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章(2 / 2)

權臣妻 桑狸 16270 字 7個月前

薑姮拎起裙擺將要跳下去,姬無劍道:“王妃,您想清楚了嗎?外頭可沒有王府裡的錦衣玉食,榮華安穩。”

薑姮輕蔑勾唇,毫不遲疑地跳下去。

為著這一跳,這些日子她在府中練了許久。她本就是武賁世家出來的,騎射武藝皆是自小練起來的,哪怕荒廢了七年,總可慢慢拾起來。

姬無劍方才出去召護衛的時候趁亂給薑姮備了一匹馬,就拴在酒肆前的木樁上,薑姮解開韁繩,翻身而上,趁著夜色直奔城門。

那玉令是輔臣才會有的,以示天子恩寵,人臣權柄,守城廂軍本該立即放行的,可一見是個女人,卻開始遲疑,多盤問了幾句。

距離梁瀟暈倒已過去半個時辰,薑姮心中焦慮煩躁,敷衍了幾句,不客氣道:“你們已驗過玉令,若不放心,可去王府親自向殿下求證。隻一點,殿下派給我的是緊急要務,若耽擱了,全是你們的罪責。””

廂軍久聞靖穆王的凶悍狠戾之名,打了個哆嗦,忙大開城門放行。

薑姮不記得城外的路如何走,也不知該去哪裡,可甫一出城,她便立刻揚鞭狠狠抽下,朝著隨意選出的、未知的方向奔去。

她不知道路的前方通往何處,但知她是離梁瀟越來越遠了。

真好。

駿馬踏月疾馳,夜風自身側飛掠,撩起衣袂翩躚飛舞,她禁不住笑了,發自內心全然輕鬆地笑。

這感覺真好。

她沒命地跑,跑了整整一夜,朝光自天邊漏隙灑下,雲霞出海曙,大地正從暗夜中漸漸蘇醒。

一路上她都在想該去哪兒。成州肯定是去不得的,梁瀟一旦發現她不見了,肯定首先往成州派人。

可除了成州,她可以說是舉目無親,去哪裡都一樣。

這樣稀裡糊塗地跑,人受得住,馬卻有些受不住,薑姮怕把馬跑垮了,經過郊外石亭後發現了一座邸舍,便就此停下,想著歇半個時辰,知會堂倌給馬喂草喂水。

她進到邸舍裡,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但凡值點錢的衣物首飾都被她留在了會仙樓,身上隻剩一對金鐲子。

可荒郊野嶺的,也沒有當鋪啊。

她一時有些犯難,坐在桌邊飲著茶,想待會兒結賬總不能把金鐲子拿出來,她孤身一個女人家,又是荒郊野嶺,拿出這種招眼的首飾,萬一掌櫃和堂倌裡有生貪婪之心的,那她可怎麼辦。

唉,算盤打錯了,早知道該吩咐棣棠她們在會仙樓裡給她藏一套男裝的。

正當她愁眉不展時,忽聽堂倌大聲吆喝:“各位官爺請。”

窄小簡陋裡的邸舍裡霎時湧進幾個襴衫束冠的年輕男子,薑姮循聲看了他們一眼,收回目光,飲下半甌茶,又回頭看他們。

庶民裹介幘,武夫綰棹篦,官員則用漆紗襆頭。這幾個男子雖未穿官服,但束冠極為講究,是以堂倌一眼便看出他們是官。

通共四個人,一個身著粗布短打,應當是小廝,並未落座,而是出去料理鞍馬。

其餘三個人,為首的大概是中間的那個,從進來就沒說話,吩咐茶水糕餅,賃客房都是另外兩個人乾的。

薑姮看了他幾眼,覺得他應當也就二十出頭,身著藍綢衣衫,眉目清俊,膚質白皙,有種溫文爾雅的書卷氣,忽略眼底那點愁色,瞧上去倒是極端正溫善的長相。

瞧著麵善,而且既然是官,總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吧……

薑姮腦子漸活泛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們說話。

其中一人道:“此行雖不甚順利,但總算有些收獲,縣令也就不要再愁眉不展了……”他壓低聲音:“那一位既然答應了我們,總不會食言而肥。”

另一個道:“他可不是什麼仁義之輩,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誰知後麵會怎麼辦。”

“孫兄多慮了,那樣的大人物,何必紆尊降貴來哄我們幾個無名小輩?”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像是意見不統一,可自始至終中間那個人都沒說過話。

剛才那個人叫他縣令,原來還是個父母官啊。

聽他們話裡話外,好像是為了一件事而來見了一個大人物,大人物顯然在外風評不佳,雖然答應了他們,但他們並不放心。

薑姮幼時住在王府,曾經無意間聽姑父說起過,大燕律例森嚴,外地官員因公離任是有時限的,根據事情多寡緊要程度而論。

換言之,不管他們的事情順不順利,他們都應該按時回任上。

他們的任上會在哪裡呢?

薑姮胡亂地想,在哪裡並不重要,自打出了金陵,茫茫世間,每一處於她而言都是未知,亦可以是新鄉。

她又看向那個藍衣男子。

這麼看得次數多了,被他身邊的人察覺,調笑:“不愧是帝都啊,城郊野嶺竟還有這樣的美人。”

被他一調侃,薑姮猛地把頭轉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低頭喝茶,饒是這樣,她依然能感覺到有幾道炙熱視線從背後投射過來。

剛才那人繼續笑道:“我早注意到這小娘子,屢屢看向顧知縣,莫非是看上你了不成?”

那一直沉默,看上去極為寡言的藍衣男子終於開口,低斥:“你也是朝廷命官,怎得如此輕佻?女子名節重如山,豈容你打趣?”

說完,他推開椅子,撩袍上樓。

薑姮端著早已涼透的茶甌猶豫了一陣兒,起身跟上了他。

另外兩個人眼見那美貌小娘子跟上了他們家知縣,互相挑了挑眉,甚是識趣地沒有湊上去。

二樓是回馬型遊廊,排列著數間客房,藍衣男子的房間是最裡邊的天字房,他正要推門,卻是頓步,回頭看向緊隨他而來的薑姮。

薑姮站在遊廊儘頭,到底是有些舍不下臉麵,臉頰滾燙,卻緊緊凝睇著他,像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男子默了一陣,抬手把半敞的門關上,退回遊廊,朝著薑姮問:“娘子可有事?”

薑姮猶豫著走上前,仍舊與他隔了兩丈遠,輕聲問:“你有錢嗎?”

她見男子不做聲,忙補充:“我……我不是問你要錢,我是有件東西想賣給你。”

那男子清雋文秀的麵容上浮起一絲疑惑,目光卻清澈透亮,蘊著點精明之色,看著薑姮。

薑姮從袖中取出一隻金鐲子,“真金白銀的,做不了假的,我想問你換一些碎銀子和銅錢……”

都怪她太缺乏生活經驗,忘記囑咐棣棠和籮葉給她準備錢,這兩丫頭也憨,竟真就這麼走了,以為她們家姑娘能吸風飲露不成?

她轉念又一想,就算她們給她準備了錢,那也是從靖穆王府裡帶出來的錢,是梁瀟的錢。

他的錢,哪怕分毫,她也不想再用。

這樣想想,那股積鬱胸前的懊喪之氣瞬間消散,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的藍衣男子身上。

他們既是從外地來的,身上總歸是要帶錢的吧,三個大男人,總不會怕土匪歹人。

藍衣男子亦在看薑姮,覺得這娘子雖說衣著齊整,美貌優雅,還隱隱透著股貴氣。可眉間眼底卻流露出一股脆弱膽怯的意味,隻讓人覺得,她好像遭受過極深重的苦難,看人的目光都是破碎的,看得人心裡沒由來的難受。

他想,她應當不是壞人吧。

想了一陣,他道:“這鐲子太貴重,我身上的錢恐怕不夠。”

薑姮驚喜萬分,忙說:“無妨,你有多少給我多少,我可以便宜賣給你。”她生怕他反悔,三步並作一步走到他跟前,將鐲子遞了出去。

那金鐲子的款式倒挺彆致,是兩隻麟蛇絞紐而成,蛇頭相聚組成活扣,看著秀雅,但拿在手裡份量極重,沉甸甸,用料甚足。

藍衣男子低頭重新打量薑姮,她的膚色瓷白無瑕,是那種缺乏血色的白,好像自出生就沒有曬過太陽似的,還是剛才那種感覺,伶仃脆弱,幾近破碎。

他從袖中摸出錢袋,倒出一些碎銀子和銅錢,終究是不忍心,把另外兩個同伴叫了上來,要他們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

剛才那說笑打趣薑姮的男子驚訝道:“進展這麼快?都開始給錢了?”

薑姮的臉霎時彤紅。

藍衣男子狠敲了下他的頭,他訥訥閉嘴,開始掏錢。

薑姮十六歲之前是很會用錢的,她雖然對如今的物價不太清楚,但料想不會差得太多,將三人湊出的銀錢撥斂到一起,估摸著能找個小縣過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待安頓下,她再慢慢找營生,聯絡父兄。如果可以,剩下那隻金鐲子她就不賣了,留在身邊做個念想。

生活總會一步步好起來的。

她如是想,朝三人展顏微笑:“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好心人。”

說完她轉身要走,那藍衣男子卻叫住了她。

他問:“娘子,恕我冒昧,你要去哪兒?可有同伴?”

薑姮搖頭。

藍衣男子道:“世道很亂,外麵很不太平,若要出遠門,你孤身一人很危險。”

他也這樣說。從前在王府時梁瀟就經常說,世道紛亂,匪患猖獗,臨走時姬無劍也對她說,世道艱難,外麵的日子不好過。

她有些怕,可一想到若不投身這混亂塵世,就得被抓回王府日日對著梁瀟,那樣的日子,她死也不想再過了。

這樣一想,眾人口中險惡艱難的人間倒也沒那麼可怕了。

她琢磨著,待會兒走了之後要留意沿途,若遇見綢布店要買身男裝換上。萬一遇不見呢?這地方看上去如此荒涼,要走多久才能見到鎮市啊?

她抬頭看向三人,輕聲問:“你們有沒有乾淨的衣物?可否賣給我?”

薑姮從剛才得來的碎銀子裡撿出一小塊,遞給他們。

那話多的男子笑說:“你還挺機靈的,隻是你這模樣,就算換上男裝也不頂用,誰看不出來你是個女的啊。”

薑姮不禁蹙眉,青黛間染上幾縷愁色。

藍衣男子思忖片刻,道:“娘子可方便透漏去處,若是離得近,我們可送你一程。”他見薑姮抬眸看他,衝她微微一笑:“在下顧時安,乃襄邑縣令。”

作者有話要說:  下夾子了,以後更新時間還是晚上八點哈。

帶一下我的預收:《囚香》

錦宥侯陸雁生年紀尚輕,未娶妻納妾,老夫人便將貼身婢女染香給他做了通房,用以曉事。

染香自小在侯府長大,自小活在陸雁生的眼皮子底下。

小時候,她若是膽敢和彆的小子一起玩耍,陸雁生嘴上不說什麼,就可勁兒挑剔她家送來的布料,險些斷了她家生計。染香怕極了,妥協認錯,隻陪著他玩。

長大後,家裡要給她定門親事,被陸雁生知道了,他依舊嘴上不說什麼,卻買通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煽動她將染香給自己做通房。

府中人都覺得陸雁生寵著染香,但隻有染香自己知道,他對她隻有極病態的占有欲。

染香逃過幾回,都被陸雁生抓回來,他坐在榻上,薄唇噙笑,俊秀的眉眼森涼,盯著跪在榻前的染香,悠然道:“你說說,自己錯哪兒?”

自打認識了陸雁生,染香就總是錯的,她不想再錯下去,精心謀劃,終於逃出了侯府,卻不想,陸雁生瘋了。

瘋到抗旨拒婚,瘋到布下天羅地網來抓她,瘋到要把她永遠困在他身邊。

指南:1V1,雙C。男主真病嬌,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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