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出身大家,打小就看著阿瑪與幾位伯父三妻四妾,堂兄們也都十幾歲便有了通房。便府上得勢些個的管事,也都還有個妾。
寫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納蘭有妻有妾有紅顏,被兩代帝王蓋章妒婦的郭絡羅氏得忍著側福晉、格格、侍妾和庶子庶女。
誰能想到呢?
到頭來最真心,最護福晉的,卻是荒唐之名傳朝野的五阿哥!
命運也真是無常,明明最初,她才是全京城閨秀最最羨慕的存在,吳紮庫氏卻倍受同情。如今三年不到,一切卻已然顛倒。吳紮庫氏有了哪怕她有一日登臨後位,也獲得不了的真心愛重。
恍惚間,富察氏歎:“五弟妹有福啊!世家女子夢寐以求的好夫婿、好婆婆,都讓她攤上了。”
提及這個,弘曆臉上就黑沉一片:“額娘已經很自責了,福晉慎言吧!爺前頭還有些公務沒處理完,今兒便歇在書房了,改日再來看福晉跟小格格。”
他這一走,富察氏身邊的嬤嬤便皺眉:“福晉啊,嬤嬤知道您心裡苦。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您,還是要往前看啊!趁著爺這會子還有愧疚,趕緊養好了身子再要個阿哥才是正格啊!”
富察氏哭:“我何嘗不知道?可……”
她就是看不開,放不下。
受不了婆婆熹妃明明是罪魁禍首,卻幾滴眼淚洗了滿身罪過。反過來她這個受害者還要擔待元凶,不能在她麵前提及,不能抱著小格格去刺她的心。隻略提一下,都要被四阿哥指責……
弘晝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炫耀+暗示,目的達成,火速告辭。哪兒知道因為自己的到來,讓四哥四嫂子還小彆扭一場?
他隻急匆匆往延禧宮,讓舒舒萬分驚訝:“不是要跟四哥兄弟情深?這麼快回來,你們都沒說上幾句話吧!”
弘晝哪兒好意思說自己急吼吼連四阿哥所大門都沒進?
聞言嘿笑:“四哥說要讓四嫂子安排酒菜來著,倒也盛意拳拳。但爺得為咱們孩子著想啊,哪能隨意飲酒呢?不等著福晉有妊的喜信兒傳出來,爺絕對憋著滴酒不沾啊!”
雖然酒癮頻頻發作,讓他屢屢犯饞。
但為了健康活潑的小阿哥、小格格,這點困難弘晝表示必須克服。
對他那猴兒酒惦記不已的裕嬪娘娘撫掌,萬分讚同:“好兒子,有點兒當阿瑪的樣兒了。不過額娘好酒,知道有好酒在眼前卻不能品嘗的痛。這樣,為了孫子孫女,當瑪嬤的就犧牲下。”
“讓人把你那什麼百年陳釀、猴兒酒的,都送來延禧宮,額娘替你保管。”
然後保管變成了品嘗,漸漸美酒一去不複返?
弘晝笑,拒絕的特彆乾脆:“福晉特特給兒子踅摸的,點點滴滴都是情誼。不給,誰要也不給!啊,那個,時間不早了,額娘也該休息了。福晉咱們趕緊回府吧,彆打擾額娘休息。”
舒舒自打跟婆婆回了延禧宮,就被塞了幾匹繁複華麗又輕薄到微微透明的料子跟幾款睡袍、褻衣的製作方法。
早就聽得麵紅耳赤想要轉身逃跑了,現在救星出現,她自然不會反對。
隻裕嬪咬牙看表,瞅著那還未指向午時的時針笑:“本宮頭一回知道,原來未到午時就已經不早了?”
弘晝笑:“額娘又不是不知道,這懷鐘隻有一根時針,可容易發生誤差了。一個運氣不好,差幾個時辰也是有的。不過不打緊,繼兩個指針後,福晉已經又研究出三個指針的了。”
“現在已經觀察了快旬日,也沒發現誤時現象,跟大座鐘一樣的準。估摸著再過幾日就要開始售賣了,到那時候,額娘就再也不用擔心時辰有誤了!”
哎???
裕嬪驚喜,忙用征詢的目光看著舒舒:“竟有此事?怎麼沒聽你這孩子提過呢!”
舒舒笑:“才剛出來,還沒確定具體效果呢,哪敢往額娘麵前賣弄?萬一如前次一樣,豈不要連累額娘跟著一起丟人麼。所以穩妥起見,決定多觀察些日子。若無問題,元宵節前,肯定讓額娘成為咱們大清第三個戴上手表的。”
第一皇上,第二皇後。
裕嬪歡歡喜喜笑:“如此,額娘可就好生等著咱們舒舒的孝敬了。”
舒舒福了一福,不等把必不讓額娘失望的話說完,就被弘晝直接拉走。隻留下裕嬪在後頭喊:“哎,等等,把本宮的禮物帶著!”
嘖嘖,那製成衣裳必然讓嫩草變凶狼的料子?
要不起啊要不起!
雖然一時沒抗住蠱惑犯了錯,但在某人滿了十八周歲之前再不想有第二次的舒舒腳步加快,變成反帶著弘晝跑的姿勢。
讓弘晝好奇,特彆想知道額娘到底送了什麼。
結果答案沒問出來,回到府中後,福晉卻第一時間著人收拾書房,要讓他住進去???
弘晝當時就炸了:“不行,爺不去,想都彆想!爺哪兒也不去,就在這。當初建府的時候,爺就把大部分銀子都用在了建正院上。前院就隻草草弄了書房廳堂,都沒正兒八經地修個臥室。”
“唔!”舒舒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大正月裡的不好動工。等二月的?進了二月,就在前院給你好好拾掇個臥房。”
弘晝震驚:“你,你不但今兒攆爺,還想把爺徹底攆走!!!”
明明昨晚才說了三生三世,今兒就慘遭驅趕???
弘晝瞪著舒舒,仿若秦香蓮怒瞪陳世美,王寶釧麵對薛平貴。硬是看得舒舒心裡都有那麼一丟丟的虛,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點兒。可……
沒到十八周歲就……
已經夠破恥度了,她不想緊跟著就升級變成寶媽。
昨兒都已經被誘惑了一次,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定力。偏生無毒無害無副作用的避孕方式還根本不存在於大清,為策萬全,可不就隻有暫時分開麼?
但弘晝不乾:“爺倒也不是不能睡書房,但前提是福晉在哪兒爺在哪兒,否則咱們明兒吳紮庫府上見!”
“同日大婚,四哥家大格格已經都喊兩歲,咱們還什麼動靜都沒有,嶽母可著急了。”
這一言不合就上威脅的告狀精!!!
舒舒狠狠鄙視,給了他個你能不能成熟點兒的眼神。
弘晝笑得可痞了:“爺可是鹹魚,能閒閒地把事兒辦了,就絕不費勁翻麵兒。福晉要是執意攆爺去書房,爺就馬上往吳紮庫府上。好好跟嶽父嶽母哭一哭,讓二老跟爺分析分析。”
“到底哪兒做的不到位了,怎麼才圓房就要被福晉攆去書房。”
見他起身要走,馬上要付諸行動的樣子。舒舒趕緊從後頭把人抱住:“我,我我也是為了孩子啊!”
都到了被告狀的邊緣,舒舒也顧不上麵子小事兒了。
把所有人等都揮退,扳著手指頭跟弘晝細數:“那,你說過你很厲害對不對?為了昨晚,悉心準備多時,養精蓄銳良久是不是?那,咱們都好年華,特彆容易開花結果對不對?”
弘晝點頭,繼而又擰眉:“那是爺要被攆出去的理由?”
舒舒輕撫了撫自己小腹,說這裡麵很可能有個小生命了。他們做阿瑪額娘的,務必得謹慎小心。不然有個什麼萬一,豈不是追悔莫及?
啊這……
弘晝直說不可能,卻被舒舒反問了句難道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徹底讓他偃旗息鼓。
最後的最後,兩人都各讓了一步。舒舒不再堅持將弘晝攆去書房,弘晝也保證,在舒舒下一次癸水來之前停止胡作非為。免得萬一,再傷了他們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
原本,舒舒還擔心。
唯恐餓狼開葷後,再也不肯吃素。沒想到這家夥還挺說話算數,隻是素來以鹹魚為人生目標的他竟然拿起書本。每晚不停歇地,念上至少兩炷香的書。
說是自己鹹魚也就罷了,孩子得上進點兒。
不然親王、郡王、貝勒、貝子、鎮國公地一代代減等承爵下去,用不了幾代就連當鹹魚的資格都沒了。那認真勁兒,讓舒舒仿佛見到了第三種笨鳥,讓她忍不住對還不知道哪年能見著麵兒的閨女兒子默默掬了一把同情淚。
好在阿瑪不靠譜,額娘卻是個能乾的。
‘研究’許久,投入金銀無數。舒舒終於‘突破’了技術難題,不但大幅度降低了成本,還杜絕了懷鐘不準,一不小心誤差幾小時的問題。
並把揣在荷包裡、衣兜裡的懷鐘進一步縮小,加了皮革或者金玉的鏈子,直接戴在手上,稱其為手表。
新奇又美觀。
元宵節宴上,由弘晝笑嗬嗬跟帝後獻禮,說是他福晉辛辛苦苦造出來的最佳版本。
“哦?”雍正皺眉:“瞧著倒是新巧,可鐘表之物,最要緊是準時啊!朕登基至今,也就被你小子上次進獻的懷鐘給害延誤了早朝一次。”
說起這個,在座大臣們便都笑。
弘晝自然連番保證不停,並作出不準包賠,可先付一半定金,旬日內無質量問題再支付尾款的保證。
表出金銀銅鋼四個材質,分彆對應官員、富商、學子等不同消費群體。
還分男女款,夫妻款,兒童款等等。
色色樣樣叫個全!
價格雖然不菲,但偌大的京城,難道還缺有錢的麼?
不缺啊。
用弘晝的話說,京城地界,扔個磚頭砸中七人,最低六個官員,其中還得有四個勳貴、至少一個紅帶子甚至黃帶子!
隻要東西製作精良效果好,就絕不缺少有錢且識貨的。
元宵節宴翌日,就有人慕名而來。將將出正月,所有的存貨就已經銷售一空。
早有準備的舒舒趕緊培訓工人、加大產量,將流水化作業的理念用在她的伉儷鐘表廠上。並同步開始限售,推出定製款。短短幾日訂單無數,大量銀子飛向五貝勒府。
大賺特賺之下,必然引來紅眼病。
剛開印沒幾天,雍正的禦案上就鋪滿了參奏五貝勒與民爭利、以權謀私、中飽私囊等等理由的奏折。請嚴懲五貝勒,將伉儷鐘表廠並入內務府造鐘處等等。
氣得弘晝瞠目:“皇阿瑪,這些人竟然比兒子還不要臉!”
“嘖,明明這手表是福晉重金買了洋人的懷鐘,拆拆裝裝不知道幾萬次。才終於熟能生巧,在懷鐘的基礎上改進有了如今的手表。跟內務府造鐘處有一個銅板的關係麼?”
“沒有啊!”
“這其中點點滴滴,都是福晉的心血,都是福晉對兒子的愛重。她根本就沒衡量過賺錢,隻是瞧不得皇阿瑪看扁了兒子罷了。但為了這小小一塊表,兒子差點兒賠儘了所有家底子。那終於有了成果,還不得往回撈一撈?”
“那些個眼皮子淺淺,臉皮子厚如牆的大臣。兒子賠到快當了褲子的時候齊齊裝瞎,現在好容易回回本,一個個倒如螞蟥似的撲上來了啊!讓兒子說?讓兒子說您就得多開點恩科什麼的,多多選取優秀人才備用著。”
“讓那些人有點子隨時都會被淘汰的緊迫感,自然不會再嘰嘰歪歪……動不動就讓人奉獻犧牲,就不知道他們一個個的,家中可有什麼寶物良方,又有沒有捐獻報國啊?”
雍正:……
被轉述了全部內容的舒舒愣,良久才搖頭失笑:“皇阿瑪肯定特彆特彆的無語,都不知道該說你這家夥什麼好了!”
弘晝昂著小脖子:“說什麼,爺都得把福晉的心血給留住。除非你自己主動,你願意。不然的話,哪個都彆想打咱們伉儷鐘表廠的道理。否則……”
“哼哼!”弘晝痞痞一笑:“誰還不會寫個折子,誰還不會告個狀呢?爺還就不信了,那起子外臣的眼藥,會比爺這個親兒子的耳朵風更厲害?”
滔滔不絕了好一陣,弘晝才抱住舒舒:“反正福晉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有什麼就跟爺。彆總愁眉苦臉的,天塌下來,有爺替你頂著呢!”
被摟了個瓷實的舒舒:……
就有點不確定地看著他:“說,說真的?不生氣?不管我怎麼想,要跟你說什麼,你都不急?”
弘晝果斷點頭:“那當然,滿大清哪個不知道。五貝勒爺的荒唐跟寵妻,那都是並列第一的!踅摸遍整個大清,都找不到能與爺比肩的……”
舒舒踮起腳尖,輕輕在他臉頰印上一吻:“的確。”
“剛剛賜婚的時候,各家閨秀都偷偷同情我來著。說我幾輩子不修好,竟被賜婚給爺。而今短短三年,這些曾經笑過的啊,一個個都變了臉。開始好奇我倒是攢了多少福運,才能與你做福晉,有額娘那麼個好婆婆了。”
自打圓房後,福晉防他就跟防賊似的。唯恐一時不察,就被誘惑了去。
鮮少與他這般親近。
如今陡然這般親近,還溢美之詞不停。弘晝心裡都忍不住一咯噔,莫名閃過事出反常必有妖之類的詞彙。
當時便緊張加倍:“到,到底有什麼事兒,福晉直說吧。爺,爺撐得住!”
“也,也沒有什麼,就……”舒舒咬唇,便四下無人也還是湊到他耳邊小小聲地說了句:“就,就是我癸水來了。”
癸水來了=沒有懷孕=盼了許久的阿哥格格不存在,也等於他這近一個月的素白吃了啊啊啊!!!
很顯然,最後的一點,是讓五貝勒最重視的一點。
不舍得跟福晉發火的貝勒爺不語,隻越發殷勤地照顧福晉。但凡他在府上,就事必躬親,處處親力親為。說都是自己的不是,讓福晉一個月以來的期盼儘數落了空。
必須得好好彌補,讓福晉看到誠意。
事情發展雖然超乎舒舒預料,但……誰還不想做個小公主,被愛人放在掌心寵愛呢?
舒舒於是敞開心懷,大大方方享受。直到她月事結束,規規矩矩的弘晝又悄悄完成了狼化。非說自己上個月表現太差了,這回一定一定要加倍努力,再不能讓福晉失望。
舒舒震驚,試圖躲閃:神,神特麼的加倍努力,你,你彆過來啊!
卻不防某個湊不要臉的又一個輕吻印在她唇上,半是委屈半是落寞地說:“姐是嫌棄我了麼?”
這誰遭得住?
反正舒舒沒扛下來,一步錯,步步錯。抱足了僥幸心理的她終於在冬至那天,因為一盤子四吃活魚吐了個天昏地暗。
作者有話要說: 小包子在趕來的路上,嘿嘿嘿感謝在2021-08-13 00:27:35~2021-08-14 00:05: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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