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舊情(1 / 2)

權臣妻 桑狸 7870 字 4個月前

薑姮仍舊沒什麼反應。

從很久以前,她就是一副看淡生死漠視榮辱心如止水的模樣,年少時那些喜好、恐懼……所有會擊泛起心池漣漪的東西,如今於她而言也都變得索然無味。

世間萬千色彩皆遊而遠去,隻剩下茫茫無儘的枯燥歲月,點滴鑿琢著人心。

梁瀟說得對,有時候死並不可怕,反倒意味著成全、解脫。

薑姮沉默地閉上眼,等著他來成全她。

她沒等到,棣棠和籮葉先衝了上來。

兩人雖然聽不清梁瀟說了什麼,但眼見他掐薑姮的脖子,麵上帶著凜然恨意,像是想把薑姮連皮帶骨拆了一樣。

便再顧不上彆的,紛紛跪在梁瀟腳邊,扯著他的袍裾,戚戚哀求:“殿下,您不要殺王妃,她這些年一直都很聽話的。您不讓她出門,她就不出;您不讓她見生人,她就不見。”

梁瀟漠然低睨了她們一眼,衝薑姮道:“看見了嗎?這才是懼怕時該有的表現。人都該如此,喜歡時笑,悲傷時哭,恐懼時求饒,軟弱時求助。再看看你,一天到晚死氣沉沉的,像個活人嗎?”

說罷,他把薑姮甩開。

那股力道於梁瀟是尋常,但薑姮卻受不住,身體重重撞上牆,極悶頓的一聲響,撞得生疼。

薑姮抬手捂住胸口,麵頰猶帶淚痕,濡濕了幾縷發絲,緊貼在鬢邊,襯得一張素麵愈發蒼白。

棣棠和籮葉想上來扶她,被梁瀟厲聲喝退。

他上前將薑姮打橫抱起,輕輕擱在床上,凝目端詳她的臉。

一壁燭光幽惑閃爍,粼粼光芒映在麵上,將麵容照得如白紙墨畫般素寡冷清。

明明還是一樣的眉眼,瓊鼻丹唇,雪膚皓齒,可記憶裡是那麼燦爛明媚,絕不是這副疏涼的樣子。

梁瀟心中難受,低頭吻上她的唇,輾轉廝磨了幾番,從袖中摸出一顆藥塞進她嘴裡。

宮中的秘藥,含了一味仙靈毗,專可在床笫之歡時助興。

每回梁瀟對薑姮在床上的表現不滿意時,就會喂她這種藥。

而後便是一整夜的神魂遊離,在浩瀚江波裡沉浮,被擺弄掠奪,被敲骨吸髓。

晨起,薑姮是被一陣低低的回話聲吵醒的。

她還枕在梁瀟的胳膊上,被他攏在懷裡,依稀聽見帳外傳入姬無劍的聲音,說道:“宮裡傳來話,說崔太後憂心國事,夜間盜汗難眠,請靖穆王入宮探望。”

薑姮感覺到有滾燙的吻落於頰邊,梁瀟邊親她,邊帶著鼻音漫不經心道:“你回,若是鳳體有恙,宜請太醫診治,本王不諳岐黃之術,就不去攪擾太後安歇了。”

姬無劍為難:“傳旨的都監道,太後說了,若殿下不去,她便親來府中。”

梁瀟將薑姮翻了個身,壓著她細細炮製,聲音裡含了些不耐煩:“本王知道了,你回,本王過幾日會去看她的。”

姬無劍稱喏,退了出去。

薑姮留意聽著,因不知前情,聽得沒頭沒尾,雲裡霧繞。但是姬無劍口中的崔太後,薑姮卻是如雷貫耳的。

她是淳化帝的皇後。

七年前的那場禍事,禍起宮闈傾軋,黨派征伐,辰羨因此喪命,薑家亦險些覆滅。坊間有傳言,便是崔太後在帷後設計,既為帝王除患,也是為她自己的母族清河崔氏鏟除異己。

她想得出神,驀得倒吸一口涼氣,蹙眉掙紮,梁瀟一臂將她禁錮在懷中,騰出手朝拔步床邊的四簇靈芝紋寶匣摸去。

薑姮掙紮不開,顫顫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不要。”

梁瀟眼中欲.念炙熱,將薑姮壓在繡枕間,探入寶匣摸出一方綢帕,帕子是極香豔的鞓紅,繡一支含苞半綻的玉芙蓉,帕裡包著什麼東西,凸出細而尖銳的鋒棱。

梁瀟去揭帕子,薑姮被他壓得頸項彎折,伏在枕間嗚咽出聲。

梁瀟的動作戛然而止,手邊綢帕淩亂,半遮半掩著露出一寸浮雕繁複的烏銅柄端,精細華美,卻看不清全貌。

靜默片刻,他嗤得一笑:“哭什麼?”

薑姮不答,隻是哭,雙肩聳動,聲音低微。

梁瀟任由她哭,冷眸看了一陣,卻是溫柔地撫弄她濕漉漉的頰邊,歎道:“你剛才又走神了。”

感覺到掌中美人膽顫瑟縮,他笑得愈加詭異殘忍,亦愈加柔情似水:“既然知道怕,怎麼總是明知故犯?”

薑姮的聲音陷在綿軟粟心中:“我錯了。”

梁瀟笑道:“好啊,既然錯了,那我要罰你。”他附在薑姮耳邊柔情細語。

她霎時冷汗直冒,卻不敢再違逆他。

兩人胡鬨到日上三竿才起。

梁瀟酣暢宣泄了一番,身子格外舒坦,心情也好,興致起來非拉著薑姮要給她畫眉。

一雙遠山眉,清雅澹靜,如墨暈染般嵌在雙眸之上,為本就絕美的容顏添彩。

但梁瀟的筆法實在生疏,螺黛描了擦,擦了描,總也畫不好。

直到薛皋院許太夫人那邊來人催,薑姮實在無法,握著梁瀟的手匆匆描好眉。

許太夫人向來心寬,不過一日光景,已忘了曾與兒子鬨過一場,眼下正拿著管家送來的禮單,喜滋滋地張羅自己的五十大壽。

去年淳化帝駕崩時不曾大辦,太夫人就覺得萬分委屈,好容易熬過國喪,隻等著大擺筵席,好好享受眾人的追捧奉承。

兒子如今是輔政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她做母親的自然與有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