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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小院的門敞著,彆說這本來就偏僻了,自白不詞死後,就是偶有路過的人,乍一看也以為這裡荒廢了。
村子裡的人上午來了一遭,簡單搜查一番,沒有發現其他人活動蹤跡以後,就草率離開了。
白家那扇門都碎了一半的狹小房間,處於最裡麵,隻被掃了兩眼。村民並不覺得能藏下三個人,而且還毫無動靜。
昏暗的裡屋內,林知織坐在窗前,小心翼翼試著懷中人的體溫。趙飛雪失血過於嚴重,密密麻麻的傷口邊緣發紅,手都是涼的,沒有絲毫溫度。
該吃的消炎藥和抗生素都吃了,現在就是時間問題。
外麵已經很久沒有動靜,歐陽閔聽了好一會,反複確認搜查的人離開後,他冒著危險去打了盆水端進來,讓林知織也給自己收拾一下:“老大,你先洗把臉吧,血都凝固在臉上了,小心感染。”
林知織接過擰了一道的濕毛巾,抬頭看著歐陽閔,低聲道:“都少了塊肉了,你的傷口才該清洗。”
“沒事。”歐陽閔輕輕碰了碰下顎,對方咬穿了他的臉,讓他現在說話甚至有些漏風,“首先,我覺得我是出馬仙,拿著buff,應該不至於感染,老大,你看我現在蹦蹦跳跳的老健康了。其次嘛…”
歐陽閔用舌頭頂了頂,舌尖從傷口處若隱若現:“我怕我清洗傷口時會屢次嘗到毛巾的味道。做人,雖然要笑口常開,但真開了還是很苦惱的。”
配合他略顯滑稽的表情動作,明知道是地獄笑話,但林知織還是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等林知織簡單清洗完傷口,歐陽閔換了道水,也順手給自己擦了擦。臟水不好往院子裡潑,怕露出行跡,就一點點地澆在屋內牆根處。
忙活妥當,歐陽閔靠著門邊坐下休息,順便監聽外麵動靜。兩人沒有繼續討論後續的安排,而是享受經過一夜的廝殺和算計後,難得的片刻安寧。
外麵有很清晰的風吹蟲鳴的聲音,還有從很遠很遠地方傳來的,模模糊糊的簽署人們和村民們的爭論與廝殺。
林知織想,昨晚鬨得那麼嚴重,外麵應當是很急切很緊繃的,雙方像是罐子裡的蛐蛐,大聲鳴叫的鬥個你死我活。
而罐子外麵,聽著蛐蛐的鳴叫和時不時的廝殺抖動,她靠在窗邊,大腦輕輕飄飄,偶有的思緒是照顧傷者。
偷得浮生半日閒。
“隊長……”趙飛雪就是在這個時候終於睜開了眼睛,聲音很細。她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又臟又亂又差,但同伴都在身邊。
她就乾脆沒起來,繼續懶綿綿地趴著。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趙飛雪問道:“隊長,我們真的,成功了嗎?”
“嗯,成功了。”林知織摸摸趙飛雪的腦袋,先說了一遍。在她發現對方還是期待看著她的時候。林知織反應過來,意識到趙飛雪的聽力喪失的問題更嚴重了。
她低頭湊近又說了一遍。趙飛雪也趁這個機會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手指從林知織臉上的翻開的血肉處滑過。
三人身上的傷勢不少,臉上也肯定無法完好無缺,基本都算毀容了。
“成功了就好,成功了,我們通關的概率飆升。隻要堅持到離開合同,我們就會重新變得健健康康的。”趙飛雪喃喃細語,這也是她發現她的聽力逐漸下滑以後,沒有絕望的原因。
隨身攜帶的補給還有不少,大部分都是事先藏在白家靠著的小後山上的。那山雖小,藏點東西卻是綽綽有餘。
三人也是繞了一圈從後山過來,然後直接從窗戶口翻了進來,才沒有從正門處留下任何痕跡。
看到趙飛雪終於醒了過來,放下擔憂思緒的林知織點了點剩餘的食物和藥品,算算時間,感覺應該該吃午飯了。
她習慣性拿出了幾包壓縮餅乾,依次撕開後遞出去。
細碎的餅乾屑從嘴邊掉了下來,被手接住。林知織看著手心裡的餅乾屑,毫無征兆的愣住了。
“怎麼了?”離她最近的趙飛雪察覺出林知織的僵硬,抬起臉來問。歐陽閔也聞聲望來,碎發下的眼睛裡透出關懷。
林知織搖了搖頭,繼續進食:“沒什麼,剛才在想事情罷了。”
在沉默的十幾秒裡,一捧餅乾屑,讓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從隻到她胸口,白白胖胖像個白玉球一樣的白不詞,到鐵鍋一炒,變出滿漢全席,讓常小蠻拍手叫好的常姨。
但那些些許的親近與信任,都已經遠去了。林知織沒有繼續吃,而是招手,讓歐陽閔過來。
蹲在門邊的青年疑惑的向前,下一秒,就被拉住手臂。
緊緊摟住自己的兩個隊友,林知織低聲自言自語,給自己鼓著勁,在白不詞與常家三口的血液裡睜開眼:“我隻想和大家一起出去,讓我們,能完完整整的,活下來。”
雖然不明白隊長在想什麼,又是為什麼情緒莫名有些崩潰。
沒有人問,三人彼此依靠在一起,在昏暗而狹小的房間內,等待著遠方傳來的廝殺聲平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