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十月,戰火連天。
雁門失守,洛陽淪陷,安崎和柳川的叛軍長驅直入,攻占了都城,長安大亂。
泰元帝李景宴攜皇室宗親、滿朝群臣逃至蜀地,方暫得保全。
至此,整個大夏朝廷被逼入絕境。
次月,三軍激憤,朝中以禁軍大將陳德光為首的一乾重臣,皆認為是楊仲作亂才致使安崎謀反,眾人合謀,將楊仲刺殺於西城門口,其黨羽戶部侍郎郭攸等人一並被誅。
朝堂上,以禮部尚書丘子儀為首的一眾朝臣給李景宴施壓,要其召回先前被流放的司平侯父子,與禁軍首領陳德光一起,領兵作戰,進軍北上,擊退叛軍。
李景宴眼看著要被架空,被逼無奈下隻得同意,當朝下了敕詔發赴通州,叫司平侯父子臨危受命。
至此,被叛軍打得節節敗退的大夏朝廷,終於迎來了希望。
*
而遠在平陽城的司露自然不知,她父兄被重新被召回朝廷、得到重用的事。
她眼下自身難保,還在想著如何同呼延海莫斡旋,避過他要與她生孩子的事。
呼延海莫先前說會等待幾日,讓她把身子養好些再行事。
可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司露心頭的緊迫感與日俱增起來。
每日被人周到服侍著,變相看管著,她連故技重施,將自己弄生病都做不到,如何才能逃過這一劫呢?
或許,她該想法子逃出去,可庭院深深,牆高數丈,到處都是看守,她又該怎麼逃出去?
暮色降臨,司露憑軒看著院中錯落有致的景色,回想起白日侍女特意來通知她,說是呼延海莫今晚要來,讓她好好準備的事。
思及此,司露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儘管希望渺茫,她還是要勉力一試。
咬咬牙,她目光堅定起來,捧起書架的白玉勁瓷花瓶,悄悄蹲守在臥房的門扇後,等待著。
很快,便到了侍女再次送藥膳的時辰,耳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隻聽吱呀一聲,門扉被人推開。
說時遲、那時快。
司露毫不猶豫,手起瓶落,重重朝那侍女的後脖頸砸去。
砰——
隻聽一聲悶響,那侍女緩緩倒在了地上,暈厥過去,沒了意識。
司露看著這一幕,大氣未定,深吸了數口氣方才鎮定下來,又在心中默念了數遍對不住,方才蹲下身去,將那侍女的外裳脫下來,與自己更換。
換作侍女的裝扮後,她咬著唇,開始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屋外天色黑沉,守衛正值換崗,她低著螓首,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一路腳步匆匆,倒是並未被人注意到。
她摸著湛湛夜色,穿過林道,往院牆邊走去,走到四下無人的牆根處,她方才停下來,從懷中摸出藏著的繩索,朝著院牆高處用力一甩——
運氣好得很,那八角銀鉤嘎達一聲,正好勾住了屋簷上的瓦片,用
力拉了拉,紋絲不動,很是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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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露瞧了眼高聳的牆頭,心一橫,深吸一口氣,雙手攀著幔繩,雙腳踩踏在牆壁上,開始一步步緩緩往上登。
說起來,登牆這件事,她並非是第一回做了,小時候貪玩,父親又不讓出門的時候,兄長常常如此帶著她出府,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沒想到,今日倒是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回憶往昔,司露隻覺啼笑皆非,腳下的動作片刻沒停,繼續往上攀爬著。
風拂娑娑,樹影搖曳,月色下,她的身影顯得單薄孤弱,卻又充滿了倔強。
司露一麵翻牆,一麵在心中祈求著千萬莫要被人發現,讓她順順利利逃出府邸才好。
可事情並非如她所願。
還未爬至一半,耳邊就傳來了紛至遝來的腳步聲。
不遠處,不少人提著燈籠匆匆而來,司露用餘光瞥見,有無數瑩瑩的燈火朝她的方向湧來,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在眾人的簇擁下,為首那人身姿英武、五官深俊,一席卷邊金絲胡袍,墨發高束,紮了幾骨繩辮,墜下的環佩叮咚作響。
不是呼延海莫又是哪個?
她心中一急,一腳踏空,幔繩滑出掌心,竟生生跌落了下來——
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可預想的疼痛卻沒有來。
迎接她的,是一雙堅實穩健的臂膀。
及時趕到的呼延海莫,穩穩當當將她接入懷中,橫抱在寬闊健碩的胸膛前。
呼延海莫將她緊緊摟著,一雙眸子深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帶著濃濃的促狹。
“我的王後,這麼晚了,你是要跑到哪裡去?”
跟在他身後的一眾侍衛們都看著,眾目睽睽之下,司露赧然地簡直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她用力推搡呼延海莫的胸膛,試圖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呼延海莫,你放我下來!”’
可那胸膛堅硬似鐵,手都疼了卻還是紋絲未動。
呼延海莫騰出一隻手來,捉住她的柔夷,不允她再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