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織嗓音近乎沙啞的在雨中呼喊著, 這才勉強讓歐陽閔聽到了。
他從水裡掙紮著,撲騰撲騰往回走。
幸運的是三棟位於較中間的位置,而他們都不在最遠的五棟, 處於三棟和四棟的中間。
歐陽閔的位置算是離的最近的, 他有了目標, 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酸軟的手腳也重新湧現了新的力氣。
林知織與趙飛雪繞過還在和僵屍苦苦搏鬥, 幾乎是隻有一口氣的大塊頭,落在歐陽閔後麵。
耳朵裡都是水,聽什麼都是嗡嗡的。歐陽閔剛才嗆了好幾口臟水, 一劇烈運動強行使勁,胸腹就一陣翻滾, 半嘔的想吐。
他近乎於手腳並用的半爬到三棟的樓下, 忍住喉嚨裡的惡心,抬頭環顧著四周, 想要看清楚是不是三棟。
大雨茫茫,歐陽閔眨了眨不停有水滑進的眼睛, 依稀隻能看到四周的高樓。隱隱綽綽間,看的人眩暈惡心,幾乎要在這小小的幸福小區失了自己的方位。
漆黑的雨幕之中閃過了一陣微小的光芒,那細小的東西本來毫不起眼。可它極速飛馳中割裂了雨絲, 憑空在大雨之中劃出了一道空白而細長的白線。
歐陽閔看這個軌跡,是衝著林知織去得!
“擋住!”
他聲音像個破鑼嗓子,隻來得及尖叫出了這一句,完全破音了。
趙飛雪根本沒聽清楚,但她下意識往後時也看到了蛛絲一般的細線劃開暴雨,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朝她們飛馳而來!
她慌慌張張的向後一撲擋在隊長的身前, 兩人翻滾著栽進水裡,趙飛雪死死地護住了身下頭部與心臟。可是林知織身子一軟,無聲癱了下來……
四棟的天台上,佚名迎著暴雨,將雙手輕輕攤開,她輕聲誦出的聲音還沒徹底消散——
“【我相信】此箭必中林知織,【我認為】你最近脫發越來越嚴重。”
熊大收起了手中的小型袖箭,寒鐵的外殼鋒芒畢露,銀銀流轉帶著亮色。他想擦乾淨這老夥計,可是渾身都濕透了,找不出一片稍微乾燥一點的布料。
他沉默,又徒勞地擦拭著。佚名相信這箭一定會中,在心中默數了三個數後,恭敬的朝身側將頭微微垂下——
“暴食殿下,通緝犯中箭已過三秒,大概率已經身亡。非常感謝您的出手相助,讓我們能無憂。”
雨水澆出了一個輪廓,隱隱約約像是一個少女的模樣。少女的裙擺略顯誇張,個子也矮。看上去嬌小,性子卻霸道。
她站在四棟樓頂,輕嗤:“如果我不出手,你們大約永遠不會去執行這個任務。還想通過我的關係成為新的傲慢,傲慢會像你們這樣瞻前顧後隻為自己嗎!”
暴食不知道是消耗了什麼道具,暫時的,以某種觀眾的姿態出現在了合同當中。她無法乾擾到合同其他人,卻能要求本就在其中的TSE成員執行命令。
佚名咬了咬牙,不敢頂嘴,但眼神裡顯然是有些不服與擔憂:“暴食殿下,不是我們不敢執行,隻是您也看到了。陛下她……我們……”
暴食轉過頭,即使沒有具體的形象,可她依舊能對小情侶造成壓迫:“陛下一直是那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是通緝犯太狡猾,從來沒有報過自己的真實名字。如果陛下知道她就是林知織,就不會是那種態度了。
你似乎對我有些不服,我問你們,TSE的口號,你們忘了嗎?”
佚名與熊大搖了搖頭:“沒有,從來沒有。我們時刻謹記著,一切榮光,歸於陛下!”
“是的。”
暴食重新眺望遠處,即使遠方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但她目光仍舊翻湧著滾燙與炙熱:“一切榮光,歸於陛下!陛下可以不管,但我們必須為她掃除一切障礙,直至她通關第七張合同!陛下的生命高於一切,包括你我。”
她的身形逐漸消散:“你們就安靜待在這裡,最後的生門用不上的,你們也不必去。還是按老規矩處理的,我一直在組織所有清閒的成員不停舉報異變問題,公司必定會提前結束這張合同。”
*
直到衝進三棟,趙飛雪完全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水是什麼了。她怎麼都找不到林知織的傷口,可對方就是這樣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林知織沒死,大腦仍然在運轉,甚至連手腳都能動彈。
可是也就僅限於能稍微動彈了。
[再堅持一下]正好在開啟期間,這個能力不僅僅是恢複體力,更強的還是持續性的霸體解控。
佚名預估的是中箭三秒後死亡,本來就是箭上塗了毒,她在等待毒素的發揮。林知織沒被射中心臟和大腦這兩處致命地,毒箭從背後紮了進去,細如牛毛,瞬間無蹤。
[再堅持一下]都差點被打落狀態,遲鈍運轉著,源源不斷的發力,和沒能第一時間釋放在心臟的毒素打平。
林知織渾身癱軟,連呼吸都微不可聞,胸膛很久才起伏一下。她被歐陽閔與趙飛雪連背帶拽,弄上了3棟2樓,從水坑裡脫身時,她都完全想不到誰會在這個時候向她下黑手。
甚至她考慮到快死了的大塊頭身上,也沒想到小情侶。
猛烈的毒素仍然是可以被破解的化學物質,一波不成,就漸漸被違背了任何常理的特殊能力壓了過去。
歐陽閔到3棟幾乎是爬過來的,上了2樓就立刻癱在地上,無論周圍多麼黑暗壓抑,他都半閉著眼,近乎意識消散,隻有本能在控製身體喘著氣。
趙飛雪體力原來就是墊底的,就算白給她回滿了,她身心一通折騰,又差點以為林知織死在她懷裡,險些崩潰。後來又拚著口氣將隊長給背了上來,現在也是連氣都喘不勻,癱坐在那裡。
而[再堅持一下]給出的最低標準是思維不會癱瘓,四肢可以行動。林知織熬過了最初的痛苦,企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