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隻有短短一行字外加一串電話號碼,落款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寧星洲。
“寧星洲......”
他重複著這個名字,腦袋裡一片空白,總覺得沒有實感:“他說他是我哥哥,會是真的嗎?”
臨頌今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寧初視線粘著那行字:“他也姓寧啊。”
“如果是真的,他不應該認識我啊,沒道理還跑這麼老遠來找我,而且......他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
“你可以親自問問他。”臨頌今開口。
寧初抬頭:“打過去嗎?”
臨頌今嗯了一聲。
寧初有些猶豫:“可是萬一是假的......”
“隻是一個電話,不會代表什麼。”
臨頌今揉了揉他的頭:“你隻需要問出你想知道的,剩下的,我來幫你求證。”
寧初最後還是撥通了電話
。
不僅因為想知道留下紙條的到底是誰,
更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或許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
知道他如何來的這裡,又是如何離開。
等待音響了三下後,電話被接起,傳來一道低沉平緩的男音:“你好,哪位?”
寧初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對方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哪位?”
寧初在臨頌今眼神鼓勵下深吸了口氣:“你好,我是寧初,剛剛看見你給我留下的字條,上麵說......你是我哥哥?”
聽筒裡很久沒有聲音。
正當寧初想要確認電話有沒有被掛斷時,忽聽對麵傳來一道沉悶的,類似重物落地的聲音。
接著依舊是那道男音,隻是語氣比之剛才多了幾分急切,語速也快了不少:
“寧初?你是寧初?”
*
*
他們從那個房子離開以後,很快乘坐航班回了國,最沒有去那所霸淩興盛的黑人學校,當然也沒了再去的必要。
有了寧星洲這條線索,順藤摸瓜查到了,很快查到星輝集團創始人寧升平頭上。
不過寧升平早年就已經退居讓位,將公司事務全權交由獨子寧星洲處理,很少再露麵。
他將私生子的事情瞞得很嚴,但仔細查證下來不是沒有蛛絲馬跡。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那張臉。
若是將寧初的照片和寧升平更年輕一些時的照片擺出來,說是父子,絕不會有人懷疑。
寧初:“所以他真是我哥哥?”
臨頌今:“應該不會錯。”
比起已經揭曉身份的親爹,寧初現在更在意另一個人:“那我是不是應該答應他去見他一麵?”
臨頌今反問:“你想去嗎?”
想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他不確定這個所謂的哥哥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和目的想要跟他見麵?
示威?還是同情?又或者單純的好奇?
他拿不出準確的答案,隻能求助臨頌今。
臨頌今隻是重複那個問題:“想去?”
寧初躊躇著點了點頭。
“那就去。”臨頌今幫他下結論:“小初,隻管做你想做的,不用顧忌太多。”
“我會一直陪著你。”
於是他們和寧星洲又聯係了一次,將見麵的時間定在最近一個周末的下午。
其實在最開始,除了希望獲取一些過往信息,寧初對這次見麵沒有太多其他想法。
他更經常的,是在潛意識裡反複回憶那些從腦海中閃過的場景。
破碎的片段有許多,然而就在它們即將串聯成完整的一段畫麵時,又會冒出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它們全部揉碎,讓他無功而返。
但隨著時間逼近,他的想法卻多了起來。
忽然意識到,寧星洲即將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沈翠翠以外接觸到的第二個親人,一些
不切實際的幻想跟著萌生。
會不會沒有他想象那麼糟糕?
也許他找自己,隻是因為親人這層關係?
畢竟自己一無所有,他也不可能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寧初陷在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糾結網,卻不知道就在他赴約之前兩個小時,有人已經借口處理臨時工作,先他一步單獨赴了對方的約。
餐廳包間裡,臨頌今到的時候,寧星洲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臨頌今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
商場上如魚得水的人,離了工作就再無關聯,如今還要因為寧初對對方多一層揣測,連寒暄都省去了。
“寧總單獨約我見麵,是想問點什麼?”
臨頌今率先開口,一針見血。
寧星洲不遑多讓:“自然是向臨總了解一下小初回國之後的情況。”
自從得知寧初在萱城,寧星洲查的就不僅有寧初如今的動向,還有抱著僥幸的心態去找他可能在這座城市留下的過往痕跡。
沒有想到歪打正著。
隻是時間過去太久,溯源花了不少時間,等他得知如今臨氏集團掌權人在學生時代和寧初私交甚密時,他已經和寧初聯係上了。
甚至收到這個消息,他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畢竟如果消息查得更快些,他直接找上臨氏要人的話,可能就沒這麼順利了。
臨頌今:“我需要一個理由。”
寧星洲:“臨總,如果小初當初一回國就找了你,你應該知道他當時的情況有多糟糕。”
臨頌今沒有開口,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寧星洲:“我不清楚他回國之後的事情,所以需要了解這些,但我不希望方式是靠他自揭傷疤來告訴我。”
“這個理由很合理。”臨頌今麵上沒有情緒:“但是寧總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寧星洲眉心微動:“什麼事?”
臨頌今:“我憑什麼相信你,或者說,你拿什麼跟我保證當初送小初出國沒有你一份功勞。”
寧星洲定定看著臨頌今,半晌:“所以這才是臨總答應跟我見麵的原因,對吧?”
因為不信任,所以才會答應這次單獨見麵,為的是就是提前一步幫寧初排除隱患。
寧星洲:“是不是我給不出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一會兒也就見不到小初了?”
臨頌今視線對上,不置可否。
“事關小初,我理解你的草木皆兵。”
寧星洲麵上不見慍色,隻是在沉默片刻後,漸漸顯出深切的無力的疲憊。
“隻是當初小初出國的事情我確實不知情,沒有證據可以向你證明,所能向你坦白的,也隻有一些不足道的過往。”
“我的確從很早就一直知道小初的存在,但真正知道他的名字,見到他這個人,是在雷利一所黑人大學旁邊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