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相(火葬場開啟)(1 / 2)

權臣妻 桑狸 12298 字 4個月前

梁瀟意識到一團溫熱小手伏在自己肩頭上時很是愣怔了一陣兒,他低眸看薑姮,她因為呼吸不暢而唇瓣微微張開,兩頰嫣紅,被蒙著眼,有一種柔軟的、脆弱的嬌憨。

他看得著迷,忽得聽見身後腳步聲響起,忙將懷中的蜜煎櫻桃小油包放在案上,從窗戶一躍而出,逼靠在軒窗外。

“姑娘,剛才有人來了嗎?”是棣棠的聲音,她拆開油包,隨即笑道:“是世子啊,姑娘才剛跟他說想吃這個,他就送來了,世子對姑娘真好。”

薑姮沉默了一小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窗外的梁瀟黯然地想,難怪她不反抗了,原是將他當成辰羨了,原來他們已經到了可以隨意親吻的程度了。

一晃七年,憶起這一段往事,梁瀟至今還對當初躲在牆角後那份落寞嫉妒記憶彌新。

根據薑墨辭的話,算起來,兩人發生爭吵的那一夜應當就在這一天之後不久吧,明明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吵架呢?

梁瀟十分好奇,耐著性子熬到天黑回寢閣,薑姮卻早早地睡了。

每回她生氣,不想理梁瀟時,就會睡得格外早,這樣可以避免和他說話。

梁瀟瞧著她恬靜的睡顏,雙眸輕合,唇若丹珠,美人褪去了青澀,比七年前更嫵媚風情。梁瀟壞心上來,自袖間抽出一方素錦,蒙住薑姮的眼,俯身親了上去。

薑姮是在迷迷糊糊中被親醒的。

呼吸滯澀且憋悶,整個人像被禁錮在一團烙鐵中,炙燙得幾乎下一刻就會化作灰燼。

她十分著惱地去推搡梁瀟,扯掉蒙眼的素錦,左右擺臉躲避他的親吻,氣道:“你又在發什麼瘋?”

梁瀟舔臉糾纏了她一陣,覺得無趣,倏然將她鬆開,後退幾步。

她的模樣甚是狼狽,青絲淩亂迤邐於枕間,薄綢寢衣上全是褶皺,白皙娟細的腕子上還留有幾道觸目驚心的紅印,胸前起伏不定,像是氣著了。

梁瀟冷眸端看了她一陣兒,譏誚道:“若親你的人是辰羨,你就不會是這種反應了吧。”

薑姮低頭整理衣襟,隨口說:“你不要胡說,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從來沒有這樣過。”

清清白白原是這樣用的嗎?

梁瀟曾經幾乎一度要相信薑姮口中所謂的清白,可見她這麼臉不紅心不跳,那些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轟然坍塌,他甚是鄙薄地想:親過,睡過,甚至還可能有過一個孩子,這叫清白麼?

薑姮收拾好自己,轉而抬頭看他。目中如閃碎星,帶了些質問的刺目。

梁瀟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收斂起輕慢,嚴肅地盯著薑姮,道:“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需要你如實告知。”

他不會把辰羨可能活著的消息告訴薑姮,掐頭去尾,隻想問出來那夜究竟發生過什麼,她有沒有對旁人說過。

薑姮歪著頭思索了一番,滿是狐疑地反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梁瀟早就準備好說辭:“墨辭在信中告知。”

“冷不丁的,兄長告訴你這個做什麼?”

梁瀟麵上的擔憂無比真誠:“成州出事了,想必玉徽告訴過你,那裡戰事方休,牽扯出一些舊事,關乎重大,墨辭牽扯其中,我總要查清楚。”

薑姮斜眄他,十分簡略道:“沒有,我從未對旁人說起過那夜的事。”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薑姮目中流轉著冷冽如冰的光,輕輕掃了一下梁瀟,問:“這,也跟你說的那件重要的事有關嗎?”

梁瀟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其實隻要知道薑姮沒有對彆人說過就已經可以了。

但他就是止不住好奇,他就是一個卑劣不堪的人,躲在陰暗角落裡窺視著辰羨和薑姮的世界,想把他們扒得精光,身無寸縷的放在自己麵前。

這麼多年,他好像還是那個秋天的午後,偷偷摸摸闖進王府的毛頭小子,趁著薑姮不能視物去親她,又不敢麵對她,親完要狼狽地逃走。

哪怕現在他已可以正大光明地親吻薑姮,占有她,隨心所欲地擺弄她,看著她在自己掌間愉悅、痛苦,他依然覺得自己是那個偷歡竊玉的卑鄙小人,趁人之危,占有了本不屬於自己的人,從天那裡偷來一段歡愉。

他譏誚地輕牽了牽唇角,卸下偽裝,帶著不容違拗的威懾:“姮姮,說吧,我想知道。”

到了今天,沒有人能攔他,他想知道的事都得乖乖落在他耳邊,他想要的女人也得柔順地鑽進他懷裡,薑姮心裡清楚,與他犟沒半點好處。

薑姮低頭默了片刻,問:“我說,你會信嗎?”

“你說說看。”

她伏在床上的手細微顫抖了一下,寢衣下的鎖骨略略起伏,無端像被人掐住了咽喉,透出些難以名狀的痛苦。

梁瀟心想,原來過了這麼多年,隻要提起辰羨,還是能輕而易舉牽動她的情緒。

他怡然欣賞她的痛苦,心底暢快至極,恨不得她再痛苦一分,痛到不欲生卻又偏偏不得不咬牙活著才好。

緘默許久,薑姮的聲音飄在耳畔:“我要與辰羨退婚。”

梁瀟那扭曲冰冷的笑霎時僵在臉上,他不可置信,愕然地盯著薑姮,見她淚盈滿框,眼角晶瑩欲滴,強忍著不哭,抬起頭慘然重複了一遍:“我要和辰羨退婚,所以我們吵了一架,你滿意嗎?”

軒窗半開,吹進夏夜悶熱的風,床幃上的穗子被吹得簌簌搖晃,落下斑駁的影絡在臉上,將麵容勾勒得模糊而慘淡。

梁瀟驀得站起身,緊抓住薑姮的肩膀,問:“為什麼?”

“為什麼?”薑姮唇邊噙起一抹淒清的笑:“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不知道嗎?那天中午,有個膽小的混蛋偷偷摸摸地闖進我的寢閣,做完了壞事,放下一包蜜煎櫻桃。”

“辰羨口中,那個趁人之虛的小人是你,是你!”

梁瀟所有的表情都好似僵在了麵皮上,好半天才找回一點意識,聲音嘶啞:“你覺得我會信嗎?”

薑姮臉上是滿不在乎的風輕雲淡:“你不會信啊,這些年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其實,到了如今,你信與不信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找不回當時的感覺了,如今再回想,從頭至尾更像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她抬頭看梁瀟,嘲諷道:“我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梁瀟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被寢閣前的石階絆了一下,踉蹌著向前撲去,好容易才穩住身形沒有撲倒。姬無劍慌忙追上來,擔憂地問:“殿下,您沒事吧?”

梁瀟目光有些呆滯,茫然地回身看他,念叨:“她在騙我。”

姬無劍不知發生了什麼,看向寢閣茜紗窗上映透出的昏黃燭光,道:“您不要總這樣想王妃,她從小就真誠善良,不怎麼會騙人的。”

梁瀟突然發狂,將姬無劍推倒,自己連連後退,兩眼通紅,形如鬼魅,嘶聲厲吼:“她不會騙人誰會?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騙我!”

如果不是在騙他,那這七年算什麼?他在怨什麼?他渴求的又是什麼?

他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護衛齊刷刷迎上來,膽顫地看他,他卻好似被抽乾了神智,全然注意不到周遭的情形,隻浸陷在自己的世界裡,癲狂而燥亂:“她在騙我!”

姬無劍到底上了年紀,這麼一跤摔得骨頭生疼,好容易掙紮著爬起來,招手喚來一個小侍女,要她去請玉徽縣君。

這等情形,就算在王妃的寢閣外,也不敢把王妃叫出來了。他怕靖穆王繼續發瘋,見著王妃會直接掐死她。

所幸,梁玉徽今夜是宿在王府裡的。

她早就和離,家中並無瑣事牽掛,自打許太夫人病重她便隔三差五宿在王府裡近旁照料,聽得消息立刻趕來,趕來時梁瀟還在院子裡發瘋,隔一爿窗扇,裡頭燭火通明,可薑姮就是能沉住氣,任由他瘋,任由他鬨,絕不出來勸阻。

梁玉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隱約覺得錯肯定不在薑姮,必然是她這兄長又作什麼妖了,她上前攙扶住梁瀟,低聲道:“天已經黑了,不要再鬨了,我扶兄長回去歇息吧。”

梁瀟木然看向梁玉徽,眼睛裡的情緒緩慢流動,半天才呢喃:“好。”

他好像就是想等著人來安撫他,人來了,幾分失落幾分滿足,乖乖地跟著玉徽走了。

玉徽帶著他去了許太夫人的薛皋院,將他安置在後院的廂房裡,又怕在鬨出那夜的醜聞,囑咐姬無珩寸步不離地看著他。

這一夜梁瀟輾轉反側,想了許多,也漸漸冷靜下來。

這裡頭是有破綻的。

雖然薑墨辭和薑姮的話能對上,且嚴絲合縫。但是在這之前,薑墨辭和薑姮是單獨見過麵的,他們整整消失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裡他們完全有可能商量出這套說辭,演戲誆騙他。

七年前的事,該死的都死了,是圓是扁還不由他們說。

想到這裡,梁瀟心裡好受了些,後半夜竟睡了個好覺,大清早起來神采奕奕,去陪許太夫人用了早膳,仔細問過太醫母親的病情和方子,在那裡等著藥煎好,親自喂母親喝藥。

許太夫人自打病後便淺眠,昨夜後院鬨成那個樣子,又把玉徽叫了過去,她自然有所察覺,凝著兒子俊朗清濯的麵容,歎道:“何必呢?你又不欠她的,這天底下也不是隻剩她一個女人了,何必見天的犯賤。”

她說話不好聽,可梁瀟也不著惱,有條不紊地喂她喝藥,邊喂邊輕飄飄道:“我恨她,我要折磨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