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章(1更)增補結尾(1 / 2)

權臣妻 桑狸 7989 字 4個月前

梁瀟聽她這樣喚他, 攏著她的臂膀又緊了幾分,低眉看她,任那細軟發絲揉蹭著他的鼻翼, 聲音含糊而癡惘:“姮姮,你再叫我一聲。”

“夫君。”薑姮嗓音甜純,毫無負擔地信口叫來, 末了, 還甚至幽怨卻無奈道:“你終究是我的夫君。”

她終究是個弱女子,擰巴折騰了這麼久,也到了該妥協退讓的時候。

她在心底斟酌過,伏在梁瀟懷裡,幽幽道:“我好累, 不想再鬨了,你能不能對我好些?”

梁瀟鬆開她,騰出雙手掬捧她的臉,卻觸到一手濕潤。他心中一慌,忙低頭看去, 見那白皙嬌柔的麵上不斷有淚珠滑落, 卻是悄無聲息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薑姮習慣了無聲地哭泣。

梁瀟心中沉慟, 傾身吻掉她的淚, 細碎的吻輾轉於麵,品咂出些被歲月陳釀過的苦澀辛酸。他鮮有地軟弱, 低低哀求:“姮姮, 以後不要這樣哭,好不好?”

薑姮的小手還搭在他的肩上,纖弱無力, 像一隻任人擺布的偶人,無辜而茫然:“那我該怎麼哭呢?你不喜歡我哭出聲的,我哭得厲害時,你就要來折磨我,我怕極了,不這樣又能怎樣呢?”

梁瀟親吻她,一遍又一遍低喃:“對不起。”

薑姮心底冷笑,偏麵上若蒙了層疏疏密密的細紗,眼睫沾染淚珠,朦朧而脆弱,抬手攬著梁瀟,可憐兮兮地抽噎,放開哭出了聲。

她真心實意的淚在過去八年已經流儘了,現在剩下的,隻有虛情假意,隻有矯揉造作。

偏這樣的淚會讓梁瀟手足無措,愧疚萬分。

真是可笑。

她像瓦舍裡最敬業的伶人,哭得肝腸寸斷,淚水浸透了一張又一張巾帕,雙眸紅腫,嗓子沙啞,梁瀟隻默默地給她拭淚,到最後,他的手都開始發抖,眼也紅了。

薑姮心道今天差不多了,這到底是個多疑狡詐的人,再演下去,恐怕過猶不及。便像哭累了,伏在枕榻間酣酣欲睡。

她合著眼,感受到梁瀟無比溫柔憐惜地俯身輕吻她的頰邊,而後給她蓋上棉被,流連不舍地撫弄她垂落於鬢邊的一綹發絲,黏糊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悄然退出去。

他穿過暗廊,去書房召見了幾個文臣。

知審官院事曹昀,製敕院門下舍人劉斌,左諫議大夫晉雲,崇文院學士宣思茂。

他想讓他們擬個章程,儘量快且體麵地恢複薑國公爵位。

眾臣麵麵相覷,到底是曹昀,仗著是他的前妹夫敢出來問一句:“殿下何故這麼著急?”

梁瀟隨意道:“也沒什麼緣故,隻是突然想起來這一樁事,薑家世代駐守邊陲,軍功煊赫,當得忠良之名,我聽聞最近薑國公的身體不太好,想還他老人家一個公道,給他些許安慰。”

安慰?

眾臣莫名其妙,還是曹昀耐著性子道:“京城傳來太後懿旨,資政殿大學士崔元熙馬上就要來襄邑代表兩宮與殿下談判,這個人雖無尺寸之功,無可稱道之處,但心機深沉,王瑾對付殿下時他就沒少動手腳。依下官之見,強敵當前,此時在對新政黨上表態度,並不恰當。”

“子瞻,你誤會了。”梁瀟喚曹昀的字,溫和道:“本王並沒有想寬宥新政黨,隻是薑國公畢竟與旁的新政黨不同吧?本王得勢,想給嶽丈家點實惠,總不過分吧?”

曹昀斂眉,退回來與其餘人交換神色,他們在各自的臉上都看到了些許鬆動。

隻要不涉及新政,不把過去最敏感忌諱的事重新刨出土擺弄,其實……也還說得過去。

國法之下尚有私情,古有為博褒姒一笑,幽王烽火戲諸侯,比起那個,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四個人中崇文院學士宣思茂最年長,也是資曆最深的,他捋著花白胡髭,忖道:“處置王瑾黨羽時還活捉了幾個,留下幾份供狀。稍作修改,添上幾筆,就說當年是他們砌詞誣告薑家,實則薑家並沒有參與新政,這樣,便可以把薑國公父子從這些汙糟事裡剔出來。”

“後麵讓諫議院上道折子,要求恢複薑家爵位,殿下順勢答應,便水到渠成。”

左諫議大夫晉雲向來是梁瀟最忠實的狗,聞言忙頷首:“下官定然會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梁瀟甚是滿意:“如此,就仰賴諸卿了。”

夜間,窗外落雪,窗內明燭,梁瀟攬著薑姮,聲音柔得似水:“按照路程推算,再過個五六日,你的父親和兄長就該到了。我已讓人為他們擇選新宅,其後可能還得稍作修葺,這之前暫且讓他們先住在西郊彆館,芳錦殿還空著。”

“我已與朝臣商量好恢複薑國公爵位的事,定會辦妥。隻是你說的為新政黨平反,此事還得再議,我畢竟還不是九五之尊——即便是了,好些事也不能擅做決斷。”

薑姮立刻覺出他在糊弄她,但不點破,隻乖巧窩在他懷裡,把玩著他的一綹青絲,打著嗬欠道:“我倒是沒什麼,隻是這樣難免要與玉徽碰頭,隻怕再生出些事端。”

“她還想乾什麼?”梁瀟冷哼:“墨辭已為人父,兒女雙全,她若膽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我第一個不饒她。”

薑姮不再贅言,半合了眼瞌睡。

梁瀟摸摸她的臉,笑說:“你最近可真是有些懶,不是吃便是睡,雖說天寒地凍,總也得找些事情做吧。”

許太夫人新喪,城中禁樂禁市,薑姮也不能召官宦女眷來近前玩樂說笑,終日深閉殿門,除了和梁玉徽鬥幾句嘴,便是臥在榻上瞧著窗外出神。

薑姮懶洋洋地呢喃:“可我在這裡誰也不認識啊——哦,我隻認識顧時安,讓他來陪我說說話吧。”

“顧時安?”梁瀟皺眉:“他是外男,怎能公開出入我們的寢閣?姮姮,你該與他避嫌。”

薑姮雙眼困倦迷蒙地斜乜他,“我早就知道,你是個頂小心眼的。”

她眼波瀲灩橫流,顧盼間媚態初生,撩得梁瀟情動,低頭親吻她,笑說:“我就是個小心眼,認便認了。”

薑姮柔綿綿地搡他,嬌嗔:“你如今不光小心眼,連臉都不要了。”她腦子飛快地轉,將早就斟酌好的詞句又謹慎地理順一遍,道:“要不,我們給顧時安說門親吧。”

梁瀟詫異:“說親?”

“是啊,他今年都二十四了,還孑然一身,久曠至此也是不易。你既然看中他,不如趁著世家權貴集於襄邑之際,給他說門好親事,也好讓他將來死心塌地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