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2章(1 / 2)

權臣妻 桑狸 7933 字 4個月前

梁瀟扔開了書,冷聲道:“林涼怕是因著我和墨辭的關係,以為我指使墨辭在為難高從善,故意向我示威來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寒冬枯枝映入眼中,如劍影淩厲凜寒,他嗤得一笑:“上一回,膽敢向我示威的人怕是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他起身要走,薑姮追了上來,擔憂道:“你不要逞凶鬥狠,兄長在他的手裡,萬一對方狗急跳牆怎麼辦?”

梁瀟輕撫了撫薑姮的肩膀,道:“姮姮,你老實留在行宮裡等我,我不會讓墨辭出事。”

薑姮心中焦灼,卻知道此刻不能糾纏,需得放梁瀟立即去處理。

皇城司所轄不過兩萬,林涼又隻是個副都指揮使,手中兵力極為有限,若不是他貿然上門使得薑墨辭沒有防備,根本不可能叫他把薑墨辭擄去。

梁瀟去皇城司官衙時,指揮使已經候在那裡了,他一邊擦著冷汗,一邊稟說:“此事臣事先並不知情,那日是林涼當值,他是副都指揮使,照理是有權力調動幾百禁軍的。”

梁瀟懶得聽他的推脫之詞,直接問:“這麼說,你確定他手裡隻有幾百人?”

指揮使一愣,在梁瀟銳利的目光裡沉重地點頭:“若他沒有與外人勾結,他手裡應當就隻有幾百人。”

若他沒有與外人勾結。

這話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梁瀟站在指揮台前,手扶在腰間佩劍上,眺望遠方,凝神細思。

眾多武將皆安靜環在他的身側,沒有敢言語的。

直到虞清來了,才打破這可怕的沉默。

虞清道:“臣已派人確認過,薑都指揮使還活著,也沒有受傷,隻是……”

他欲言又止,梁瀟頭都沒回,利落道:“隻是什麼?有話直說。”

虞清抬眸看向他,道:“林涼提出要見攝政王。”

梁瀟一哂:“見就見,本王還怕他不成?”

虞清補充:“他說要攝政王單獨去見他,不要帶一兵一卒,他在上庸台等您。”

屋中有短暫的寂靜,武將們反應過來,紛紛圍繞上來勸說:“不可,殿下萬萬不可,此人知道擄劫朝廷命官是死罪,萬一行至末路狗急跳牆,殿下孤身前去豈非自投羅網?”

梁瀟闔眼,聲若幽歎:“可是墨辭在他的手裡。”

眾人緘聲許久,有個膽子大的站了出來,道:“不若就多派些人去救,救得出來是薑都指揮使的造化,救不出也是他的命。這些年薑都指揮使也未見對殿下多忠心熱絡,憑什麼要殿下以千金之軀為他涉險?”

梁瀟聽得這話,回頭看向說話的人,道:“他是本王的內兄。”

“王妃早已仙逝,就算是在民間,三四年過去,這親戚早就該成擺設了。”行伍粗人,說話沒有粉飾,粗鄙難聽了些,卻說進了眾人的心坎裡。

如今朝局晦暗不明,榮康帝一天天長大,他們這些武將都是依附梁瀟而生,身家性命皆係在他的身上,萬一梁瀟有個差池,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梁瀟看了那人一會兒,收回視線,忽的笑了笑:“可是本王不想讓親戚成擺設,本王想救他。”

他不再贅言,直接扶著佩劍出來,虞清緊隨其後,想再勸,被梁瀟打斷:“那上庸台附近有幾座闕樓,你安插上最好的弓箭手,情形一旦不對要臨機處置。”

虞清恍然,忙小跑開去找弓箭手。

梁瀟出了皇城司,正見辰羨穿著官袍風風火火地趕來。

“我聽說出事了?”

梁瀟掠了他一眼,沒耐煩道:“出不出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回你的國子監教書去。”

辰羨上前一步,拽住梁瀟的衣袖,小心翼翼看他,道:“你不會不管墨辭吧?”

梁瀟哼了一聲:“是啊,我不打算管他,由他自生自滅算了。”

辰羨要再問,虞清已經跑了回來,朝辰羨抬袖鞠禮,再到梁瀟身側,附到他耳邊道:“弓箭手已經妥當,但是上庸台地處開闊,未必能顧得住,殿下是不是再想想?”

“不必想了。”梁瀟往前走了幾步,忽的轉身指向辰羨,衝虞清道:“派人看住他,不要讓他在關鍵時候出來添亂。”

上庸台是金陵的刑場,當年新政黨便是在這裡伏誅的。

民間尚有句流傳:王非王,侯非侯,披枷帶鎖上庸台。

是以,一走到這裡,便感覺迎麵撲來的風冷得瘮人,繚繞上衣袖,隻覺帶著些冤魂血腥的黏糊。

梁瀟是獨自走過來的。

他征戰沙場數年,對布防地形諳熟於心,打眼一看,便知此處有至少五個可供弓箭手藏身的伏埋點,暗處至少有上百支箭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他毫無焦懼之色,氣定神閒,緩慢踱步,織金麒麟的袍擺掠過地上,掀起輕微浮塵。

梁瀟在斬首的木樁前站住,揚聲道:“林指揮使,本王來了,你不會反倒不敢出來了吧?”

周圍悄寂,聲音在極空蕩的場所陣陣回響。

安靜了少頃,自街邊廊屋裡走出來一個人。

他年過而立,身形魁梧,穿著一身銀鎧勁裝,卻沒戴翎盔,將臉完完整整的露在外麵。

梁瀟認得他,微笑道:“林指揮使。”

林涼抱了抱拳:“殿下果然好膽識,我以為請不到您了。”

“你手上握著本王的內兄,本王自是要投鼠忌器的,本王既已來了,你是不是就該把薑墨辭放了。他這些年安分守己,隻是個神衛指揮使,不曾參與任何黨派紛爭,也不是奸惡之人,可以說,除了本王內兄這個身份,一文不名。正主都來了,你還留著他乾什麼?”

林涼低頭想了想,道:“殿下說得有理,可是有句話我想在放人之前說。”

梁瀟漫不經心地掠了周圍一圈,卻極謹慎地沒有看那兩座闕樓,流露出些恰到好處的不耐煩,瞧著林涼,道:“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