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第一次輸給承哥了。
周元聽到這話簡直要背過氣去, 雖然明知道陳一鳴和他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但是對他來說卻是雪上加霜。
周元:“你們清大的人真的是不做人。”
他恨恨地說完就大步離開,留下陳一鳴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莫名其妙。
另一邊, 梁承安和江嶠往南門的方向走,問起江嶠剛才他和周元在聊什麼。
江橋略去自己拿梁承安擋槍的重點,說:“他問我要微信, 我沒有同意。”
“這樣啊……”梁承安尾音拉長, 其實周元會找江嶠問什麼他根本不用猜, 不過聽到江嶠親口說拒絕了對方,他還是止不住心情愉快。
“他也問我了。”
江嶠:“嗯?”
梁承安說:“要你微信, 我也沒有同意。”
江嶠訝異,隨後也笑了起來。
梁承安口袋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隨手掏出手機,一點開看到周元發滿屏的信息。
【周元:梁承安!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如此臭不要臉的人!!】
【周元:他媽的,好歹認識這麼多年,你乾的是不是人事?】
【周元:*^&%&^^%*&……】
梁承安“嘖”了一聲,將手機調成靜音。
“怎麼了?”江嶠問。
“沒什麼。”梁承安收起手機,“廣告信息。”
江嶠便不再問,換了個話題,問起昨晚他回家的事情。
梁承安聽出他語氣中的擔憂,猜測他是受了周曼巧女士口中的“三堂會審”影響,不由笑道:“沒有什麼事,不用擔心,都解決了。”
他們家的確實是解決了,但是江嶠家裡那邊……
梁承安語氣頓了一下:“你——”
江嶠看向他:“嗯?”
“你等會兒想吃什麼?”梁承安還是將到嘴的話題壓下。
“想吃餃子。”
江嶠提議道:“周研研說附近開了家手工餃子,特彆好吃,我們去嘗嘗?”
“好。”
兩人去了南門後麵的美食街,江嶠說的手工餃子是上個月才開的,店門口還貼著優惠套餐的廣告牌。
此時還不到午飯的點,裡麵坐的客人卻不少。
美食街就在學校旁邊,多半的客人都是以學生為主,梁承安和江嶠一進來,就有不少人認出了他們,紛紛投來目光。
“是梁師兄和江嶠欸。”
“梁師兄好高啊!他是不是有一米九?”
“對對對,我記得江嶠也有一米八啊,怎麼感覺在梁師兄身邊有點小小的。”
“這樣更般配啊。”
“小點聲——”
兩人被注視慣了,倒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江嶠在聽到形容自己“小小”的這個詞,不自覺地又挺直了一點腰。
梁承安心裡好笑,也不拆穿他的用意,徑直到前台點單。
前台的收銀員正在低頭算賬,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梁承安和江橋後先是一愣,隨即語氣欣喜地說:“梁師兄,江嶠,是你們啊!”
江嶠和梁承安也感到意外,兩人對視了一眼,眼前的女生居然是上次領養小奶貓斑比的女生。
“你好。”江嶠打了個招呼,“你今天不上課嗎?”
“早上沒有課,過來家裡的店幫忙。”女生笑著說道,“你們想吃什麼?我請客。”
“不用了。”江嶠連忙搖頭,“我們自己來就行。”
“彆客氣呀!就當是謝謝你讓我領養斑比,我爸媽都非常喜歡它。”女生說道,“對了,我昨天給你發的視頻你看了嗎?他已經敢上航空艙了。”
“看了,很厲害。”江嶠笑道。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會扒拉我的褲腳,可萌了!”女生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從相冊裡翻出早上錄的視頻,“你看你看,是不是超可愛!”
江嶠低頭去看手機屏幕,視頻裡斑比抱著女生的褲腳撒嬌,一副不想讓她走的模樣。
小貓咪輕易就能戳動人心,江嶠臉色柔和了下來。
女生見他喜歡,立刻說:“我發給你吧,我還有好多它可愛的照片,我——”
她翻微信的手停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沒有江嶠的微信,所有回訪的視頻和照片,都是通過梁承安轉發的。
思及此,她下意識地看向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梁承安。
梁承安揚了揚手機,溫馨提示:“可以發給我。”
他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模樣,女生卻無端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
她想起之前無法通過微信名片添加江橋,便拜托梁承安讓江嶠加她的微信,方便她給江嶠發斑比的照片。
當時梁承安輕描淡寫地說:“是嗎,那發給我就行。”
從領養斑比到現在,每一張照片、每一個視頻都是通過梁承安轉發的。
這是一種在宣示主權的舉動,梁承安不希望她加江嶠的微信。
而江嶠似乎也默許了他這樣的舉動。
此時,江嶠同樣說:“嗯,你發給他就行了。”
女生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注意到他們脖子上同款的圍巾,似乎明白了什麼,應了聲好,將幾個小視頻轉給了梁承安。
點好東西後,兩人找了位置坐下。
梁承安把斑比的新視頻發給江嶠,再一次問道;“真的不加好友嗎?”
江嶠點開視頻:“不了。”
其實之前梁承安就把女生的微信推過給他,隻是當初在寵物醫院時,女生眼底的歡喜太過明顯,他不想給人不切實際的希望。
梁承安也看出了他的顧慮,大方地說:“那隻能讓我做個中間商了。”
江嶠失笑:“那謝謝你了,我請你吃餃子。”
梁承安:“好說。”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氣氛融洽又自然,坐在收銀台的女生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在心裡為自己夭折的愛情默哀了三分鐘。
餃子很快就上來了,江嶠拿味碟倒了醬油和醋,又從瓶子裡挖了一大勺辣椒,梁承安見了,問他上次的辣椒吃完了嗎。
“還有,你上次給我拿了很多。”江嶠夾起一個餃子蘸了醬塞進嘴裡。
吃完後評價,“餃子好吃,不過辣椒沒有你外公外婆做得香。”
梁承安知道他嗜辣:“等你吃完再給你拿。”
江嶠問:“會不會太麻煩了?”
梁承安想起昨晚外公問辣椒醬合不合江嶠胃口的話,忍俊不禁地說:“不會,外公和外婆很樂意給你做,你送的特產他們很喜歡,我爸媽也很喜歡,我媽還說我占你便宜,讓我少拿點。”
“不要緊的呀。”江嶠很高興自己送的東西得到喜歡,眉眼彎彎地說,“那我下次再給他們帶。”
“好。”
吃過飯後,梁承安問江嶠晚上有什麼安排:“沒有的話,籃球隊晚上有個聚餐,一起嗎?”
“可以,不過我可能要七點半以後。”江嶠晚上約了沈如真排練。
梁承安說道:“不影響,就在附近的火鍋店而已,你結束了給我信息。”
“好。”
兩人就這麼約好了晚上的行程,下午各自回學院上課。
晚上結束了排練,江嶠給梁承安發了信息,對方告訴他已經在學院樓下了。
和江嶠一起下樓的還有沈如真,看到在門口等候的梁承安,沈如真就猜到江嶠拒絕自己約飯的理由了。
看著江嶠和梁承安結伴而去,他在風中蕭瑟的感歎——現在的情侶,談起戀愛真的有種不顧單身狗死活的黏膩。
聚餐的火鍋店就在美食街裡,他們過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到了,除了籃球隊的人,還有周研研和兩個女生,據說是隊裡的人的女朋友。
周研研坐在的徐寧的旁邊,看到江嶠後使勁招了招手:“這裡。”
在她旁空著兩個位置,顯然是給江嶠和梁承安留的,兩人過去落座,梁承安問他們點菜了沒有。
周文昂把菜單遞給他:“點了一些,你和江嶠再看看。”
梁承安接過菜單順手給了江嶠,江嶠接過來點了幾個,又問梁承安想吃什麼。
梁承安在給江嶠燙杯,隨口說了兩個,江嶠點完後把菜單還給一旁的服務員。
有了上次一起參加團建的經曆,江嶠對籃球隊的人都不算陌生,聽他們喝茶吹牛倒也不覺得無聊。
聊天中,陳一鳴提起自己賽後遇到周元的事情,把他罵梁承安的話複述了一遍:“周元那個二逼,不就輸個球賽嗎?居然還罵人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度量這麼小?”
徐寧起哄道:“臥槽,手下敗將還敢罵承哥?下次還收拾他!”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就是,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居然這麼斤斤計較,乾他!”
梁承安忍著笑:“彆傷和氣。”
“還是承哥大方。”陳一鳴說道,“對了,他今天還說了件勁爆的事情,簡直令人震驚!你們猜是什麼?”
眾人看著他:“是什麼?”
就連江嶠也把茶杯放下,好奇地等著他的接下來的話。
陳一鳴一拍桌子:“他說江嶠有對象了!!”
眾人不約而同把目光看向江嶠:“哈?”
江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陳一鳴:聽說江嶠有對象了!你們知道嗎!
梁承安:嗯,很熟。
江嶠:……彆說了。
*
對不起,我已經欠了大家兩更了QAQ。但是周末事情有點多,暫時還不上,明天見呀。
第37章
江嶠在學校一直有高嶺之花之稱,源自於他清冷的氣質和獨來獨往性格。學校裡喜歡他的人很多,但是敢於向他表白的人卻很少,為數不多的都被他以“不想影響課業”拒絕了。
很多人都在猜測,到底要有多優秀、多幸運,才能獲得江嶠的青睞。
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都沒有答案。
陳一鳴這個消息無疑是爆炸性的,原本熱鬨的包廂頓時安靜,目光齊聚在話題的當事人——江嶠身上。
江嶠沒想到偶爾八卦一下也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更沒有想到周元居然這麼大嘴巴,
一想到被梁承安知道自己拉他擋槍的事,少不了又要被他取笑一頓,他就覺得臉上躁得慌,更重要的是在座的都是籃球隊的人,彆提多尷尬。
被十幾雙眼睛盯著,江嶠嗓子都有點乾:“我……”
“我當是什麼大事。”
旁邊的梁承安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眾人的目光朝他望去,就見他慢悠悠地說:“周元的廢話你們也相信,他上次說網球隊的助理一直看他,肯定對他有意思,結果呢?”
徐寧接過話:“結果是他褲子夾在褲腰上了……”
眾人靜默了幾秒,突然爆笑出聲,陳一鳴笑得最大聲:“臥槽,我居然忘記這件事了,太搞笑了!他當天還穿了紅色內褲!”
周文昂捂臉:“那場麵,真是太丟臉了。”
“就是,差點被他坑了!”另一個男生說道,“陳一鳴,你是不是傻?江嶠有對象也不可能被他先知道啊!”
“嗐!怪我太天真,信了他的邪!”陳一鳴說完自己倒了杯啤酒,仰頭灌下,“我自罰一杯。”
其他人嘻嘻哈哈笑成一片,話題就這麼輕易揭了過去。
隻有周研研暗暗打量了江嶠和梁承安一會兒,又看看飯桌上鬨成一團的大夥,覺得自己像是這個包廂裡唯一的知情人。
徐寧見她長歎了一口氣,以為她有心事,連忙問她怎麼了。
周研研擺擺手:“寂寞罷了。”
徐寧:“??”
另一邊,江嶠暗自鬆了口氣,端起杯子喝點茶壓壓驚,剛放下杯子,背後的椅子橫過一隻手臂。
旁邊的梁承安隨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微微靠了過來,貼著他的耳邊問:“緊張什麼?”
他的呼吸撲扇在江嶠的耳根,溫熱的氣息尤為明顯,江嶠聽到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故作鎮定:“沒有緊張。”
梁承安低笑了一聲,又問:“那是真的嗎?”
江嶠反問他:“什麼是真的嗎?”
“你懂我想問什麼。”梁承安的聲音很輕,幾乎是氣音在問他,“什麼時候讓我轉正,小天鵝?”
江嶠握著杯子的手驀地抓緊,下意識看向在場的人,發現大家都在互相聊天,沒有關注他和梁承安才稍微放鬆下來。
但是心臟的跳動卻是越來越快,幾乎是要遏製不住的頻率。
江嶠回想和梁承安認識以來,對方雖然沒有直白地表態過,但是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在追他的意思,而他也一直默認梁承安的追求。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是鬆動的。
“我……”
“承哥!江嶠!”
陳一鳴的大嗓門打斷了江嶠的話,用轉盤從對麵轉過來兩杯啤酒:“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大家都在喝酒,你們怎麼喝上茶了?一人一杯,都給你們倒好了,不要客氣。”
梁承安收回搭在江嶠椅背的手,兩人默契地將剛才的話題暫且擱下。
酒杯轉到麵前,梁承安端起其中一杯,問江嶠:“要喝嗎?”
明天沒有早課,江嶠也不拒絕:“可以。”
“少喝點。”梁承安囑咐了一句,將杯子放到他的手邊,對其他人:“要開車,我就不喝了。”
陳一鳴也就是起個哄而已,周文昂還對江嶠說不想喝就彆喝,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
江嶠也想放鬆一下,笑了笑:“不要緊。”
鍋底和菜品很就上來了,濃香的川味鍋底衝擊著大家的味蕾,令人食指大動。
江嶠嗜辣,恰好這家川味鍋底又十分正宗,辣得夠勁,幾筷子下來,大冬天裡他的額頭上都冒起了細細的汗。
梁承安見狀,給他遞了紙巾:“擦擦汗。”
江嶠咽下嘴裡的牛肉,接過紙巾擦了擦汗,一邊吸氣一邊說:“好辣呀。”
說著端起手邊的啤酒一口喝光。
梁承安:“……”
“不是讓你少喝點嗎?”梁承安無奈地說道,這才開始吃,江嶠已經喝了三杯了,偏偏他非要去涮最辣的那個鍋底。
江嶠卻不在意地說:“你開車你不要喝,我不會喝多的,你放心。”
梁承安看他吃得開心,也不多勸,給他涮了幾塊清淡的羊肉緩緩。
一頓飯吃到十點鐘,從火鍋店出來,大家各自散去。
江嶠最近練舞有些累,晚上喝了酒不免犯困,上了車就調整了座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梁承安看他連安全帶都沒有扣,懶洋洋地蜷縮在副駕駛上,不免有些好笑,傾身過去幫他係安全帶。
他的手不經意擦過江嶠的鼻尖,江嶠下意識伸手握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迷糊地問:“怎麼了?”
靜謐的車內,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幾乎是能聽到對方呼吸的程度。
梁承安保持著探身的姿勢,低頭看向江嶠。
喝了酒的江嶠臉色有些紅,他困倦的眼神裡帶著淡淡的水霧,正一眨不眨地和梁承安對視。
一月的寒冬裡,車內連暖氣都還沒有開,梁承安卻感覺到了燥熱。
他的喉結無意識滾動了一下,出聲問:“你醉了嗎?”
“醉?”江嶠重複了一下這個詞,他是喝得多了點,但是還不至於醉,於是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
梁承安俯身靠近他,在距離他鼻間兩厘米的位置停下,聲音有些沙啞:“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在酒精的刺激下,江嶠的反射弧度比平時慢了半拍,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什麼時候讓我轉正?
這是剛才在包廂裡,梁承安問他的話。
此時,在兩人獨處的空間裡,梁承安再一次問他。
和剛才調侃的語氣不同,眼前的梁承安的身上多了一種強勢的侵略感,像是撕開了溫和的外衣,露出了內裡想要侵.占和掠奪的本性。
江嶠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初在學校禮堂樓梯間的梁承安。
“梁承安。”他喃喃地叫了一聲。
“嗯?”梁承安溫熱的手掌撫著他的臉,耐心地問,“你想說什麼?”
“梁承安。”
江嶠隻是重複地叫著他的名字,梁承安也不厭其煩地回應著,直到兩人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江嶠的手機在響,梁承安靠得太近了,他伸手摸了兩遍口袋也沒有成功把手機掏出來。
“我來吧。”梁承安說道,拉開了點距離,幫他把手機拿出來。
來電的是襲茜,梁承安看著屏幕上的“媽媽”兩個字:“是你媽媽。”
江嶠接過手機,沒有接。
鈴聲不停地響,梁承安提醒他:“不接嗎?”
江嶠抓著手機,神色懨懨地“嗯”了一聲,襲茜這通電話他大概是因為江聞軒來找他的事情,接了也隻是重複地向她解釋自己和江聞軒沒有繼續來往。
襲茜連打了兩通才作罷,江嶠將手機隨意丟到一邊,動作多少帶著些孩子氣。
梁承安很少看到他這麼表露自己不高清的情緒,關心地問:“怎麼不高興?”
江嶠抿了抿唇,許久才問他:“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為什麼?”梁承安笑了,不假思索地說,“因為你好。”
“可是我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江嶠皺著眉說道,“我甚至連舞蹈都不是為自己跳的。”
他的話中帶著不明顯的厭棄,梁承安聽得出來他這一句“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不是故意謙虛的話,而且切切實實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梁承安想起上次去湘山團建時,魏穎拜托他照顧江嶠,曾提到江嶠不快樂。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快樂。
梁承安不清楚造成他不快樂的原因是什麼,但大致能猜到是和他家庭有關,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太大了。
江嶠是獨生子,他和父親的關係並不好,由此可見舞蹈不可能是為了他得到父親而跳,那麼就隻剩下他的母親了。
看著江嶠落寞的樣子,梁承安心疼地伸手抱住他,而江嶠沒有拒絕,順從地讓他抱著自己。
“不能這樣說,小天鵝。”
梁承安低聲又溫柔地說:“你很好,善良、禮貌、認真、勇敢、炙熱,還有很多很多,你身上任何的特質都值得我喜歡。不管是為誰而跳,你都沒有辜負自己,你很棒。”
江嶠眼眶微熱,低聲問:“是這樣子嗎?”
“當然。”梁承安堅定地說道,“不要因為誰否定自己,他們不值得。”
言語是有力量的,而當它從你信任的人嘴裡說出來時,力量就會翻倍,會一點點撫平你心中的彷徨和不安,給予你再次前行的勇氣。
江嶠蹭了蹭梁承安的肩膀,聲音悶悶地說:“你家裡有人嗎?”
梁承安:“沒有。”
“去你家吧。”江嶠有些貪戀他溫暖的懷抱,聲音中不自覺帶著絲絲懶散,“我今晚不想回去了。”
梁承安一愣,抱著他的手緊了幾分:“你說什麼?”
江嶠說:“你上次不是說家裡有‘沉默與偏執的對抗’原片嗎?我們去你家看電影吧。”
梁承安:“……”
是我想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梁承安:小天鵝,你這話很危險啊!
明天見呀。
第38章
回去的途中, 江嶠靠著座椅睡了一覺,等到了梁承安家裡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進屋後,他靠著玄關櫃,看著梁承安幫他拿鞋子。
梁承安從鞋櫃裡找了雙新的拖鞋出來,放到江嶠的腳邊:“我的尺碼,你穿可能有點大。”
“不影響。”江嶠換上拖鞋, 把自己的鞋子擺好,和梁承安往裡走。
和江嶠為了練舞打通了臥室不同,梁承安這裡保留了一個房間一個書房, 全屋裝修是極簡的風格,寬敞又舒適。
屋裡有地暖, 江嶠摘了圍巾, 四周看了下想找地方放,一旁的梁承安順手接了過去,提醒他:“外套也給我吧,屋裡沒有那麼冷。”
江嶠確實有些熱, 把羽絨服也脫了交給梁承安, 裡麵穿了件圓領的抓絨衛衣。
梁承安把他的衣服和圍巾掛好,又進屋裡找了乾淨的家居服出來,對他說:“先洗澡吧, 電影等你洗完出來還有精神的話再看。”
“好。”江嶠伸手去接衣服,在看到最上麵的內褲後神色一頓。
梁承安注意到,彎腰湊近他, 取笑道:“不要緊張, 內褲是新的, 家居服也是洗過的。”
江嶠耳朵微燙,拿著衣服將上麵的黑色內褲一卷, 故作鎮定地說:“我有什麼好緊張的。”
“也是。”梁承安說,“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江嶠:“……”這話他耳熟。
見江嶠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梁承安心情愉悅地吹了聲口哨,推著他往浴室走:“快去洗澡吧。”
“好。”
家裡有兩個浴室,江嶠進去洗澡後,梁承安也拿了衣服到主衛去洗澡,畢竟晚上吃了火鍋,身上那股川辣味太重了。
等他洗好出來,江嶠也正好從客衛出來。
江嶠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即使有一米八的身高,他的尺碼穿在江嶠身上還是顯得寬鬆。
深灰色的家居服襯得江嶠皮膚白得厲害,他邊走邊挽一邊袖子,梁承安走過去:“我來吧。”
江嶠也不客氣,乖乖讓他幫自己把袖口挽起兩道折邊。
“困嗎?”梁承安問他。
江嶠搖搖頭,洗過澡他反而清醒了許多。
梁承安說:“那你去沙發坐著等我,我去拿光碟。”
“我跟你一起吧,方便嗎?”江嶠問。
“有什麼不方便的。”梁承安笑道,拉著他往書房那邊走,“說了家裡沒有其他人,不用這麼小心翼翼。”
江嶠目光在兩人牽著的手停留了下:“你父母呢,他們沒有和你一起住嗎?”
梁承安說道:“他們住湖陽區那邊,我大學就搬出來自己住了,用我爸的話說就是他和我媽需要過二人世界,我偶爾回去住就行,不要天天在他們麵前瞎晃。”
“你父母感情一定很好。”江嶠由衷地感歎了一句。
“還行。”梁承安在這個話題上點到為止,伸手按開書房的燈,帶江嶠來到存放碟片的展示櫃。
江嶠發現他有許多英文原版的碟片,大概是和他本科的專業有關。
梁承安從其中一個格子抽出一張碟片,見江嶠在打量收藏碟片的櫃子,便說:“你明天可以慢慢看,有什麼想看的直接拿就行。”
江嶠在展示櫃裡看到了幾部自己比較喜歡的老電影,都是網上很難再找到資源的片子,沒想到梁承安這裡的收藏居然這麼齊全。
每一個碟片下麵都有標簽,江嶠拿起其中一張碟片,發現上麵的標簽不僅標注了碟片的名字和公映日期,還有碟片的購買地和購買日期。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專門收集的嗎?”他問。
“算是吧。”梁承安低頭看他手中的碟片,“這是大一的時候,在M國一家小店偶然遇到的,片子的意義很好,就順手買了。”
江嶠將碟片放回原處,再次仔細地看了這些珍貴的收藏一眼,似乎能從中看到梁承安在各個地方收集它們時的身影。
兩人從書房出來,梁承安將屋內的燈光調暗,打開投影儀。
江嶠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手中抱著梁承安衝的無糖麥片,看著他搗鼓影片。
四周的環境是陌生的,屋內屬於梁承安的氣息卻是熟悉的,他整個人陷在軟和的沙發裡,仿佛被對方的氣息包圍了。
江嶠對“上門做客”這件事的經驗很少,他習慣了獨來獨往,交心的朋友並不多,即使以前有關係不錯的同學,也沒有深交到能互相上門拜訪的程度。
就連魏穎家,除了必要,他上門的次數也很少。
他在人際交往這一方麵,有很強的邊界感,這種情況源自於襲茜和江聞軒的婚姻影響。
當初襲茜和江聞軒離婚的事情鬨得太大了,恰巧當時他的同班同學的父母就在江聞軒的公司上班,江聞軒出軌以及和襲茜鬨離婚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班裡,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彆人異樣的眼光中無法自處。
來自老師憐憫的眼神、同學間無意的詢問或者惡意的玩笑,都讓他不知所措。
他開始抗拒上學,不想和任何同學講話,也不想聽到老師叫自己的名字。
他總害怕對方下一句話就是:“江嶠,你爸媽是不是離婚了?”,又或者是:“江嶠,聽說你爸爸在外麵有彆的阿姨了,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但是那段時間襲茜忙著處理離婚的事情,對他的反常一無所知,又或者是知道了也不放在心上。
她好似從來都不在乎他在舞蹈以外的任何事。
“在想什麼?”
梁承安的聲音打斷了江嶠的發散思緒,他回過神來,發現電影已經開始播放了。
梁承安在他的旁邊坐下,伸手將他手中的杯子拿過去放到一旁的茶幾上,關心地問:“怎麼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有什麼心事?”
幕布上是電影的開場,小麥克正在和老城區裡的孩子踢足球,他跑得很快,黑白的足球在他的腳下像是有了靈魂,隨著他的奔跑快速旋轉。
此時的麥克臉上帶著肆意的笑容,和後麵頹喪的青年截然不同。
江嶠想起了影片的結局——莎莉病逝前希望麥克再叫她一聲媽媽,可是麥克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莎莉死後,麥克將她和他的最愛的足球埋在一起。
不管是母愛,還是夢想,他最終都沒有得到。
影片轉場,麥克抱著足球回到家中,莎莉邀請了音樂培訓機構的老師來做客,麥克看到他們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在莎莉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打了招呼。
江嶠收回投注在影片上的視線,看向一旁的梁承安:“你上次說,隻要我想說的時候,你都願意聽,你現在還願意聽嗎?”
梁承安求之不得:“當然。”
江嶠想了一下,指著電影裡被莎莉強製送到音樂培訓機構的麥克說:“我和麥克的不同,大概就是我最開始的時候,是喜歡跳舞的。”
他沒有刻意去整理自己的故事,隻是如同閒聊一般,想起什麼了就和梁承安說什麼,不管是第一次跳舞的喜悅,還是後來想要放棄跳舞的軟弱,都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
電影依舊播放著,隻是在江嶠的傾訴裡,影片裡的主角仿佛從麥克和莎莉變成了江嶠和襲茜。
影片接近尾聲,江嶠低聲說:“我就是另一個麥克,終有一天,我也會失去雙腿。”
梁承安的心臟因為他這句話驟然收緊,明白了他想看這部電影的原因。
沉默與偏執的對抗。
江嶠曾經說過,麥克的沉默是無聲的保護,因為爭吵、辯解、訴求都沒有用,麥克和莎莉從一開始立場就不平等,沉默是維持和保護自己尊嚴的最後方式。
而他也是如此。
影片結束,客廳恢複了安靜,江嶠試圖緩解因自己變得沉重的氣氛:“我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被擁進一個溫暖又強而有力的胸膛裡。
梁承安抱著他,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不會的。”
江嶠的側臉貼著他的胸口處,清晰地聽到他穩健的心跳聲,以及他從頭頂傳來的聲音:“你不是麥克,你是江嶠。”
“是獨一無二的,堅定勇敢的小天鵝。”
“你的人生不止有舞蹈,你喜歡就跳,不喜歡就不跳,不用考慮這樣做有沒有價值,一切都遵從你的本心就行。”
“它值得你追求,但不值得你放棄自我。”
梁承安的語氣不急不緩,卻如同承諾一般堅定,他撫摸著江嶠的頭發,溫聲說:“如果還有什麼顧慮,那麼可以嘗試依靠一下我。”
江嶠沉默地靠在他的胸口,過來一會才從他懷裡掙開來,保持著跪在沙發上的姿勢,與他對視:“梁承安,如果我把我的獎杯送給你,你願意接下它嗎?”
“當然。”梁承安笑著看他,“我的榮幸。”
人總是善於偽裝,無人關愛自己時,總是善用輕描淡寫來隱藏自己內心的無助和慌張,仿佛這樣就可以練就一身銅皮鐵骨,不懼世間風霜;可一旦有人愛自己,就仿佛變成了被剝去了軀殼的河蚌,一丁點的傷害都不能承受。
壓抑這麼多年的委屈在這一瞬間仿佛到達了頂點,江嶠在眼底的水霧蔓延之前,伸手摟住梁承安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項間:“我困了。”
一部電影兩個半小時,現在已經快淩晨三點了。
梁承安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了一句:“抱穩。”
江嶠:“嗯?”
梁承安說完後,雙手托著他的臀部,直接抱著他站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江嶠下意識夾緊雙腿,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居然被梁承安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
他的雙腿隔著家居服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腰腹間傳來的力量。
梁承安保持托著他的姿勢,輕笑了一聲:“放鬆一點,你夾到我了。”
江嶠:“……”
作者有話要說:
梁承安:小天鵝,你這樣我很難保持鎮定啊。
*
一個能輕而易舉把他抱起來的男朋友,誰不動心呢!
明天見呀。
第39章
作為芭蕾舞蹈生, 江嶠托舉過彆人,也被彆人托舉過。
但那和梁承安此時托著他的臀部將他雙腳離地抱起是完全不同的,兩人的姿勢親密中又帶著曖昧, 為了保持平衡,他雙手還摟著梁承安的脖子。
尤其是梁承安這一句“放鬆點,你夾到我了”更是將曖昧的氣氛推高到極致。
江嶠臉上發燙, 身體一動想要掙脫下來,卻被梁承安按著後背製止:“鬨什麼?不是困了嗎?”
江嶠動作頓住,忍不住提醒他:“梁承安, 你還沒轉正呢。”
言下之意是讓他收斂一點。
梁承安仰頭看著他:“那意思是轉正之後就可以嗎?”
“……”江嶠被他問住了,眼神飄忽不定, “到時候再說。”
梁承安突然叫了他一聲:“江嶠, 你低點頭。”
盤.腰.夾抱的姿勢,讓江嶠比梁承安還要高出小半個頭,江嶠不明所以地低了點頭:“嗯?”
唇上驀地一熱,雙唇一觸即分。
柔軟的觸感讓江嶠眼睛微微睜大, 梁承安笑著說:“那我先預支一點。”
說完便抱著江嶠往主臥的方向走, 江嶠一手捂著臉,躁得慌。
到了臥室,梁承安彎腰把江嶠放到床上, 江嶠一沾到床,立刻往旁邊滾了一圈,順手抓住被子將自己卷成一個蠶蛹。
梁承安見狀, 忍俊不禁地拍了拍被子, 說:“怎麼和小孩子一樣, 不悶嗎?”
江嶠也覺得自己的舉動太孩子氣了點,又從被子裡滾出來, 規規矩矩地重新躺好:“好了,睡覺了。”
“晚安。”梁承安輕聲說了句,順手將燈熄滅,掀開另一邊的被子在他身邊躺下。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中,江嶠感覺到旁邊的床墊輕微的凹陷,梁承安就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近到他仿佛能聽到対方的呼吸。
除此之外,還有自己無法遏製的心跳聲。
明明應該感覺到緊張和不適應,江嶠卻莫名地覺得安心。
“晚安。”他輕聲回了一句,“梁承安。”
*
許是喝了酒又熬夜的原因,江嶠這一覺睡得很沉,連一向穩定的早功生理鐘都沒有讓他醒來,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
床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人,梁承安何時起來的他並不知道。
江嶠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就看到床邊擺好的拖鞋,他記得昨晚拖鞋是留在了客廳,應該是早上梁承安拿進來的。
対方貼心的舉動,讓江嶠唇角微微上揚。
他穿鞋下了床,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外麵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室內一片暖陽。
梁承安家的視野非常好,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麵大半個月湖的風景。
江嶠在床邊伸了個懶腰,轉身返回床邊去疊被子,忽然看到枕頭邊有張便簽。
便簽是梁承安寫的,告訴江嶠他去上課了,江嶠如果醒了就給他發消息。
江嶠收拾好床鋪,到客廳拿了手機給梁承安發了消息。
【梁承安:醒了?牙刷和水杯都準備好了,廚房保溫箱有早餐。】
【山喬:你什麼時候出門的?】
江嶠一邊回信息,一邊往浴室走。
洗漱台放著新的杯子和牙刷,江嶠洗漱完,把它們放在鏡子下的置物架上,和梁承安的並排一起。
成雙成対,還挺順眼。
廚房裡有現磨的豆漿和蒸餃,江嶠吃完把碗筷順手洗了放在濾水籃裡。
梁承安到了課間休息給他打了電話:“吃完早餐了?”
江嶠一邊換衣服,一邊說:“吃完了,你下課了?”
“課間休息。”梁承安那邊嘈雜的背景聲越來越小,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和江嶠通話,“要回去了嗎?”
江嶠:“嗯,下午還有排練。”
梁承安下午也有課,便也不留他:“茶幾有東西給你,你去拿。”
“是什麼?”江嶠好奇地走過去,在茶幾上看到一個黑色的盒子,盒麵上沒有任何的LOGO和文字。
他將盒子打開,發現裡麵是《沉默與偏執的対抗》的碟片,封麵上比昨天多了一行字。
【你生來炙熱優雅,是墜入巴音的天鵝。】
“雖然不是全新的,但還是想將它送給你。”梁承安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從今往後,希望你每一次跳舞,不管是在台前還是台後,都是快樂的。”
江嶠的手指慢慢撫摸過碟片上麵的字,眼前浮現梁承安一筆一畫寫下這句話的身影,即使沒有看到,他也能猜出対方當時的神情有多溫柔。
“梁承安。”江嶠叫了他一聲。
“嗯?”
“謝謝你。”江嶠笑著說,“我很喜歡。”
在教學樓拐角的梁承安,聽到這句話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就行。”
光顧著聊天的他,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鬼鬼祟祟的周文昂和趙一鳴。
周文昂壓低聲音:“我說得沒錯吧?承哥最近總是在打電話,聊微信,還莫名其妙地自己在笑,肯定有貓膩。”
“這種現象一般隻有一個可能。”趙一鳴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肯定是談戀愛了!”
“我猜也是。”周文昂十分讚同,“笑得太蕩漾了吧,真是讓人不爽。”
“過去看看。”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要去探探情況,剛一到梁承安的附近,梁承安就掛了電話,回頭看向他們:“乾什麼?”
兩人佯裝無事,雙手插兜:“沒有,隨便逛逛。”
“回去上課了。”梁承安也不戳破他們,率先往教室裡走。
周文昂和陳一鳴対視了一眼,相互攤了攤手,跟著回去。
另一邊,江嶠從梁承安家裡出來。
他先給襲茜回了電話,襲茜問他昨晚為什麼不接電話,被他以排練太累睡得早為由應付了過去。
襲茜的來電話確實是因為江聞軒的事情,提到前夫,她的聲音明顯變得激動起來,江嶠耐心地跟她解釋自己和江聞軒沒有私下聯係才讓她稍微緩和一些。
掛了電話,江嶠暗暗歎了口氣,但很快又高興了起來。
他攔了輛車,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商場。
本市最大的商場裡,周曼巧從某家品牌包包店出來,手腕上掛著白色的紙袋。她是來取前天訂的包包的,品牌店原想給她送上門,恰好她今天就在樓上辦事,乾脆自己下來了一趟。
所謂“包治百病”,周曼巧前兩天被梁承安出櫃鬨得差點煩悶的心情終於好了不少。
她從電梯下了一樓,打算約周曼虹出來把上次那頓沒來得及吃的牛排補上,手機剛拿出來,就看到前方一家金器店的櫃台前站著個眼熟的人。
対於江嶠,周曼巧隻是在當初清大的校慶上見過一次,後續都是從梁承安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這也不影響她第一眼就認出了江嶠。
關於梁承安和江嶠的事情,她答應梁承安不會主動找江嶠,但既然意外碰到了,她總要上去和江嶠打個招呼。
於是把手機又塞回包裡,朝著江嶠走過去。
江嶠站在櫃台前,聽著經理遺憾地說:“實在不好意思,工藝上我們暫時還做不到這麼精細。”
這已經是江嶠問過的第三家金器店了,他謝過対方,打算再去彆的店問問,一轉身就和來到跟前的周曼巧打了個照麵。
周曼巧儘量收斂自己身上那股女強人的氣勢,平易近人地問:“是江嶠同學吧。”
“是我。”江嶠點頭,“虹姨,好巧。”
周曼巧:“……”
等等,他剛才叫我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曼巧:你再叫一聲聽聽?
*
猝不及防的見家長。
PS:周曼巧和周曼虹是雙胞胎還有人記得不2333
注明一下【你生來炙熱優雅,是墜入巴音的天鵝】這句話是偶然在網上看到的。
明天見呀。
第40章
江嶠打完招呼,發現周曼巧的神色有些不對,關心地問:“虹姨,您怎麼了?”
周曼巧和周曼虹是雙胞胎, 從小就有不少人會認錯她們兩姐妹,據周曼巧所知,江嶠也不過才見過一次周曼虹,會認錯人也不奇怪。
考慮到江嶠知道自己是梁承安的媽媽可能會緊張,周曼巧乾脆也不糾正他,而是問:“沒事,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不用上課嗎?”
“早上沒有課。”江嶠說明自己來此的目的,“我想定製一個純金的飾品, 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店。”
周曼巧問:“什麼樣子的?”
江嶠將手腕上的貓咪金飾給她看, 莫紮特的金飾是梁承安送的,其實他可以去問梁承安在哪裡定製的,隻是這樣一來就沒有驚喜了。
他是想送給梁承安的。
周曼巧打量了一下,說:“我找人幫你問問, 你預算大概是多少?”
江嶠報了一個數, 周曼巧挑了下眉:“你確定?”
“是太少了嗎?”江嶠不確定地問,他對這些不是很熟悉,“不夠的話, 我可以再加——”
“是多了。”周曼巧打斷他的話,“你一個學生,報六位數的飾品預算, 哪裡還少, 就不怕我騙你嗎?”
江嶠也不知道該報多少, 但對方是梁承安的小姨,他對周曼虹的印象也很好, 自然相信她不會坑自己。
於是朝對方笑了下:“您是梁承安的小姨,我相信您不會騙我。”
周曼巧:“……”什麼小姨,我是他媽。
江嶠說完,見她欲言又止,以為她覺得自己亂花錢,又解釋了一句:“是為了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平時很照顧我,預算是我之前比賽攢的獎金,足夠的。”
他本就生得好,笑起來更是精致雋永。
周曼巧沉默了一瞬,心道也難怪自己兒子會喜歡他,像他這樣長得好看又有禮貌,舞蹈能力還是拔尖的水準,有誰能拒絕呢。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對江嶠說:“你等一會兒。”
說完拿手機給自己的助理打了電話,讓他推薦一家定製金飾的店。
公司合作的客戶經常要往來送禮,助理對許多品牌店熟記於心,很快就在微信上給周曼巧發來了一家定製店的地址。
距離比較遠,周曼巧暫時也沒有什麼安排,便說:“我送你過去吧。”
江嶠忙說:“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沒有其他事情,就當是謝謝你的特產。”周曼巧不容分說地往外走,“跟上。”
江嶠總覺得今天的周曼虹和上一次見麵有些不太一樣,上次的她更平易近人、且溫柔愛笑,今天的她給人一種很雷厲風行的感覺。
但此時對方已經往電梯的方向走了,容不得他細想,連忙跟了上去。
周曼巧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兩人上了車,江嶠係好安全帶,對周曼巧道了謝。
“客氣什麼。”周曼巧不以為意地說,“承安三番兩次收你的特產,我叮囑他要給你買點回禮,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聽進去了。”江嶠忙給梁承安正名,“他還請我吃了飯。”
周曼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請他吃的飯?”
江嶠卡殼了一下,沒想到這事兒她也知道,但轉念一想她是虹舍的老板娘,知道上次是他結的賬也不奇怪:“他還給我送了圍巾和衣服。”
周曼巧的視線落在他脖子處的淺灰色圍巾上:“是你身上這個圍巾?承安好像也有一條,同款的嗎?”
她這話說得隨意,江嶠卻忽然想起兩個男生之間送衣服和圍巾多少有些奇怪,他和梁承安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對方還是梁承安的家人。
他不確定對方是否能接受同性之間的感情,也擔心多說會給梁承安帶來麻煩,於是補充道:“是同款的,屏城的天氣有些冷,逛街的時候就隨便買了兩條。”
家裡公司的生意能做這麼大,大部分功勞都在周曼巧,在生意場上混跡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打過交道,江嶠這點想替梁承安隱瞞的小心思她不用想就猜到了。
倒是挺會為那臭小子著想。
周曼巧無聲笑了一下,說:“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江嶠也跟著笑了起來,周曼巧又問:“我聽承安說你要參加3月份的春城彙演,練舞是不是很忙?”
江嶠沒想到梁承安連這個也和她說過,老實地說:“還好,比平時要忙一點,但是能夠平衡。”
“能平衡就好,”周曼巧說道,想起之前看過有舞者為了練舞造成身體損傷的新聞,又叮囑了一句,“雖然演出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你還年輕,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
從小到大,江嶠聽到最多的就是“你要努力”“你要加油”“你不能偷懶”之類的話,對方這一句看似隨口的關心,卻讓他有種真心實意關心他的感覺。
她的話讓江嶠心裡一暖:“好,謝謝虹姨。”
“……”這一聲“虹姨”周曼巧有種當了雷鋒的感覺,“不用客氣。”
一路上兩人偶爾交談幾句,不頻繁,但也不會冷場。
到了地方,周曼巧停好車,江嶠謝過她正想下車,就被她叫住:“我有這家店的VIP,加個微信我把卡號發給你。”
上次才蹭了一張虹舍的VIP卡,江嶠連忙說:“不用了,我——”
“不用不好意思。”周曼巧說道,點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小孩子家家的掙獎金也不容易,能省則省。”
“小孩子家家”這五個字說得江嶠臉一紅,從包裡掏出手機掃了她的微信,發送驗證消息。
周曼巧通過後,從助理的聊天窗口轉發了一行數字給他:“行了,有什麼需要幫忙隨時給我信息。”
“好。”江嶠應下,推門下了車。
車窗搖下,周曼巧在車裡衝他說:“有空和承安到家裡吃飯,他外公外婆也很喜歡你送的特產。”
到家裡吃飯和到虹舍吃飯完全是兩回事,江嶠隻當她說的是場麵話,不好拒絕也不好真的上門,隻能笑著說了聲好。
車裡離開後,江嶠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看著對方離開的方向出神。
他知道對方的善意都因為自己是梁承安的朋友,假如她或者是梁承安的家人知道他和梁承安的關係,還會這樣和善嗎?
想必不會了吧。
江嶠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刻意隱瞞她們,以此來獲得期盼已久的關心和善意。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江嶠打了個噴嚏,他收攏了下圍巾,轉身進了這家名為“ONLY”的定製品牌店。
店內的裝飾很高雅,櫃台和展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精致昂貴的首飾。
他一進去便有妝容精致的店員上前招待他,禮貌地詢問他想要買點什麼。
“你好,你們這邊能接定製嗎?”江嶠問。
“可以的,先生。”店員笑著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到這邊坐。”
江嶠隨著她到接待區坐下,很快就有另外的店員端了熱茶過來,招呼他的店員簡單介紹了幾句自家品牌店的情況,隨後貼心地問道:“您想要什麼樣子的定製呢?款式和材質之類的有想法嗎?”
江嶠露出手腕上的貓咪金飾給她看:“類似這樣的,最好工藝上能和這個差不多。”
對方看到貓咪金飾後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真巧,您手上這款貓咪正是我們店裡的訂製品。”
江嶠也感到詫異:“是你們店定製的嗎?”
“是的。”對方笑道,“這件金飾我有印象,是一位客人親自設計的,當時是我們店長負責招待的,絕對不會弄錯。”
江嶠沒想到這麼巧,兜兜轉轉一轉,他找的定製飾品店,居然就是梁承安之前定製莫紮特的店。
而且對方還告訴他莫紮特的設計是梁承安親手畫的。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好似有種漲熱感在衝撞,讓他有種想要給梁承安打電話,聽聽他聲音的衝動。
“這個金飾您戴著很好看,非常適合您。”
店員的誇讚把江嶠的思緒拉了回來,既然莫紮特就是在這家店定製的,那麼他就沒有任何顧慮了:“我想定製一個同樣尺寸的金飾,不過不是貓咪,是天鵝。”
江嶠從手機裡調出自己之前存的圖,遞給對方:“這樣的能做嗎?”
對方放大圖片看了看,說:“您稍坐一會兒,我讓店長招待您。”
她口中的店長便是幫梁承安定製莫紮特的人,聽說有人戴了梁承安定製的飾品過來,他二話不說就過來了。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嶠,店長心裡“謔”的一聲——長得真好看啊。
他接過江嶠所說的天鵝圖看了下:“可以做,不過時間比較長,你著急嗎?”
“不著急。”江嶠把自己的要求跟他說了一下,又指了指手腕上的貓咪,“眼睛的寶石可以選嗎?”
“可以。”店長點頭,“不過價格會比較貴,能接受嗎?”
他其實從江嶠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江嶠不是普通的大學生,光是腳上一雙鞋都是近萬塊的牌子,但是他還是要提醒一下,畢竟“熟人”生意嘛。
果然,江嶠沒有猶豫;“可以的。”
店長帶他去了寶石區,取出比較適合作為眼睛尺寸的寶石:“這幾款不錯。”
展示盒裡的寶石都非常漂亮,江嶠按自己的審美挑了一對,然後問:“會員卡可以打折嗎?”
“當然可以。”店長說,“報卡號就可以了。”
江嶠把卡號報給了店員,店員輸入係統後,看到卡上的信息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慣性報信息確認:“京市***人工智能有限公司,卡號位數0026,金卡。”
店長在聽到卡號信息時候也忍不住挑看向江嶠,他本以為江嶠用的會是梁承安的卡,沒想到竟然是梁承安家裡公司的卡。
看來眼前的人不僅和梁承安關係不菲,和梁承安家裡也很熟悉。
打好折扣後,江嶠在店員的引導下填好了訂單信息,確認了交貨時間便刷卡付了錢。
送走江嶠後,店員和店長返回店裡,店員感歎地說:“他長得真好看。”
“犯花癡啊。”店長笑了下,“快去工作。”
“好咧。”店員笑著跑走。
店長和梁承安關係不錯,但也沒有特地把江嶠過來定製的事情告訴梁承安,畢竟有義務為客人保護隱私。
江嶠從定製店裡出來就接到了梁承安的電話。
梁承安那邊已經下了課,問他在哪裡。
江嶠報了個路名,梁承安意外地問:“怎麼跑那麼遠?”
“有點事情要辦。”江嶠把話題帶過去,提起剛才碰到周曼巧的事情,“我剛才碰到你小姨了。”
“你說誰?”梁承安問。
“你小姨啊。”江嶠說道,“她送了我一趟,我還加了她微信。”
梁承安那邊沉默了須臾:“你確定你碰到的是我小姨嗎?”
江嶠莫名反問:“不然呢?”
梁承安說道:“小姨昨天就出差了,去參加江市的一個美食比賽評委。”
江嶠愣住了,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啊,上次才見過她,我不可能會認錯人,她也認得我,還主動和我打招呼。”
“小天鵝。”梁承安歎了口氣:“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我媽和我小姨是雙胞胎。”
江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梁承安:“你遇到的應該是我媽,周曼巧女士。”
江嶠:“……”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曼巧:做雷鋒的一天。
江嶠:懷疑人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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