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鐐銬(1 / 2)

權臣妻 桑狸 7903 字 5個月前

天光自雲隙中遺落,薑姮仰起頭,雙眸倒映著純澈光芒,晶瑩奪目。

梁瀟彎身低頭對上她的眼,隻覺得這雙眼極美極乾淨,像一泊月光,藏著濁濁塵世裡最蠱惑誘人的美夢,令人不由自主想沉溺其中,再難掙脫。

他的手撫上她的脖頸,沒有用力,溫柔輕捏,不會讓她窒息,卻極具壓迫感。

“我剛才不是說讓你在馬車裡等我嗎?”

薑姮太熟悉他這樣的表情,是暴風雨前的寧謐,一句話說不好,脖子上的手就會變緊,緊得她喘不過氣,遊走在死亡的邊緣,恐懼甚於疼痛。

她驀然想起了兄長剛才說的話——

“不要與梁瀟硬碰硬,要想儘一切辦法讓他對你好,信任你,給你更多的自由。謝夫子分析過,他是愛你的,但愛已扭曲,你要小心,不要叫他傷到你。”

她縮在袖中的手微蜷,竭力讓自己的聲調不顫,綿軟軟地呢喃:“辰景哥哥……”

不管什麼時候,這樣叫他總會讓他心情好一些。

果然,梁瀟的手沒有收緊,微偏了頭,“嗯。”

“我錯了,你能不能饒過我這一回?”

梁瀟覺得新鮮,好整以暇看她,“姮姮怎得這一回認錯認得這麼快?”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這一回不是她自己乾的,還有兄長啊,她無所謂,可若梁瀟發瘋,兄長不是要跟著倒黴嘛。

薑姮心裡忐忑,可不敢表現出對梁瀟的懼意,因為她每回表現出害怕他,蜷縮成一團不許他碰她的時候,他都會勃然大怒,撲上來可勁兒折磨她,恨不得弄死她一樣。

“因為……”她腦子艱難地轉,道:“因為這一回我是真的錯了,錯了就要認。可是……”

梁瀟難得有耐心:“可是什麼?”

“人都會犯錯的,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吧,以後不會這樣了。”

“以後?”梁瀟笑起來,露出編貝般白皙瑩亮的一排牙齒,襯出極俊朗秀逸的麵容,偏有種森涼殘忍的意味。

“以後你再也不會有機會出門了。”

梁瀟把手從薑姮的脖子上鬆開,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禮衣是十二幅銀朱妝花緞墨灑金大袖裙,織金衲珠,細密團繡,冗繁且沉重,衣角從梁瀟的肘間墜滑到地上,梁瀟乾脆不去管它,任由香緞委地,被弄臟,被踩亂。

他抱著薑姮回了王府,進了寢閣,將她放到床上,轉身衝姬無劍低語吩咐。

姬無劍臉色大變,憐憫地看向薑姮,勸道:“殿下,您是不是再想想?王妃她……”

“去辦。”

姬無劍不敢再多言。

薑姮藏在紫茸床幃後,將身體縮成一團,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怯怯看向梁瀟。

梁瀟直接上手,把她那身被弄臟的外裳扒掉扔地上,讓她隻穿軟緞素裙。

薑姮問:“你把我哥哥關哪兒了?”

梁瀟沒忍住輕笑出聲:“你上來一陣,可是聰明極了。”

薑姮又問:“你不會殺他吧?”

梁瀟隨口道:“那要看你的表現。”

說話間,姬無劍回來了,雙手高捧髹漆盤子,上麵放著一把精銅鐐銬。

很長的鐐銬,小銅環細密相扣,尾部兩端各有一隻手腕粗的銅環,大約三寸寬,上麵浮雕繁複紋飾。

梁瀟拿起鐐銬,任它在掌間“嘩啦嘩啦”作響,他溫柔拉過薑姮的一隻手,扣上,又去拉她的另一隻手。

薑姮回過神來,把剩下的那隻手縮到身後,她搖頭:“你說過的,不會再給我戴這樣的東西。”

梁瀟道:“你也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這玩意對薑姮來說並不陌生,兩人剛成婚時她散漫不服管教,試圖像小時候那般偷溜出王府,半途被逮回來,氣得梁瀟用鐐銬鎖住她的雙腕。

鎖了約莫一個月,薑姮日益乖順寡言,榻上也不怎麼會反抗了,梁瀟才給她解開。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對峙,梁瀟也不硬扯,隻冰冰涼涼看著薑姮。

無聲的震懾,不需言語的威逼。

薑姮隻覺氣血翻騰,恨意和屈辱如熱浪騰霧上湧,不斷碰撞軀殼,幾乎要破殼而出裹挾著她跳上去和梁瀟同歸於儘。

可是不行。

薑姮低垂下眉眼,睫毛輕覆,朦朦朧朧遮住了眼底僅存的一簇光,默默地把手伸了出來。

“哢噠”一聲,銅環扣住腕。

鎖鏈極長,如果忽略聲響,其實不怎麼影響生活。唯有脫衣時不方便,梁瀟沒什麼耐心,乾脆撕開,隨手扔在床邊。

折騰了大半日,天色本來就不早,到寢閣裡的聲響漸漸熄下去時,已是沉暮深降,月華滿天。

梁瀟慣會用軟刀子割剮人,朝堂上對政敵,沙場上對賊寇,有時一刀致命他反倒覺得無趣,他喜歡細致柔緩地折磨人,像廊廡下繡娘手裡的薄絹,千萬針鑿,絲絮織撚得薄如細煙,卻就是不破。

嬌花開在雪膩膩的凝脂細膚間,最是豔魅動人,撩撥心腸。

薑姮倒在床上,淩亂青絲旖旎垂散於枕間,臉頰酡紅,眼皮半耷,連呼吸都是疼的。

梁瀟係好寢衣,回來摸了摸她的臉,問:“你同墨辭都說了些什麼?”

薑姮不語。

梁瀟愈加溫柔:“你若累了就歇著,我不問你,我去問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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