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章(1 / 2)

權臣妻 桑狸 10318 字 4個月前

辰羨實在搞不懂梁瀟這是怎麼了,深更半夜的把他叫來一通說教,活像交代遺言。

更有趣的是他張口想問問,竟直接被梁瀟給趕了出來。

辰羨莫名其妙,隻覺得這個人像是深夜發癔症。

把辰羨打發走了,也算做了今夜最後一樁事,梁瀟隻覺得身輕神明,倍感輕鬆暢快。

他微微向後仰身,以極自然地語氣問姬無劍和虞清:“你們呢?你們有什麼打算?”

虞清年輕熱血,搶在姬無劍前頭答:“我從十歲就跟著公子,我就是公子的影子,公子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公子要去死我陪公子死,到了陰曹地府,咱們並肩作戰,也能比彆的人……彆的鬼活得威風。”

梁瀟被他逗笑,笑得胸膛打顫。

待他笑夠了,才看向姬無劍。

姬無劍倒是沒像虞清似的表忠心,隻是看了看他們兩個,道:“天黑了,也該餓了,我去給你們煮碗麵吃吧。”

想到姬無劍煮的麵,虞清禁不住咽了下口水,梁瀟被他感染,也跟著咽了下口水。

姬無劍笑起來:“我這就去。”

從前梁瀟還在王府做公子的時候,若深夜讀書歸來,肚子餓了是指使不動廚房的,便隻能姬無劍給他煮麵吃。

雖然隻是一碗麵,卻煮得極為考究。

熱油滾鍋,撒一把小蔥花,炒出香味後放水,待熱水略沸便放麵,再舀一勺陳醋,臥兩個雞蛋,將要出鍋時再燙一把青菜。

姬無劍沉穩老練,火候時間都把握地剛剛好,一碗小小的麵,煮得飄香千裡,不光饞得虞清要來蹭,連薑姮都時常會被饞過來。

王府中規矩森嚴,郎君姑娘住處隔著的那道門晚上是要上鎖的,薑姮膽子大,聞著香味就翻牆進來,非要梁瀟從他碗裡給她勻出小半碗。

那時虞清愣頭青似的隻知道吃,在一旁看著公子和薑姑娘打鬨,絲毫沒覺出來薑姑娘是在纏公子……

想起這些往事,虞清心底不禁唏噓,澀澀的,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正巧姬無劍端著麵過來了,才將凝滯的氛圍稍稍打破。

他的手藝一如既往得好,梁瀟和虞清頭對頭吃得津津有味,不到一炷香麵碗便見了底,兩人額頭上冒出細碎的汗珠,心裡身上皆暖。

吃飽喝足,梁瀟將碗推開,幾分認真地看向虞清,道:“說真的,我有件事需要你為我做。”

語氣溫和,帶著點商量的意味。

虞清忙把嘴擦乾淨,挺直脊背鄭重地應下,道:“公子你說。”

“我有妻有女,實在放心不下她們,雖說已經派了妥帖可靠的人去照顧,可我心裡還是有什麼東西懸著放不下。”

“虞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隻有交給你我才能放心。”

虞清安靜聽完,堂堂七尺男兒卻紅了眼眶,語帶哽咽:“公子是想趕我走嗎?”

梁瀟無奈笑了笑:“這怎麼叫趕你走呢?我是想把妻女托付給你啊,如果不是信得過的交情,怎可能放心?”

虞清想拒絕,可他看見姬無劍在朝他眨眼。

他憋屈地悶頭沉默良久,心想那好歹也是公子的女人和血脈,照顧就照顧吧,總要看著女人不改嫁,女兒不改姓。

他正這樣想,誰知梁瀟又道:“托你照顧歸照顧,可若是姮姮遇上了好人想改嫁,你不許攔著。且她改了嫁之後你還得繼續照顧,萬一那男人欺負她,你知道該怎麼做。”

虞清霎時一股氣堵噎在胸膛,憋屈得險些背過氣去。

他想爭辯,姬無劍再度朝他眨眼。

隻得訥訥應下,不甚情願地離開。

梁瀟瞧著他這股彆扭勁,生怕自己吃虧,不禁笑了,雙眸裡似融進皎皎月光,柔潤得將要化作清泉,他身心輕快地偏頭問姬無劍:“姮姮這會兒早就出城了吧?”

姬無劍略微猶豫,點頭應是。

梁瀟輕呼了口氣,麵帶微笑,望向虛空,不再言語。

姬無劍陪他待了一會兒,倏爾道:“公子,薑姑娘從小就喜歡你。”

梁瀟幾乎都快要睡著,聞言睜開眼抬頭看他,他臉上掛著慈和溫煦的笑,融融瞧著他,道:“她從小就喜歡你,不喜歡彆人,她心軟性子又倔,沒那麼容易變的。若是到了戰場上,您有辦法逃出一條命,就去追她吧。追一年不行追十年,追十年不行就追二十年,早晚就追上了。”

梁瀟怔怔望著他許久,驀地搖頭:“她不喜歡。”

姬無劍嘴唇翕動,想要張口告訴他,終究還是忍住。

**

不出半個月,高從善便率軍兵臨城下。

雙方遞交了戰書,將戰場定在小彆山。

那地方地勢險峻,兩側峭壁陡立,難守難攻,一旦開戰,若以落石擊之,便是死傷無數。

顧時安在燕禧殿裡的輿圖上講解給崔太後聽:“一旦開戰,高處必然是兵家必爭之地,臣會帶人緊隨攝政王的精銳之後,待兩方交戰疲憊之際,再出手搶占高峰,到時以落石擊之,那些人怕是都逃不出去。”

崔太後這些年也看過幾本兵法,知道顧時安說得都是上策,沒有異議。她隨意找了個理由把崔元熙支走,獨留下顧時安,對他交代了一件事。

“大局定下之後,找個順手的時機,把崔元熙解決了。”

顧時安雖然早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但聽這話,還是驀地打了個冷顫,遲遲未言語。

崔太後瞧他像是被嚇傻了,溫和地一笑:“你不了解這個人,是隻純中的毒蛇,若放他活下來,隻怕將來要把獠牙對準我們,終究遺禍無窮,還是除了吧。”

顧時安點了點頭。

兩人說完這話,崔元熙就回來了。

他如今在燕禧殿的活動越發無顧忌,像是要提前慶祝勝利,手裡拿著甜白釉酒盅,晃悠悠地進來。

崔太後不滿地掃了他一眼,道:“這還沒開戰呢,梁瀟和高從善都還好好地活著呢,你倒先懈怠起來。”

崔元熙打了個哈欠:“阿姐,你也太小心了,咱們又不往前湊,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們一方勝了掌握住局麵,那咱們就繼續積蓄力量以圖再戰唄。”

崔太後暗地裡“呸”了一聲,心道若是叫梁瀟贏了,他準會察覺到他們的小動作,回過頭來把他們都撕了。

但她懶得跟崔元熙廢話,再度看向被顧時安標注得密密麻麻的輿圖。

崔元熙滿不在乎地坐在她身側,道:“阿姐,彆看了,除非梁瀟不與高從善對戰,轉過身來打我們,否則此役我們必勝。”

此話一落,崔太後撫弄輿圖的手驟僵。

顧時安霎得冷汗直冒,隻覺後背森涼涼的,沁出一層薄涼的汗,黏住了貼身的衣衫。

他心中擔憂,卻不敢露出分毫,甚至不敢在崔太後麵前駁斥崔元熙。

崔太後沉默良久,忽的道:“他會這樣嗎?”

顧時安裝作不屑:“簡直荒謬,攝政王是瘋了不成?”

崔太後呢喃:“可他自小就讓人很難捉摸,明明把日子都過成那樣了,心中還存著一點可笑的良善。良善……到如今了,性命攸關,不至於吧。”

她說這話,卻是讓顧時安和崔元熙都聽不懂了。

崔元熙道:“阿姐,都到如今了你還念叨什麼?開弓哪有回頭箭?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難道還要瞻前顧後白白錯過嗎?”

崔太後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迷離散儘,又恢複了精明而冷冽的模樣,道:“你說得對,不能錯過,也沒有回頭路,就按原先商量得辦。”

末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時安一眼,顧時安衝她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