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逃跑(2 / 2)

權臣妻 桑狸 6801 字 5個月前

空空如也,再也不見薑姮的蹤影。

梁瀟站在空蕩的馬車前,維持著撩簾的姿勢許久未動,墨緞袖下的手慢慢合攏成拳,指骨被勒得森白。

他回頭,衝著不再鬨騰的謝晉和梁玉徽一字一句道:“這裡是金陵,她根本就跑不了。”

梁玉徽道:“沒想讓她跑,隻想讓她單獨和墨辭哥哥說幾句話。”

梁瀟平靜地反問:“我沒有不讓薑墨辭登門吧?”

“可你派人監視姮姮,她的每一句話都要完完整整複述給你聽,這算哪門子見麵?你沒有發現姮姮有些不對勁嗎?你非要把她逼瘋了才罷休麼?”

梁瀟步步靠近她,碩大的陰翳籠罩而下,伴著他的嘲諷:“你圖什麼?你忘了當初薑墨辭是怎麼對你的?如今倒願意自損名聲地來幫他,你可真不像我的妹妹。”

梁玉徽愣住,像掉了魂,半天沒回過神來。

梁瀟不再理她,自腰間拽下魚符,扔給姬無劍,要他去調兵。

方才薑姮被獨自留在馬車中,隱約聽見外頭吵嚷不休,可她沒半分興趣,聽話乖乖縮在馬車裡等梁瀟回來。

過了一會兒,馬車外麵的侍從走開去驅散人群,車簾被掀開,竟是兄長薑墨辭。

薑墨辭本就沒有抱著能將妹妹帶走的奢望,他甚至也知道這樣做必會招來雷霆大禍,但他必須這樣做。

他不能視妹妹的糟糕處境若無睹。

他將薑姮帶到一間隱蔽的小院,來不及交代彆的,隻握住薑姮的雙肩,望著她的眼睛道:“姮姮,時間緊迫,下麵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記住。”

“哥哥……”薑姮擔憂地看向門,這太冒險,梁瀟會發瘋的。

薑墨辭不理她的細弱反抗,借著道:“你不是沒用的,不是沒有生存能力的廢人,你自幼聰明伶俐,口齒極敏,雖不善詩書,但騎射俱佳,勝過大半世家女子。是梁瀟折斷了你的羽翼,再施舍你些許榮華安穩,才讓你覺得離開他活不了。”

薑姮停止反抗,詫異地看他,真是奇怪,兄長竟像鑽進了她的心裡。

她不知道,這幾日梁玉徽悄悄與謝晉和薑墨辭會麵,將自己在王府中所見悉數告知,這些年,梁瀟會防著彆人,卻終究對她這個妹妹疏於防範,叫她窺到片縷。

謝晉根據梁玉徽的敘述分析過,猜測出了薑姮在王府的處境。

薑墨辭接著說:“從今天開始,你不能自暴自棄,你要對這世間重燃熱情,要抓住一切機會了解外麵的訊息。”

“你要找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耐心地去做。”

“不要與梁瀟硬碰硬,要想儘一切辦法讓他對你好,信任你,給你更多的自由。謝夫子分析過,他是愛你的,但愛已扭曲,你要小心,不要叫他傷到你。”

“我暫時不會走,你不要怕。”

……

梁瀟調集兵馬司全城搜捕,隻用了一個時辰,便找到這間早已廢棄的院子。

這小院本是辰羨生前為聯絡新政黨而秘密購置,這樣的院子還有許多,其餘都在七年前被抄,唯有這一間僥幸躲過。

梁瀟找過來的時候,薑墨辭已候在巷口了。

他一身粗布直裰,褐皂紗巾束發,款款慢行,愣是將寒酸衣衫穿出了謫居鄉野的飄逸仙姿。

“此事是我一意孤行,姮姮不願意來,是我強迫她跟我走的。”

梁瀟麵帶冷蔑,嗤道:“才想起來怕麼?”

司衛圍上來將薑墨辭擒拿住,梁瀟不再理會他,徑直往巷子深處走去。

破壁殘垣,青苔漫爬,處處透著破敗頹衰的腐氣,靴子踩斷鬆枝發出咯吱的響聲,梁瀟推開門,見到了薑姮。

她坐在早已乾涸的井邊,華麗刺繡的裙擺鋪陳在身後,因奔波時嫌鈿花冠子沉重,摘下不知扔到了哪裡,長發垂散,汗水洗刷儘多餘的脂粉,露出一張白皙美豔的臉。

美得好似天上仙,人間客。

她正反複揣摩兄長說過的話,旁的都能理解,唯有一點理解不了,麵露困惑地呢喃:“哥哥說你愛我,怎麼會有人的愛這麼可怕……”

梁瀟不語,目光徘徊在她重重衣領上露出的玉頸,想的卻是:這麼細,輕輕一折就會斷,她不會有太多痛苦。

雖然明知她逃不出金陵,但剛才尋找她的一個時辰裡,梁瀟卻已深刻地體會到什麼是油鍋慢煎,鈍刀淩遲。

他想要殺了薑姮,把她完完整整埋進早已為自己修建好的陵寢裡,憑神策鬼力,都休想再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

這些年,他時常會有如此癲狂失控的時候。

情緒穩定時,他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都捧給薑姮,護著她,不讓她沾染塵垢,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癲狂失控時,他又恨不得毀了薑姮,想把她拖拽到阿鼻地獄裡,同自己生死共沉淪。

他慢慢走近薑姮,薑姮卻對危險渾然未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