族的款,嫁妝不十分多,出手還沒有吳紮庫氏個武將之女闊綽。四阿哥所離她的景仁宮那麼近,也沒見她每日晨昏定省。倒是找她告狀,試圖讓她出手約束弘曆找得勤快。整個四阿哥所五個女眷四個懷孕,難道讓她兒子素著?

總之提起四福晉富察氏,熹妃就有千百個怨念。同樣的,富察氏對這個婆婆也分外無語。

兒子大婚不足半年,一妻四妾五個人裡麵四個有妊。當額娘的不說囑咐囑咐兒子,讓分分嫡庶。彆急於開枝散葉,連基本的體統都忘了。也不說幫著敲打敲打宮女太監等,免得人心浮動,傷了皇孫。

反而急吼吼地,又給兒子賜下個美婢……

想想,就能讓她把隔夜飯嘔出來。有時候都無比羨慕舒舒可以搬出宮去,自由自在。

也許是前頭被比下去太多,也或者熹妃覺得馬齊倒了,富察家大不如前了。以往都需要打壓著點兒的兒媳婦,如今可以愉快加倍了。總之在之後的小宴上,她簡直將富察氏當成了布菜的宮女。

使喚來使喚去的,還說最舍不得她勞累,無奈兒媳孝順。

眼看著富察氏的臉色越發不好,某條渣渣龍跟死了似的理也不理。看不下去,也擔心她在婆婆這裡出點什麼小意外,平白給自家嫩草的生辰添幾許晦氣。

舒舒笑著對弘晝說:“爺可有什麼要用的?妾身與你布菜啊!”

正積極給她剝蝦的弘晝頭都沒抬:“爺又不是殘了,也不是沒有宮女太監,哪兒用得上你?吃你的,甭惦著爺。咱倆當初雖然是皇阿瑪賜婚,但既然爺奉旨迎你過門了,你就是咱們五阿哥府獨一無二的女主子。享福還享不過來,做什麼作踐自己?”

“喏,油爆大蝦。爺都給你剝好了,省得你瞎乾淨,寧可饞著也不動手,更不許宮女來。嘖,這麼挑剔,也就是遇到了爺……”

絮絮叨叨一頓,不但舒舒臉紅,熹妃也扛不住了好麼?

當即演起了恍然大悟的老戲碼:“啊呀,你這孩子,怎麼還顧著本宮?都說了你現在有孕,肚子裡的小皇孫最最緊要。快坐下,用點這鬆鼠鱖魚,酸酸甜甜的還蠻開胃。”

實際有妊以來就碰不得魚的富察氏:……微笑謝恩,從頭到尾卻都沒碰那筷子魚。

傳說中與她琴瑟和諧的弘曆席間一直沉默,仿佛沒看到福晉的窘境般。

讓舒舒鄙視不已,晚上回五阿哥,哦不,現在該說是五貝勒府還跟弘晝念叨:“嘖,白瞎四嫂子一朵好鮮花插在四哥那麼塊牛糞上!後院花團錦簇,三個格格有妊仨,其中更有個在嫡福晉前頭,皇阿瑪都沒他這麼雨露均沾!”

“還有他那個額娘,什麼玩意兒啊?暗戳戳使絆子不成,還通過奴役兒媳婦彰顯存在感……”

弘晝緊張地看看四周,特彆慶幸自己培養出了但凡跟福晉獨處就屏退所有人的好習慣:“不然啊,這話但凡傳出去一隻半句,你這好名聲可就甭想要了!”

舒舒震驚:“我還有那玩意兒?”

“好好好,謹言慎行謹言慎行。我在外人麵前也很可圈可點的,這不是隻你我兩個?你不會出賣我,我不會背棄你的,還有什麼不能講?!”

弘晝最喜歡也最扛不住自家福晉的小情話,聞言忙狂點頭:“行行行,你我夫妻想說什麼不成?隻你家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的十六周生辰,誰要在閒話彆人家婆媳夫妻裡過?”

噗!

舒舒悶笑:“也是哦!難得咱們貝勒爺休息一天,要不咱們往演武場轉轉?”

被磋弘晝是拒絕被磋的,可他不但沒有自家福晉那身俊功夫,還沒有人家那身蠻力。毫不意外地,就被拖到了演武場上。

那裡張燈結彩,那裡亮如白晝。

放眼望去,各色美麗花燈彙成四個字:生辰快樂。

再沒想到還有這驚喜的弘晝激動地捂了捂心口:“爺的好福晉,這都是你私下準備的?”

“不然呢?”舒舒邪睇了他這一眼:“你還有彆個好妹妹不成?”

“沒有,沒有!”弘晝昂頭:“爺可是清清白白等你到現在!”

這……難道是什麼光彩事?

不過不得不說,舒舒確實甚欣慰。能在封建如大清遇到這麼塊活寶,是她之幸。

嗯,給個皇後也不換!

發現自己又對某人多動心一點的舒舒笑,拉著他一起放煙花。

火樹銀花在頭頂炸響的同時,舒舒用胳膊拐了拐傻呆呆的某隻:“聽說在煙花燃放時許願會成真哦!”

“哦?”弘晝愣:“哦哦哦!那我希望日子咻地一下就過去,再一睜眼爺就十八!”

舒舒就很想嘲諷他一頓,又怕這家夥倔脾氣上來,回去就試試成年的感覺。

趕緊笑:“這願望太難為神了,爺再換個?”

“那爺盼著年年有今日,年年如今日,總跟福晉這麼樂樂嗬嗬的。福晉呢?哦,爺知道,你們女的都盼著夫君一心一意。”弘晝笑,你要是一直對我這麼好,隻娶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話都到了嘴邊。

卻聽舒舒說:“那倒也不儘然,強者為王,看誰比較厲害。遠古時候女子為尊,所以三夫四侍。這會子男子君臨天下,也就變成了一夫一妻多妾。我也這個意思,當然我這個人怕麻煩也沒有多少耐心,肯定不納小。”

“你麼,打得過我一切好說。打不過……”

“又菜又花,可是要沒收作案工具的哦!”

作者有話要說:  弘晝:我是誰?我在哪兒?天呢,我裂開了!

哈哈哈。

帶著分針的懷表是一七五零年製出來的,秒針都得十九世紀了。

著西洋處留京辦事人員外那段摘自網絡,雍正的諭旨來著

加更我所欲也,然手速實在不給力,保持每天萬更的我已經很厲害了是不?感謝在2021-08-11 00:09:57~2021-08-12 00:04: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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