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權臣(2 / 2)

權臣妻 桑狸 6770 字 4個月前

侍女名叫紅綃,身量纖細,麵龐嫩生生的,一雙眸子烏靈淨澈,帶著幾分膽怯,規規矩矩地衝薑姮跪好,磕頭。

許太夫人的意思,男人床上那點事,有了一就有二,先送出來個侍女試探試探,若梁瀟就此收用,那後邊納妾的事也就水到渠成。

若他不願意,且要因這事雷霆震怒,那也是在薑姮院子裡,有什麼火衝她發去。

她之所以這般迂回綢繆,也是因為從前提過納妾的事,誰知梁瀟不光一口回絕,更是接連半月沒去給她請安。

所以才想禍水東引。

薑姮麵上始終淡淡,帶著些困倦,甚至都沒多看那個侍女,隻問:“既是伺候殿下的,該往前邊走,怎得送到我屋裡了?”

周娘子笑說:“殿下那裡規矩多,前院書房裡早不許侍女伺候了,一水的小廝。”

薑姮不語,周娘子又道:“太夫人說了,王妃出身世家大族,胸襟氣度必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沒法比的。這種事情,官宦宅邸裡都有,殿下今年歲庚二十有七,若是正常,孩子都該有四五個了。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樣的事,本不必等到婆母插手,您做娘子的早就該張羅起來了。”

話說得有些不客氣,棣棠立即瞪眼:“張羅什麼?我們家王妃素日裡守著你們殿下立下的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生人不見,去哪兒給他尋錦繡佳人去?”

周娘子上了年紀,不似棣棠年輕氣盛,攏著袖子,溫和笑笑:“姑娘說得哪裡話,什麼我們你們的,本就是一家人,倒說兩家話。”

棣棠抻脖子正想頂回去,被薑姮叫住了。

她倚在美人靠上,流光水滑的絲帛順著裙裾垂下來,正搭在綢麵繡鞋上,顯得嬌慵疏懶。她掀動眼皮,淡淡瞥了一眼周娘子:“你既把話說到這份兒上,那我就收下了。”

周娘子長舒一口氣,正要再說些客套話,正巧侍女奉茶進來,棣棠眼疾手快地接過來,抬手往那薄胎青瓷釉上試了試,罵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話不會說一句,事也不會做了,連碗茶都不會倒,這般冷,若是怠慢了周娘子,仔細她揭了你們皮。”

說罷,立刻將茶水當著周娘子的麵兒潑了出去。

琥珀色的茶水傾了滿地,氤氳著嫋嫋白煙,分明是正滾燙。

周娘子立時有些難堪,嘟囔了一句“我原沒有福分喝王妃賞的茶”,訕訕地走了。

薑姮命人將東跨院收拾出來,讓紅綃住進去,許多物件要添置,衣裳釵環也得做幾套,瑣碎吩咐下去,又是淅淅瀝瀝的一通功夫。

棣棠看得不忿,道:“納妾就納妾,何苦這般算計人,若是惹著那閻王,受罪的還不是王妃。”

薑姮被她絮叨得頭疼,歎道:“你消停些吧,一整天打雞罵狗的,也不嫌煩。”

棣棠將新添過炭的手爐塞給薑姮,囁嚅:“不煩,我就是替姑娘委屈,若是姑娘當初嫁的是世子爺,他必不會讓您受這樣的委屈。”

話音一落,薑姮的神色驟涼。

曾經這王府的世子另有其人,是正兒八經的嫡子,名梁淵,字辰羨,亦是薑姮自小定親的對象。

而梁瀟雖年長梁淵幾歲,卻隻是庶長子,若無意外,若梁淵沒有死,這靖穆王府的榮耀與爵位本與梁瀟毫無關係。

在一旁侍奉的籮葉忙上前來捂住棣棠的嘴,低聲斥道:“你胡說什麼!這話若叫殿下聽見,他非拔了你的舌頭不可。”

棣棠立即覺出自己說錯了話,複又想起自家姑娘和靖穆王剛成婚時,那些念著從前的世子,對靖穆王言語不敬的人下場,霎時脊背森涼,一股涔涔冷汗直往上冒。

她害怕得有些腿軟,再不敢多嘴,挪騰腳步去給薑姮收拾妝台。

許太夫人說,梁瀟要明天才能回來,這話倒是準的,深夜剛過子時,王府正門大敞,鼓點似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緊跟著一陣喧鬨腳步,前院如沸水蒸煮鬨騰許久,便有人來敲薑姮寢閣的門,道:“殿下回來了,正往這邊來,王妃快起來迎迎吧。”

薑姮再度從睡夢中被人叫醒,艱難地從榻上爬起來,在寢衣外匆匆係了件薄綢披風,抱著手爐,打著哈欠出去。

夜色沉釅,月華如練。簷下一排燈籠閃爍著暗昧的光,打在地上憧憧人影,深淺交疊,周遭靜謐如深潭,眾人皆躬身垂首而立,唯有細微呼吸聲徘徊在耳畔。

恍惚間,薑姮看見一道秀頎挺拔的身影順著垂荔遊廊走過來,他頭戴五梁進賢冠,身著圓領闊袖絲織白鷺襴衫,腰間綴著香囊玉玨,手握佩劍,闊步流星地走到薑姮麵前。

月光混濁著燭光鋪映在他的臉上,將那一張冷麵照出了幾許暖色,連聲音都是溫柔的:“姮姮,我回來了。”

他頂著一張清濯秀逸的麵容,溫柔攬薑姮入懷,兩人十指交握,薑姮果然在他掌心摸到了新的傷疤。

梁瀟這個人,對彆人狠,對自己也狠,偏執瘋癲到骨子裡。

薑姮第一回見識到,是成婚後不久兩人爭吵,梁瀟當著她的麵捏碎了瓷盅,碎瓷屑和著鮮血自指縫流下,他眼底如燃著兩簇炙熱火焰,詭異的滿足與享受,那之後,他便恢複了柔情似水的模樣,黏上來捧起薑姮的臉親吻。

第一回見,薑姮會害怕。見得多了,她漸漸麻木。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嶄新的坑坑。

《奈何》還有一些資料需要查,所以先開這一篇。

瘋批男主,多少有點心理疾病,喜歡這個調調的可以入坑啦

暫定每天晚上十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