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情怯(1 / 2)

權臣妻 桑狸 6142 字 5個月前

嚴栩單薄的身體在飄搖的船上東晃西晃,文秀書生,弱不禁風。

他眉眼裡儘是怯怯的神色,望著顧時安的目光仍舊閃爍,聲音低若蚊呐:“大相公,我有些暈船,想到船頭坐坐。”

顧時安對於初出茅廬少不更事的後輩總是寬容的,往旁邊挪了挪,讓出個位置給嚴栩。

嚴栩躑躅片刻,小心翼翼地挪騰到顧時安的身側。

河麵上狂風怒肆,吹動衣袂獵獵作響,在呼嘯的風聲裡,嚴栩輕聲問:“大相公會如何處置許夫子?”

顧時安扶在船舷上的手輕輕轉動著扳指,玉上流轉瑩光,在陽光下幽潤如一汪淨水。

“此事本相無權做主,要押送金陵交由官家定奪。”他的聲音溫潤柔煦,帶著淡淡的冷漠。

嚴栩麵上掛著擔憂,腳步顫顫靠近顧時安,歎道:“夫子曆來關懷學生,教書育人,未曾想他會做出這樣的事,能不能……能不能……”

顧時安問:“能不能什麼?”

嚴栩似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猶豫許久,艱難道:“能不能留他一條性命?”

話音落地,顧時安嗬嗬笑起來,話語中滿是嘲諷:“留他一條性命?嚴栩,這話未免有些太可笑了,因他之故,招來殺手攻襲東臨山,致使諸多學生無辜殞命,在做這些事之前,許夫子可曾有過半分憐憫之心,可曾想過饒那些可憐的孩子一命?”

嚴栩在顧時安的詰問下啞口無言,訥訥許久,終於躬身揖禮賠罪:“是學生無狀,失言了。”

顧時安倒不至於真跟個紈絝子弟一般見識,見他怕成這樣,反倒和緩下神色安慰了幾句。

船上辰光枯燥難捱,總飄在漫漶無邊的河麵上,永遠看不到儘頭似的。

黃昏時分,廚差備好了飯食,肉糜的香味飄蕩在船上,伴著長河落日,晚霞絢爛,頗有幾分溫馨寧謐之感。

隻是這一頓飯吃下去,船上的官差接二連三病倒,不是身體乏力站不住崗,就是口吐白沫陷入暈厥。

校尉起初沒當回事,卻眼見倒下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去主艙稟報顧時安。

顧時安心情鬱鬱,胃口欠佳,送來的酒菜完好地擺放在膳桌上,他自己正伏在案牘上疾筆回複一封書信。

聞言,他擱下筆抬頭,秀致的眉宇微蹙,道:“著令醫官火速診治,還有,去查驗食材。”

校尉領命而去,恰與前來的嚴栩擦肩而過。

嚴栩麵上帶了幾分倉惶,嘴唇不住打顫,像是被嚇壞了,瞧著顧時安欲言又止。

顧時安起身走到他身前,關切地問:“怎麼了?”

嚴栩身體瑟縮,連聲音都像被風吹亂,透出慌張:“大相公,您走近些,我有話要對您說。”

因船中昏暗,早早燃起燈燭,幽幽光火照耀下,嚴栩眸子裡的驚懼十分生動。

顧時安看了眼守在船艙裡的護衛,依言上前。

電光石火間,他耳廓微顫,依稀聽見極輕微的尖嘯聲,像是利刃出鞘,撩起光影明暗交疊,忽閃在眼前。

顧時安身無武藝,反應不是很迅疾,待他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人揪住衣領甩到了後邊,他踉蹌著連連後退,正撞到屏風上。

那急厲刺出來的琴弦落了空,悠蕩出一個弧度,又服帖柔軟得被收回主人手裡。

艙中守衛立即拔劍,齊齊指向琴弦的主人。

嚴栩此時正不可思議地凝著攔他的人,修長的手指上纏繞琴弦,目光銳利,麵含冷煞。

絲毫不見剛才那怯懦驚懼的模樣。

艙內靜寂許久,嚴栩冷冷道:“攝政王。”

梁瀟一襲墨色窄袖緞衣,擋在顧時安身前,目含幾分輕慢低睨嚴栩,唇角帶著幾分不屑:“藏得可真是夠深的。”

嚴栩輕笑:“你不也藏得很深嗎?不惜把自己演死。”

梁瀟輕蔑道:“你這等畏首畏尾的醃臢小人,也配與本王相提並論?真是笑話。”

說罷,他不理麵容冷寒扭曲的嚴栩,掠了眼船外,衝顧時安道:“蝦兵蟹將都出來了,迎敵吧。”

船外正有數艘船火速靠近,船上載著黑衣殺手,手中的劍在黃昏暗沉的天色裡閃爍著冷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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