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力個子高,麵相也凶一點,誰都能看出現在林知織的價值,他也不滿瞪著歐陽閔,想換換隊友:“要我說,林隊身體不太好,我和她一組,真要出事了,能直接抗著林隊跑。”
一直沒出聲的林知織都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李大力還帶著她跑?不推她入鬼口都是改了性子,仁至義儘了。
她也確實想跟歐陽閔一組,倒也不是指望這廝。這種情況,這種境地,跟誰一組,遇到危險,都不會有人帶著她跑。
林知織是一直覺得這人身上藏著秘密,而且還願意聽她調度指揮,頻頻示好。她便想尋個機會,兩人能好好聊一聊。
趙飛雪與劉慧芳也想跟林知織一組,猶豫再三,卻沒吱聲,還是覺得他們三人一組,會比雙人一組更安穩一點。
做完決定以後,眾人分配了一下剩餘的燈油,又額外找了一些,還算完好的瓶瓶罐罐,灌了一些備用的燈油。一切準備妥當,林知織帶著歐陽閔,率先出發。
剩下的三人組磨磨蹭蹭,還是在劉慧芳與趙飛雪的催促下,李大力才極其不甘願的打了頭陣,往他們選中的走廊,摸索了過去。
至此,所有人正式以組小隊的形式,分頭探索。
隨著最後一位趙飛雪的離開,走廊深處傳來了他們若有若無的交談聲。空無一人的大廳裡的燈忽然滅了,幽幽切切的挽歌聲響了起來,聲音尖細,如訴如泣。
一襲紅的發黑的嫁衣悄然出現,裙擺拂過的地方冥幣飛揚,空氣的溫度驟然降低,甚至隱隱結出了白霜。幽怨婉轉的歌聲在大廳裡飄蕩了幾圈,它隨即選了一個方向,跟了上去。
如果有人留在現場,或許就會注意到,隨著時間的所剩無幾,鬼新娘的歌聲越來越清楚了——
“……今為汝聘,羅氏之女。金杯銀椅,三抬六禮。誠禱上蒼,複告祠堂……”
最關鍵的歌頭和歌尾仍然聽不清楚,可新娘歌唱著婚禮的儀式,表情卻並不欣悅,足以暗示著某些事情。
可林知織還沒察覺出來,還在努力搜集著有關新郎與新娘的事情。
*
作為最早離開大廳的人,林知織已經開始進入那些黑漆漆的房間。雖然從外麵看怪嚇人的,可隻要鼓足勇氣,帶著油燈踏進去,索要做的也不過是在一堆破爛裡麵翻翻撿撿,儘可能尋找有可能的線索。
她這次進入的似乎是一個寢間,被爛如棉絮的被子嗆了好大一口灰,連燈壁都被蒙的霧蒙蒙的。
麵對不斷拍著頭發咳嗽,形容狼狽的短發女生,歐陽閔準備全麵,居然從貼身的牛仔口袋裡翻出了一個口罩,早在進入房間之前就用口罩捂住了口鼻,沒被灰塵嗆到。
林知織再度抽出一床爛棉絮,在滿天飄舞的灰塵中,催促猶有餘力的青年:“快,這裡的灰太大了。你翻完櫃子以後幫我來抬床,看看床底下有什麼。”
歐陽閔扯了扯嘴角,翻撿櫃子的動作居然還顯得有些嬌氣:“好吧,好吧,隻是我經常宅在家裡,也等同於個白斬雞,可彆指望我一個人抬。”
聲稱自己是個瘦弱白斬雞的青年肩寬不窄,不說多強壯,但至少也是平均線,做起事來磨磨唧唧。一直臉色蒼白,時不時就刀疤疼的林知織則裹著爛棉絮,徒手掰開了床頭衣櫃攔路的爛木板。
她頭次感受到選了這個隊友的後悔,言語間也不客氣了起來:“歐陽閔,你是個聰明人,彆在我麵前裝柔弱。還有,你告訴我,你一個幾天都不願洗頭的宅男,竟然能在口袋裡隨時備著口罩?”
林知織幾乎將半個身子探進了這個櫃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咳咳……我覺得你不像是第一次簽署合同,你很聰明,咳,也有勇氣,但和他們青澀的反應相比,你更熟悉合同的規則,不似新手。咳咳……”
歐陽閔有些訝異,但想到這人的心細之處,也就釋然了。他能接下昨晚的暗示,並且提議今天和林知織同行,便是準備壓寶了。
於是他說:“裡麵灰似乎很大?”
林知織嗡聲嗡氣:“咳咳,對,灰很重。怎麼了?”
“我兜裡還有個口罩。”
空氣靜默了幾秒,林知織從衣櫃裡拔出頭來,頭也沒回的伸手:“拿來。”
歐陽閔交出了自己的另一個口罩,這似乎是某種隱喻的象征,他頭次不談副本,而是說起了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