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晉江獨發(2 / 2)

這倒是趙煊預想之外的發展,她看向一旁的結實男孩,撞入了一雙未經世俗侵染的眸子。

這孩子,有些過於單純了。

獸皮衣女連忙把孩子抱進了懷裡,獸皮衣男說道:“無忌說的沒錯,我就是武當弟子張翠山。”

似乎是擔心她不相信,獸皮衣男哦不是張翠山還當場展示了一套武當劍法。

“這套劍法我曾見俞師叔用過,果然是武當劍法。”趙煊的臉上露出喜色:“太好了,師尊與師叔們找了您十年,終於找到了,我要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傳回武當。”

獸皮衣女楞了一下,低頭掩飾麵色的表情,倒是張翠山露出激動的神色:“二師兄還好嗎?”

“俞師叔很好,相信很快師叔們就能相見了。”趙煊笑眯眯的答道:“我師父也很想念師叔您,每年您的誕辰他都會思念到流淚。”

張翠山楞了一下後忍不住笑起來,麵上帶著幾分感動:“梨亭還是那般情感豐富,十年不見小師弟,他竟也開門收徒了。”

張翠山對武當眾人好奇的緊,於是問了很多,叫做無忌的孩子看著如此喜悅的父親,覺得有些陌生。

趙煊注意到一直以來獸皮衣女都很沉默,不由得露出詢問的表情。

“她是我的夫人殷素素,我們二人流落海島後結為了夫妻,這是我的孩兒無忌,無忌這是你的師姐。”張翠山沒有發覺妻子的任何異樣。

陌生的小紅點身份終於能確定,解開心中疑惑的趙煊對眼前的小野人笑了笑:“師尊百年誕辰上若能看到愛徒歸來還攜帶妻子,定然開心極了。”

這個燦爛的笑容讓張無忌下意識的把臉埋在了媽媽的懷裡,這個舉動惹的一旁的殷素素輕聲笑了起來。

船內備了些衣物,於是一番梳洗整理後來自海外的野人一家變成了賞心悅目的一家三口。

趙煊寫信的間隙,發現房門被打開了:“師嬸,有什麼事嗎?”

“我就是想問問你,是否了解天鷹教的事情。”殷素素說道。

“我知曉的並不多,隻是聽說這些年來因為屠龍刀和謝遜,許多門派結盟去天鷹教討說法,天鷹教教主以一敵數非常神勇。”趙煊停頓了一下:“白眉鷹王是一方英豪,我聽三師叔回來時這麼說的。”

張翠山非常驚訝:“讓師兄們為我擔心了,不過為了門派結盟去天鷹教討說法?”

趙煊說道:“當日在島上奪刀,謝遜以為把所有人都弄成瘋子就萬無一失,卻留下了一個白龜壽。他是天鷹教的人也是唯一知曉你們線索的,天鷹教為了私藏屠龍寶刀的線索一點都不透露,當日的事情都算到了天鷹教身上。”

當年謝遜思考的那麼全麵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留了個活口,這是張翠山夫婦沒有意識到的,如今中原武林皆知道他們三人是一起消失,看來應該想想該如何解釋。

喜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殷素素的表情一瞬間僵硬很快又用驚訝掩飾過去:“三師叔?你指的是俞岱岩俞三俠嗎?”

眼前的小姑娘一點沒意識到她的異樣,點了點頭:“三師叔的病好後一直在努力修行,他實在擔心五師叔於是這次便下山一起尋人。”

“我、我曾聽說過俞三俠被歹人所害的事情,他如今康複可真是太好了。”殷素素慶幸的說道,滿臉的欣喜。

“這可不容易嘞,畢竟三師叔又是中毒又被捏碎了全身的骨頭,雖然已經知道讓他全身癱瘓的是西域少林的惡徒,可行凶者還沒有找到呢。”趙煊拄著臉說道。

殷素素臉上的笑容又淡了幾分,她眺望著遠處的風景:“凶手還沒有找到嗎?”

“三師叔剛毅堅強,一直沒有說過當年發生的事情,不過他恢複後一直勤於練武,想來這次與眾人一起前往天鷹教,也有順路尋找仇人的打算。”

“什麼,你說俞三俠去了天鷹教?”原本神情就有些不自然的殷素素直接站了起來。

“師嬸,你為何如此激動?”趙煊寬慰道:“無需擔心,我已經寫了信寄過去,應該來得及。”

“我就是,擔憂爹爹和兄長。漂流冰火島的這些年我與五哥,從未想過武當和天鷹教會因為我們結下仇怨。”殷素素說的艱難,眉宇間閃過一絲惆悵。

趙煊給她倒了杯茶水:“這是因為無論是師叔們還是師嬸的家人,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們,他們都期盼著你們能回來。隻希望我的信能快點送到,雙方不至於再折損許多好手。”

茶水漏掉一半,殷素素從眼前女孩惆悵的三言兩句間嗅到了血雨腥風味,她這才真切有了又回到中原武林的感覺。

未曾出閣前,殷素素是習慣打打殺殺視人命如草芥的,她性格要強雖然是女兒身但一直與哥哥殷野王競爭,從父親的寵愛到天鷹教中的事物。

也因此多年前得到屠龍刀的下落後,殷素素選擇助哥哥一臂之力暗算了武當三俠俞岱岩,隻是當時她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嫁給張翠山。

一些之前無需在意的事情和矛盾浮出了水麵,殷素素心亂如麻,如果丈夫知道自己做了的事情,會不會生氣會怎麼做?

當天夜裡,殷素素就病了。

“夫人憂思過度,又舟車勞頓感染了風寒,好好休息就行了。”陳友諒說道。

習武之人鮮少生病,從未見過母親如此虛弱的無忌嚇的哇哇哭。

趙煊看她病得很重還起身安慰孩子有些不忍,拉住了無忌:“師嬸服了藥病就會好了,現在最是需要休息。無忌,我帶你去甲板玩好不好?”

張無忌雖然虎頭虎腦的有著比同齡人更結實的小身板,但接觸之後趙煊發現這孩子倒是很單純也很聽話,乖乖的跟著她走了。

所有空間都給了張翠山夫妻二人,殷素素淒慘一笑:“五哥,我們回冰火島好不好?”

張翠山憐惜妻子,卻也沒有忘記趙煊的話:“因為你我二人武當與天鷹教鬥爭不斷,我實在是不能裝作不知道,我們有責任給武當和天鷹教一個交代。”

怎麼給交代?

殷素素看向一臉磊落的丈夫,若是傷了人還可以給錢財土地,但涉及到許多人命又要如何交代?

在江湖中,一向是人命債,人命償的。

“這裡的天黑的好快,樹木也好多。”張無忌打量著四周看什麼都新鮮。

“無忌,難道冰火島上不是白天日出東方,傍晚日落嗎?”趙煊好奇的問道。

張無忌搖了搖頭,快樂的和漂亮姐姐分享:“在冰火島上,經常會幾個月都是白日,幾個月都是黑夜,很長一段時間,無論何時太陽都掛在空中。”

這聽起來倒是很有趣,趙煊想起了之前這一家三口的打扮,不隻是白晝之分,冰火島的氣候也很與眾不同。

趙煊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糖人,張無忌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是畫一樣的糖。”

張無忌從未吃過這麼甜的糖:“這糖真甜,畫的小老虎真可愛,我都舍不得吃了。”

”在冰火島上,有什麼好吃的嗎?“趙煊問道。

”有一種綠色的毛刺硬杆,義父會把綠柑兒放到火上烤,烤完甜滋滋的。“張無忌說道。

”義父?“趙煊歪頭問道,她意識到謝遜三人流落荒島後的相處的關係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比如正邪勢不兩立的殷素素和張翠山結為夫妻了,再比如當年不知因為何種原因挾持他們二人離開的謝遜做了張無忌的義父。

張無忌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來媽媽的叮囑,離開冰火島後不能叫人知道他們和義父的關係。

但小師姐心善還給他糖吃,應該是個好人吧。

趙煊又掏出一把糖果塞給與同齡人相比過於淳樸的小男孩:“你義父是謝遜?”

張無忌遲疑了幾秒:“媽媽說,這不能說。”

這完全是變相承認了啊,趙煊忍不住笑起來:“這事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不過若是他人再問你謝遜,一定要說不知道,不然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小姐姐長的很漂亮笑容比糖人還甜美,但是說出的話卻讓張無忌後背起了層涼意。

“謝遜在中原犯下了很多血案,很多人為了師門同胞兄弟姊妹都想要殺了謝遜,所以,一定不能將謝遜的事情告訴其他人。”趙煊又耐心的說了一遍。

張無忌想起離開前聽義父講的故事,慘死的大和尚,大師一定也有親人徒弟,那些人都想要義父的命嗎?

趙煊確認過他不會再說禿嚕嘴後,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一轉身發現在陰影處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殷素素。

“夜晚風大,師嬸還是早些休息吧。”趙煊發現殷素素穿的很單薄,也不知道她聽了多久。

“小妹妹,你似乎不太喜歡我?”殷素素咳嗽一聲後說道,她極美笑盈盈的樣子會讓趙煊一瞬間想起她娘親。

“正相反,我很喜歡師嬸。“

“您一見到牆上的航海圖就知道這是天鷹教的東西,我提到白龜壽你也很清楚他在門派中的身份地位,這說明您在閨中時就接觸了幫派內的實務,有自己的一方勢力,想來是個有心氣有野心有想法的女子。”趙煊答道。

這個答案倒是讓殷素素有些意外,她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長相帶著幾分柔弱的小姑娘:“那已經是之前的事情了,我現在隻想和五哥、無忌過我們的小日子。”

“既入了世,前塵往事帶來的紛爭是不可避免的。”趙煊認真的說道:“師嬸可知昆侖派的高則成與蔣力濤如今變成了傻子,當日的事他們全都忘了卻隻記得三個字。”

殷素素想起了那兩個想要討好她卻蠢笨的被調撥的兄弟成仇的傻子,眉頭皺起:“哪三個字?”

“殷、素、素。”趙煊一字一頓答道。

殷素素眉眼間閃過一絲狠厲,早知今日當初義兄還不如將那些人全滅口殺了。

但這麼做不行,不隻是因為她自從有了無忌之後就鮮少下殺手,更是因為若她這麼做,五哥不會原諒她。

海上潮起潮落汪洋無邊,殷素素心亂如麻:“若是沒有回到中原就好了,能繼續過我們的日子。”

“若是回冰火島,難道無忌這輩子就與世隔絕生活在那淒苦的地方嗎?這聽起來有些殘忍。”趙煊說道:“最好的解決辦法,或許是去一個無人認識你們的地方,才能繼續過安穩的日子。”

“這世間,哪有這種桃源仙境?”殷素素露出幾分苦笑。

第二天,殷素素病的更重了。

這船上本身就沒有大夫,陳友諒那兩三下也不過是學了一點皮毛,隻能利用船內的藥又改改開了張方子。

趙煊沒想到她會病的這麼重,忍不住叫出係統幫殷素素檢查身體。

係統:經過全麵檢查後,殷素素隻是感染了風寒,相較昨天情況有所好轉。

趙煊看著守在妻子身邊寸步不移的張五俠:所以,殷素素是在裝病?

隻見倒在床上的婦人臉色慘白看上去非常可憐,不時咳嗽幾聲,誰能想到她居然是裝的。

趙煊忍不住在心裡嘖嘖感慨,這位師嬸還有多少驚喜是她不知道的。

一開始趙煊還不理解為什麼殷素素要裝病,以為她是為了想要下船尋找醫生拖延時間,直到趙煊發現師嬸在病中時,五師叔的態度非常和顏悅色簡直是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而殷素素說的最多的,便是希望能夠回去。

航行的第二天,換了好幾個醫生吃了好多藥師嬸的病還是沒有任何起色,張翠山心急如焚。

而就在這時,一葉扁舟載來了熟悉的身影。

“五師兄!”

“六師弟!”

十年未見的師兄弟二人緊緊抱在一起,滿臉的激動,殷梨亭更是泣不成聲。

張翠山笑容帶淚:“你都已經收徒做師父了,怎麼還像是小孩子。這渡海的輕功實在漂亮,看來這十年來你的武藝未曾落下。”

“師兄,這些日子我學了很多新的武功,我來演示給你看。師兄弟中你天資最高,若是師父看到你練成這套他傳授的功夫,一定會非常開心。”殷梨亭說道。

兄弟相逢的場景很感人,趙煊一邊吸著鼻子一邊給她師父遞手帕擦拭淚水。

趙煊的這種感動之情直到第二天,她發現師父大晚上還抱著被褥要去找張翠山要徹夜抵足相談,永遠有著說不完的話甚至同榻入眠。

趙煊轉身就往反方向走,端著宵夜去看望纏綿病榻的師嬸。

師嬸的心情不錯,被殷梨亭親熱的叫做“本家同姓的嫂嫂”後,她也不再那麼忐忑了,甚至胃口也好了起來:“以前五哥總是說殷師弟有些少年心性,今日見了果然如此。”

“師父這兩年已經穩重多了,他就是與五師叔重逢太高興了。”趙煊嘗試給自家師父挽尊:“師嬸若是無聊,我可以陪您聊天解悶。”

殷素素拄著臉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久才看向乖巧坐在對麵的女孩:“五哥有師門師父和親如手足的師兄弟,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倒是你,這麼晚不睡明早起來練功不困嗎?”

“不困,我已經習慣了。”趙煊搖了搖頭,雖然人在船上但每日的練習不能落下:“無忌也起的很早,我看他每日拳腳功夫都沒落下。”

“我與五哥原本沒想這麼早教無忌拳腳功夫,是他義父擔心孩子教了一些,無忌沒忘記他義父的督促,因此練的努力。”殷素素歎了口氣:“我倒是隻盼著這孩子無病無災,快樂到老,功夫練不練都沒關係。”

殷素素的語氣會讓趙煊有種恍惚感,因為這話實在耳熟,她每次生病時娘親都會這麼說。

“與我講講武當吧,我初次上門想準備些東西,卻不知買什麼好。”殷素素問道。

一個問,一個答,很快趙煊就困的睜不開眼,明明在陌生的環境她一向不缺防備之心,此刻屋內苦澀的藥味卻格外熟悉,讓她忍不住整個人鬆弛下來。

脖頸處的骨頭實在脆弱,即使她的動作很輕,但被人按住脈門還是讓趙煊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此刻整個人似乎陷入睡眠中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皺起眉。

係統沒有發出警告,她的人身安全目前沒有威脅,趙煊覺得身心更放鬆了,也更困了。

困的感覺殷素素的聲音都變得像她娘親:“煊娘,你主動接近我們一家三口有什麼目的?”

“我想勸你們遠離中原的紛爭,不因為屠龍刀被江湖中人算計,離開這裡去過想過的生活。”

“真的有這種地方?”

“當然是真的,那裡距離中原非常遙遠是海外之境,沒有人認識你們,那裡——”

趙煊的聲音越來越小,殷素素湊上前去聽隻聽到了娘親、想家之類的喃喃夢語。

殷素素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軟幾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聽到一道嗬聲從窗外想起:“妖女,你想對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