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梁承安的話, 讓江嶠終於找到今天的周曼虹為什麼和上次不太一樣,因為對方根本不是周曼虹。
而是梁承安的媽媽——周曼巧。
雖然都是梁承安的家人,但是媽媽和小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江嶠下意識回想自己和對方交流時有沒有失態的地方,確認沒有之後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隨即尷尬得想找個地縫埋住自己。
他叫了好幾次周曼巧“虹姨”, 可是……
“你媽媽怎麼沒有糾正我?”他不解地問梁承安。
梁承安說:“大概是怕你緊張吧。”
“我為什麼要緊——”江嶠的話戛然而止,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他回想了遇到周曼巧的整個過程,從周曼巧提起他和梁承安的同款圍巾, 到提醒他跳舞注意勞逸結合,再到分開時讓他上門吃飯。
這一切都不太像是一個初次見麵的人應該有的態度, 即使自己是梁承安的朋友, 周曼巧對自己態度也未免太過於和善了。
她不僅親自送他過來,還把公司的會員卡給他用。
還有,梁承安說她怕自己緊張,為什麼會緊張?
除非……
一個猜想浮現心頭, 江嶠不敢置信:“梁承安——”
“嗯?”電話那邊的梁承安問:“怎麼了?”
江嶠深呼吸了一下, 問出自己的猜想:“你媽媽是不是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梁承安那邊安靜一瞬,隨即帶笑的聲音傳來:“我們什麼事情?”
就是他安靜的那一瞬間讓江嶠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聽著他明知故問的話, 不免好氣又好笑:“我在問你話,你正經一點。”
梁承安這才收起了笑:“嗯。”
江嶠追問:“嗯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梁承安說道,“我跟家裡坦白了, 我說我在追你。”
哦, 坦白了。
江嶠站在路邊, 風吹過來,整個人激靈了一把, 錯手把梁承安的電話掛斷了。
手機響了起來,江嶠沒接,他給梁承安發了條微信【我先冷靜冷靜。】
隨後他點開了梁承安媽媽的微信。
聊天窗口還是剛才那串會員卡號,他剛才給對方備注了【虹姨】兩個字。
想到自己叫了一路的“虹姨”,江嶠尷尬地將備注改成【梁承安媽媽】,想跟對方道個歉,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在聊天窗口刪刪減減,編輯了好一會兒才發了過去。
發完後,他重新點開梁承安的微信。
【梁承安:冷靜好了嗎?需不需要我過去接你?】
【梁承安:[摸頭jpg.]】
江嶠雖然想知道梁承安是怎麼和家裡人說的,但定製金飾的事情他暫時還不想讓對方知道,於是拒絕了梁承安來接自己,打了個車準備先回家一趟。
回去的途中,周曼巧給他回了信息。
對於他認錯人一事,周曼巧沒有生氣,反而讓他不要放在心上,這讓江嶠不由鬆了口氣,也讓他更加好奇梁承安到底是怎麼和家裡說的。
於是他又給梁承安發了消息。
【梁承安:想知道啊?下午幾點排練結束?我去接你一起吃飯。】
明知道他在賣關子,江嶠還是乖乖把時間告訴了他。
有人說談戀愛就是想要每時每刻都和對方在一起,江嶠和梁承安雖然沒有正式在一起,但是他發現,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也是如此的。
*
江嶠下午的課隻有兩節,剩下的時間都是在排練《春之神》的節目。
今天的帶課老師是魏穎,魏穎是出了名的嚴格,大家的動作上有一點細微的不到位都會被她揪出來。
“周研研,拍子踩錯了沒發現嗎?!”
“整個隊形都亂了,怎麼回事?”
“江嶠,你跳快了!節奏保持好!”
“沈如真你是來搞笑的嗎?你轉的比江嶠還快!”
“行了行了,都停下來。”
音樂停下來,隊伍也跟著停了下來,大家麵麵相覷,都在心裡哀嚎了一聲,硬著頭皮等著魏穎的批評。
魏穎也確實不滿意,把剛才每個人的錯誤都點了出來,連江嶠和沈如真都被她罵了一通。
最後她擺擺手:“行了,練了這麼久你們也累了,先行解散,七點準時集合。”
大家立刻轉悲為喜:“謝謝老師!”
江嶠到一旁拿水喝,剛擰開蓋子,旁邊的沈如真便推了推他:“嘿,有人找你。”
江嶠往他說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梁承安站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見自己看過去還招了招手,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和他一起的還有徐寧,應該是來找周研研的。
果然,他走出去的時候,周研研也從另一邊出來了。
七點集合,現在不到六點,還有一個多小時的吃飯時間。梁承安問徐寧和周研研要不要一起,小情侶擺擺手,一邊琢磨吃什麼一邊走了。
看到梁承安,江嶠就想起自己認錯人的事情,捂著臉無聲哀歎了一聲。
梁承安忍不住笑,接過他手中的羽絨服給他披上:“我的錯,我請你吃飯給你道歉好不好?”
邊說著邊推著他往電梯那邊走,江嶠也隻是抱怨了兩句,話題就變成了等會兒吃什麼。
從教室裡出來的魏穎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疑惑兩人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難道是上回團建?
此時江嶠和梁承安已經進了電梯,魏穎便不再多想,江嶠多交個朋友也是好事,而且梁承安的為人她也信得過,他們兩個人處朋友,至少不會讓江嶠吃虧。
另一邊,江嶠一進電梯就迫不及待問起梁承安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承安把周曼巧女士“誤以為梁承安在追周研研”的烏龍簡單解釋了一遍,江嶠聽著也忍不住笑了:“真的嗎?”
“嗯。”梁承安點點頭,“是不是很好玩,就跟你認錯了我媽一樣。”
江嶠的笑容一頓,那種腳趾摳地的感覺又來了:“彆提了彆提了。”
梁承安哈哈大笑,伸手揉了他的頭發一把,江嶠等他笑過了才問他:“他們沒有生氣嗎?沒有打你吧?”
梁承安安慰他:“那倒沒有,我們家還是很民主的。”
這話江嶠是信的,畢竟他見過梁承安的媽媽和小姨,尤其是梁承安的媽媽,在知道他和梁承安的關係後還能對他那麼和善。
如果是自己的媽媽——
江嶠想象襲茜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反應,應該會是震怒的吧。
梁承安見他不說話:“怎麼了?”
“沒事。”江嶠將擔憂拋到腦後,笑著說:“你這話我相信,你媽媽今天對我非常溫柔,我都有點不知所措。”
“溫柔?”梁承安想起自己被“三堂會審”的場麵,“她知道你這麼形容她一定很高興,周曼巧女士可是我們家的一家之主。”
“就是很溫柔。”江嶠不吝嗇地稱讚,“小姨也是,外公外婆也很好,你們一家人都很好。”
梁承安伸手勾住他的肩膀:“那我呢?”
江嶠想了想,頗為勉強地說:“還行吧!”
梁承安聞言,勾著他肩膀的手往上,直接勾著脖子將人往懷裡帶:“說不說實話?”
江嶠被他逗樂了,縮著脖子從他禁錮下掙脫出來,正想回擊,目光不經意掠過一處,疑惑地往後看了看。
他們此時已經到了學校的後門,四處是來往的學生和叫賣小攤販。
“怎麼了?”梁承安見他神色不對,“在看什麼?”
江嶠沒發現什麼不對,隻當是自己多心了:“沒有。”
江嶠七點還要回去排練,兩人沒有去太遠,在學校後門小餐館隨便吃了點就回去了。
梁承安晚上有事,他將車留給了江嶠,自己打了車回去。
結束排練已經是九點多了,江嶠和同學告彆,隻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冬天夜寒,除了有晚自習的學生,路上幾乎沒人出來走動,連以往談戀愛的小情侶都不見人影。
江嶠雙手揣在羽絨服的口袋裡,低著頭快步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耳邊是呼嘯的寒風,和往日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他心中莫名覺得不太對勁,這種感覺從下午就開始了。
停車場在體育館的後方,這個時間體育館已經閉館了,四周更是安靜。
從舞蹈學院到停車場要穿過一條林蔭小道,白日裡這條小道是最受學生歡迎的路段,因為不受烈陽影響,但是一到晚上,樹蔭同樣會遮擋路燈,使路變得昏暗。
江嶠打開手機自帶的電筒,照亮自己腳下的路,穿過林蔭小道後來到停車場。
他來到梁承安的車旁,從包裡翻出鑰匙正要解鎖,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心頭一緊,反射性回過頭!
“喵——”
一隻黑色的貓咪從旁邊綠化帶跳出來,在一旁的路燈下伸了個懶腰,歪頭看了江嶠一眼,又靈活地竄進另一邊的綠化帶。
原來是貓啊……
江嶠心有餘悸地喘了口氣,解鎖了車門,坐進車裡,然後啟動車子離開。
離開的途中,他一直注意後視鏡,確定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之後的幾天,江嶠總是格外注意四周,再三確定是自己多想才漸漸放下心來,專心投入上課和排練當中。
一眨眼,寒假到了。
為了排練,江嶠等人放寒假後依舊留校,一直到臨近春節大家才陸續回了家。
作者有話要說:
當你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快跑。
*
給大家道個歉,停更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因為措手不及就羊了,而且羊的很厲害,各種並發症折騰得要命,吊水打針輪番上陣,至今也還沒有轉陰。
希望大家都不要受病毒影響,因為真的很難受。
第42章
結束了春節前的最後一天排練, 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舞蹈室,剩下江嶠和沈如真他們幾人,沈如真提議大家回家前一起聚個餐。
這些日子來大家都為了《春之神》劇目舞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眼下馬上過年了,年後又要繼續投入排練,一聽這個提議, 紛紛同意。
“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江嶠出聲說道,他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回屏城, 晚上和梁承安約了一起吃飯。
“江嶠,你要回家收拾東西嗎?”其中一個學姐問他, “我們就吃個飯, 吃完就回去,不會耽誤太晚的。”
“就是啊江嶠,難得大家聚一聚,上次聚餐你也沒來。”另一個女生說道, 她和江嶠是同班同學, “做同學這麼久,還沒有和你一起聚過餐呢。”
“上次?”沈如真問:“上次你們什麼時候聚的餐?怎麼不叫我?”
“就是之前校慶彙演結束的時候,我們班去聚了一次, 當時江嶠也不在。”女生說道。
旁邊的周研研“切”了一聲:“那次是許千語組織的,根本沒有叫江嶠。”
許千語的處分出來後就退學了,事件平息後漸漸也很少人會提起她, 就連當時圍著她轉的張麗敏等人也都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在場的人都知道江嶠和許千語的矛盾, 聽到她的名字都識趣地轉移話題。
江嶠倒是不在意, 隻是周研研她們的話讓他想起一件事情來。
張麗敏曾經說梁承安為了慶祝她們校慶彙演成功,特地請她們吃過飯, 而且是看在許千語的麵子上。
她當時說的聚餐應該和現在周研研她們說的是同一次。
隻是從梁承安對許千語的態度來看,不像是會為了她請劇目組人吃飯的交情。
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江嶠不由心想。
在他思緒發散的時候,旁邊的沈如真拿手肘撞了撞他:“你真不跟我們一起啊?”
“嗯,我等下約了人。”江嶠也不想掃大家的興,隻是時間恰好不合適,隻能語帶歉意地說道,“真的不好意思,過完年回來我們再聚,我請你們吃飯。”
剛才問他的學姐說:“你是不是約了梁承安學長啊?”
“你怎麼知道?”江嶠脫口而出問道,問完才想起來梁承安最近幾乎每天都會來等自己,大家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八卦再到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會猜出來也不稀奇。
最開始大家打趣他和梁承安,江嶠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其他人一聽說他約了梁承安,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要不你乾脆叫他一起唄。”沈如真提議道,“反正都認識,多一個人又不影響,你們誰還有家屬也可以一起帶啊。”
其他人也說:“對啊,叫學長一起唄,這可是我們第一次聚餐,你要是不來多沒意思啊!”
“家屬”兩個字讓江嶠耳根一熱,但一想從《春之神》的劇目舞排練到現在,確實是第一次聚餐,江嶠不免被大家說動了:“那我問問他,你們決定好要吃什麼了嗎?”
“火鍋、烤肉都行,不挑食!”沈如真說道。
學姐擺擺手:“火鍋和烤肉都吃膩了,換一個吧。”
周研研想了想說:“上次梁承安學長帶去的湘味樓不錯,要不我們去那裡?”
“我之前去過,味道確實很不錯。”沈如真沒有意見,“江嶠,你呢?”
江嶠喜辣,去吃湘菜當然最合胃口:“我可以。”
學姐有些猶豫:“好吃是好吃,不過那裡一般都要預約,我們現在過去需要等位吧?”
江嶠之前和梁承安去過,記得梁承安有那邊的會員卡可以免排位,便說:“梁承安師兄有湘味樓的會員卡,大家要是都決定去那裡的話,我讓他幫定位置。”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舉手同意:“就湘味樓!”
“好。”
江嶠去拿了手機到教室外麵他給梁承安打電話,其他人則去收拾東西。
梁承安收到電話的時候正在來學校的路上,起初聽江嶠說要聚餐,以為他沒有時間和自己吃飯,便說:“沒事,你和他們去吃,結束了告訴我,我去接你。”
“嗯?”江嶠問他,“你不一起嗎?”
梁承安:“你們聚餐,我去合適嗎?”
“合適啊。”江嶠站在教室外麵的走廊裡,一手拿著電話,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下來:“他們說我可以帶家屬。”
他的話一說完,手機那邊突然安靜了下來。
江嶠看了眼手機屏幕,確定還在通話中:“喂?信號不好嗎?”
“不是。”梁承安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太激動了,差點沒反應過來。”
江嶠揚起嘴角:“那你要不先緩緩?”
“那倒不用。”梁承安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愉快,“你們決定去哪裡吃了嗎?”
江嶠說:“想去湘味樓。”
他剛說完,梁承安就說:“行,定位置了嗎?沒有的話那我讓人留位置”
江嶠笑了一下:“就等你出手呢。”
梁承安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是我作為家屬的榮幸,一定安排到位。”
江嶠和他又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然後回到更衣室去換衣服。
梁承安來得很快,他們剛收拾完下樓,梁承安的車就到了。
他剛下車,徐寧也到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學姐的男朋友。
江嶠和梁承安對視了一眼——確實是一場帶家屬的聚餐。
聚餐的人一共有八個,一輛車坐不下,江嶠和徐寧他們上了梁承安的車,沈如真則和其他幾人到校門口打車。
徐寧來之前是沒想到梁承安也在,剛才看到梁承安時候他還挺意外的,隻是人多不好問,一上車就憋不住問:“承哥,你也去嗎?”
梁承安正在倒車,隨口答道:“當然,不是說可以帶家屬嗎?”
“是啊,研研說可以帶家屬我才來的。”徐寧毫無心機地問,“但是承哥,你是誰的家屬?”
周研研對自己男朋友的反射弧度翻了個白眼:“就你話多,承哥不能來嗎?”
“不是啊。”徐寧莫名其妙,“我就是問問,明明是你自己說帶家屬,那我不是好奇承哥是誰的家屬嗎?”
周研研:“誰的家屬關你什麼事,管好——”
“我的家屬。”副駕駛上的江嶠突然出聲道,“我帶他。”
“哦。”徐寧先是一愣,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也是,你們感情這麼好,比我和承哥還像兄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研研看他還是一副“傻白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到了湘味樓,梁承安停好了車,大家一同往裡走。
江嶠給沈如真回消息,告訴對方他們已經到了,信息剛發出去,手機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他就被旁邊經過的人撞了一下。
那人走路的力道有些重,江嶠不僅手機被撞掉,連人都踉蹌了幾步,旁邊的梁承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
“沒事吧?”梁承安抓著他的手臂問。
“沒事。”江嶠搖搖頭,接過周研研幫他撿起來的手機:“謝謝。”
“什麼人啊,走路不看路的。”徐寧揚聲衝門口的方向喊道,那人卻連頭也沒回,消失在了門口的拐彎處。
“我自己也沒有注意。”江嶠出聲說道,“不要緊,先上樓吧。”
湘味樓一樓是迎賓接待的大廳,二樓才是吃飯的地方,他們四人進了電梯,完全沒有注意到,電梯門關閉後,剛才撞了江嶠的人又返了回來。
那人穿著黑色羽絨服,戴著同色的鴨舌帽和口罩。
他站在門口處,目光陰鬱地看著電梯的方向,許久才轉身離開。
江嶠他們上去沒多久,沈如真他們也到了。
雖然是帶家屬的聚餐,但是大家都算熟悉,一頓飯吃下來完全沒有冷場。
飯後,大家各自離去,梁承安則送江嶠回家。
到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江嶠解開安全帶:“那我上去了,你回去開車小心。”
“等等。”梁承安同樣解開安全帶,“外公外婆他們給你準備了年貨,在後備箱。”
“年貨?”江嶠跟著他下了車,“怎麼還有年貨?之前沒聽你說過啊。”
“他們怕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收,特地交代我一定要送貨上門。”梁承安繞到後備箱旁邊,指了指裡麵的兩個箱子,“一個是明天給你寄回家的,一個是給你自己的。”
後備箱的兩個紙箱還沒有封口,裡麵都是梁承安的外公外婆給江嶠準備的年貨,和之前江嶠準備的特產數量有得一拚。
江嶠看著箱子愣住了好一會兒,既是驚訝又是驚喜,這還第一次有人給他準備年貨回家。
“怎麼這麼多呀。”他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梁承安,“可是我沒有給他們準備過年的禮物,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
梁承安不以為意地說:“你之前送的特產已經夠多了,我要是再敢收你的東西,他們肯定要家法伺候了。”
江嶠還是過意不去:“那我回來再給他們帶點彆的可以嗎?”
“其實吧,你什麼都不用帶。”梁承安說,“都等著你上門吃飯呢。”
江嶠確實也想見見梁承安的外公外婆,但是又覺得沒有準備好,隻能含糊地說:“……那過完年再說吧。”
“那我隻能再等等咯。”梁承安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彎腰把要給江嶠的那個箱子搬出來。
江嶠止不住心裡的高興,伸手去接梁承安手中的箱子:“我自己搬。”
江嶠高挑卻不瘦弱,他具備一個成年男子的力量,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完成舞蹈中的托舉動作,抱一個箱子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是以他要接箱子,梁承安也沒有和他爭,將箱子給了他,自己則提起一旁的袋子:“還有這個也是,你抱著箱子不好拿,我幫你拿上去吧。”
“好啊。”江嶠抱著箱子,“你好像還沒有來過我家,正好上去看看。”
梁承安鎖好車,跟他一起上了樓。
進了屋裡,江嶠手中還抱著箱子,他讓梁承安自己拿鞋子:“沒有新的,你先穿我的吧。”
拖鞋碼數大,梁承安穿著也合適,兩人換了鞋往裡走。
江嶠把箱子抱到茶幾上,回頭看到梁承安手中拎著的袋子:“那個又是什麼?”
梁承安把紙袋遞給他,他接過來一看:“衣服?”
紙袋裡的是一套衣服,江嶠將其中一件拿出來展開,發現是一件純羊絨的打底毛衫:“這也是給我的嗎?”
他拿著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畫了一下,發現尺寸好像不太對,抬頭看向梁承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怎麼好像是你的尺碼?”
梁承安佯裝思考了一番:“好像確實是我的尺碼。”
江嶠:“……你為什麼要拿你衣服上來?”
“為什麼啊?”梁承安眼底帶著笑意,長腿一邁,手臂一撈就將他半摟進了懷裡。
江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梁承安一手按著他的腰,低頭輕笑道:“因為家屬想留宿。”
他邊說,邊吻了吻江嶠:“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江嶠:你幫我拿上去?你幫你自己吧!
梁承安:家屬嘛。
*
承哥的套路,我是服氣的。
身體基本恢複啦,更新也要恢複才行!大家久等啦!
第43章
梁承安的吻很輕, 壓在江嶠腰間的手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
他口中問著“可以嗎”,實際上卻自己做了決定,從他送江嶠回來, 到告訴江嶠家裡準備了年貨,再到以幫江嶠拿東西為由上來,每一個理由都合情合理。
甚至連江嶠開玩笑說的“家屬”都被他派上用場。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江嶠稍微往後仰了下頭,剛要說話,梁承安的吻又跟了過來, 貼著他的唇細細地親。
“你先……鬆開……唔……”
江嶠話都說不清,梁承安趁他張嘴之際, 舌頭靈巧地鑽入其中。
*
安靜的客廳內, 彼此的呼吸異常明顯。
江嶠被壓在綿軟的沙發上,雙手環著梁承安的後頸,進屋後還沒來得及脫下的外套已經被扯開了一半的拉鏈。
江嶠感覺自己身體是軟的,呼吸是重的, 心跳是亂的, 意識是虛幻的。
隻有身上親吻著自己鎖骨的人,是真實的。
“唔——”
江嶠被那些密密麻麻的酥癢刺激得腳趾都要蜷縮起來,他微微睜開眼睛:“夠了, 梁承安……”
梁承安用鼻尖蹭了蹭江嶠被他咬出紅印的鎖骨,一手撐起自己,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 低頭看著臉色通紅的江嶠:“明天幾點的飛機?”
江嶠明明之前和他說過, 但還是再次回答他:“九點。”
梁承安歎了口氣, 低頭親了親他:“算了,下次吧。”
江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下次”是什麼意思。
原本就紅的臉更是發燙, 手腳並用想要推開他,曲起的膝蓋卻無意間碰到的対方。
“唔——”
梁承安悶哼了一聲,雙手按著他的手,有些無奈地說:“往哪兒弄呢?不願意也不能動腳啊。”
身體是最誠實,在麵対喜歡的人,又與対方的唇齒相交的情況下,會有這樣的反應江嶠並不覺得丟人,隻是難免覺得害羞。
他轉頭避開梁承安灼熱的眼神,低聲道:“沒有不願意。”
梁承安剛才那句話隻是在開玩笑,怕自己嚇到江嶠,想要緩和緩和氣氛而已,沒想到會得到江嶠的正麵回應,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江嶠重新看著他,語氣認真地說:“沒有不願意,我隻是還沒有準備好,家裡……也沒有東西。”
這個東西指的是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
梁承安的冷靜隻保持了幾秒,他放開江嶠的手,改為雙手捧著他的臉,低頭準確無誤地堵住他的嘴。
江嶠対他的侵占都全盤接受,並且毫無保留地回應。
一吻過後,梁承安抱著他,語氣帶著無限的感歎:“小天鵝,你怎麼這麼好啊。”
江嶠任由他抱著自己,心想因為喜歡你呀。
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提醒梁承安:“你要不要先去解決一下?”
梁承安抱著他不動,得寸進尺地問:“同意我留宿了?”
“你自己連衣服都帶了,還需要我同意嗎?”江嶠戳穿他,但是話裡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粱承安道:“當然,你不同意的事我絕対不會做的。”
這話一語雙關,指留宿也指兩人關係更進一步的意思。
江嶠當然相信他不會勉強自己,対於粱承安想要留宿的事情,他更是沒有意見。
畢竟明天他要回屏城過年,兩人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見不到麵。
半個月。
這段時間以來,江嶠除了要上課還要排練,而粱承安在上課之餘,也需要到自家公司熟悉業務,兩人相處的時間較之前比起來少了許多。
但兩個人即使再忙,每天也會抽出時間來見麵,就算是半個小時吃個飯的時間也好,除非粱承安沒有空,否則他每天來等嶠練完舞是雷打不動的。
在認識粱承安之前,江嶠受家庭影響,習慣了獨來獨往,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談戀愛了會想要每天和対方在一起,在認識梁承安之後,他才開始慢慢了解。
因為喜歡,所以才會想要和対方在一起。
粱承安看他眼神飄忽,一副神思放空的樣子,於是捏了捏他的臉:“在想什麼。”
江嶠回過神,從他懷裡掙脫,跳下沙發:“你快去洗澡,我去給你找睡衣。”
梁承安眼疾手快地抓住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先把東西放好吧,放哪裡?我幫你。”
他說的是家裡給江嶠準備的年貨,江嶠“啊”了一聲:“差點忘記了。”
江嶠過去翻箱子裡的東西,打算分類放好,整理的時候才發現裡麵吃的喝的用的都有,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按摩儀。
是一個外國的牌子,小巧但精致。
“怎麼還送這個?”江嶠拿著按摩儀問,“太破費了。”
“這個是我準備的。”梁承安在旁邊邀功,“功能還挺多的,等會兒你試試。”
“好啊。”江嶠把按摩儀單獨放出來,然後將其他的東西分類出來,飲品讓梁承安拿去冰箱放,自己則將其他的放到置物櫃裡。
梁承安移動冰箱裡的東西時,發現了隱藏在礦泉水後麵的飲料,他拿出來一看,認出了是第一次和江嶠見麵時江嶠想要買的那款。
看到這款飲料,他想起當時江嶠冷漠拒絕他幫忙買單的場景。
不過即使是冷漠的小天鵝,也很可愛。
梁承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順手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大口。
另一邊的江嶠正好整理完其他的東西,一轉身就看到他在喝飲料,走過去說:“給我也喝一點。”
梁承安將剩下的半瓶遞給他:“藏那麼隱蔽,防誰呢?”
江嶠隻喝了一小口:“沒有防誰,隻是怕看見了會忍不住想喝,糖分有點高。”
“那我幫你解決掉。”梁承安把剩下的全喝了,看著江嶠突然就笑了起來。
江嶠不解地問:“笑什麼?”
“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梁承安晃了晃手中的空瓶,“你拒絕了我的幫忙,好冷酷、好無情。”
“我不是不領情。”江嶠摸了摸鼻子,“隻是我們當時還不認識,不好麻煩你。”
“喔?”梁承安揚眉,“那第二次見麵你怎麼改變主意了?”
他指的是第二次在學校禮堂,江嶠請他幫忙的事。
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再次提起這件事,江嶠已經不似之前那麼難為情,甚至還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梁承安:“……”
猝不及防就被發了好人卡,梁承安被噎了一下,在看到江嶠眼裡的狡黠後又忍不住笑了,隨手關上冰箱的門,靠近他說道:“嗯,我是個好人,以後每一次登台你都可以請我幫忙,不管是哪一種,我都十分樂意。”
最後一句說得意味深長,為兩人之間的氣氛平添了幾分曖昧。
江嶠不料被反將一軍,啞然了半晌,最後隻能甘拜下風:“……不愧是你。”
“多謝誇獎。”梁承安欣然接受。
“快去洗澡吧你,我去幫你拿睡衣。”江嶠推了他一把,轉身往臥室那邊走。
梁承安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再親一下。”
江嶠回頭看他:“為什麼?”
“唔。”梁承安道,“預支下一次的幫忙?”
這個理由說完他自己都笑了,江嶠也跟著笑,踮腳在他下巴處親了一下,隨即甩開他的手進了臥室。
梁承安摸了摸被他親到的位置,心滿意足地去了浴室。
江嶠給梁承安找了套寬鬆的家居服,自己也拿了衣服去主臥的浴室洗澡。
梁承安一米九的身高穿江嶠的衣服還是短了一點,江嶠繞著他走了一圈,伸手拉了拉他腰間的鬆緊帶,發現寬鬆度還行:“會不會太難受?”
“不影響。”梁承安抓住他的手,“彆摸了。”
江嶠懂他的意思,訕訕地收回手,暗暗決定過完年回來要給梁承安買一套合適的尺寸。
江嶠明早還要趕飛機,眼下已經快十二點,梁承安問他:“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江嶠前兩天就開始收拾了。
梁承安提醒道:“你把家裡地址給我,我明天把特產給你寄過去。”
江嶠點點頭,去拿手機把家裡的地址發給梁承安,雖然機場可以托運,但是總沒有送貨上門方便。
手機裡有晚上一起聚餐的學姐發來的信息,是今晚聚餐需要AA的錢。
晚上結賬時梁承安本想去買單,學姐卻說既然是聚餐,就應該是大家一起AA,否則不管是誰付的錢,其他人心裡都會有負擔。
最後雖然還是梁承安付了錢,但是學姐負責收齊了大家AA的份額轉給江嶠,請他幫忙轉給梁承安。
學姐的信息讓江嶠想起了今天周研研他們提到的聚餐,憋不住心裡的好奇,問起了梁承安有沒有這回事。
當初請許千語她們吃飯的事情,江嶠要是不提起,梁承安幾乎都要忘記了。
“有是有,不過不是因為許千語。”梁承安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便說,“我當時以為你也去,到了地方才知道她們沒有叫你。”
“我?”江嶠一愣,“你是因為我才請她們吃飯的嗎?”
“不然呢?”梁承安反問,“你當時微信設置了不能添加好友,我又沒有合適的理由去找你,貿然過去怕嚇到你,隻能找其他途徑了。”
梁承安把當時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沒想到你當時根本不在,我隻能再想其他辦法了。”
江嶠追問:“什麼其他辦法?”
梁承安提醒他:“比如說,你們的臨時代課老師。”
江嶠驀地睜大眼睛:“不是巧合嗎?當時你說楊老師有事才代的課。”
“當然不是。”梁承安搖頭,“楊老師有事是真,巧合是假,我主動找你們楊老師申請的,當時幫忙代課的是另一個老師。”
江嶠靈光一閃,想起課堂上那首莎士比亞的情詩:“十四行詩是你故意的?”
“聰明。”梁承安誇獎道,“除了這個,還有——”
江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還有?!”
梁承安點點頭:“湘山團建那一次,魏老師勸你和我們去團建,也是我在背後助推的。”
江嶠:“!!”
“所以說,不是巧合。”梁承安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都是我有意安排的。”
他走到江嶠的麵前:“即使當時你不請我幫忙,我也會找其他的理由接近你,不管用什麼理由。”
他的話直白到令人震驚,江嶠怔然地看著他:“為什麼?”
梁承安低頭靠近他,親昵又寵溺地與他鼻尖相抵,輕聲說:“因為我対你一見鐘情。”
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在想著如何擁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
江嶠:震驚!!
梁承安:這好人卡受之有愧啊。
*
(這也能鎖?刪了一段,再不給過就無語了)
對不起,我又斷更了,看到這個月就會完結的份上,原諒我QAQ。
PS:大家可以點進專欄收藏下一篇預收:《我在樓下等你》或者《我妹妹不可能是男孩子》,下一篇我一定存稿!!
第44章
因為梁承安的一句“我對你一見鐘情”, 江嶠一晚上沒有睡好。
壁鐘時針指向淩晨三點,身旁的梁承安已經熟睡,他側躺朝著江嶠的方向, 一隻手虛虛搭在江嶠的腰上。
江嶠數羊入睡無果,在黑暗中無聲歎了口氣。
梁承安在大晚上表白,真的是太犯規了, 他可是明早要早起坐飛機的人。
江嶠起先驚訝於梁承安口中的“一見鐘情”,可是細細回想這些日子和梁承安相處的過程,又覺得確實是這樣才合情合理。
畢竟兩人最開始的交往, 除了在禮堂的那次是他主動,其他的都是梁承安主動且一步一步推著他的。
江嶠正想得出神,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梁承安在睡夢中靠了過來,貼著他的背,將他攬進懷裡。
溫暖的懷抱讓江嶠一陣心安,他靠著梁承安的懷抱, 再次閉上眼睛。
江嶠不知道最後自己是幾點睡著的, 隻感覺剛陷入夢裡沒多久,惱人的鬨鐘就響了起來。
睡眠不足容易使人精神萎靡,江嶠躺在床上, 盯著天花板,心裡考慮改簽的可能性。
梁承安也醒了,他的手還摟著江嶠的腰, 一想到江嶠今天要回家, 兩人要分開半個月, 他就忍不住收緊手臂,將人緊緊摟在懷裡。
他貼著江嶠的耳朵, 道:“早啊。”
剛起床的他聲音微微沙啞,語調比平日裡低了一個度,有種不經意流露的性感,說話時氣息拂江嶠的耳朵邊,給江嶠帶了一陣癢意。
江嶠摸了摸耳朵:“早。”
他伸手去開燈,原來黑暗的臥室瞬間亮堂起來。
梁承安還保持著抱他的姿勢,被子底下的長腿也壓在他的腿上:“真不想起床啊,一起來馬上就要送你去機場了。”
江嶠平時習慣把鬨鐘調早一些,從家裡到機場走高速四十分鐘就到,此時時間還很充足。
聽著梁承安類似撒嬌的話,他的心也禁不住軟了下來,任由他抱著自己一動不動:“那再躺一下好了。”
梁承安低笑的聲音傳來,他蹭了蹭江嶠的肩窩,歎息一般地說:“你怎麼這麼乖?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江嶠心想,我完全是困的。
兩人就這樣又躺了二十分鐘,鬨鐘響了第二次才起床。
江嶠皮膚白,一旦熬夜黑眼圈就會特彆明顯,梁承安輕易就注意到了他眼底的青色,靠過來問:“昨晚沒睡好?”
江嶠打了個哈欠:“有點失眠。”
“我影響你了?”梁承安第一反應是江嶠不習慣兩個人一起睡,隨即又想到之前江嶠在他家留宿過,又否定了這個猜測,“上次一起睡也沒有失眠啊,是哪裡不舒服嗎?”
他伸手去探江嶠的額頭:“我看看。”
江嶠先是有些好笑,但看著他擔憂的樣子,心裡又有些暖:“沒有不舒服,不要緊張,隻是單純的失眠。”
梁承安鬆了口氣,看了眼時間:“先去洗臉吧,等上了飛機上你再補一會兒。”
“好。”
洗漱之後,江嶠去臥室找衣服。
他今天穿的是之前和梁承安在屏城買的羊羔絨外套,搭了條和梁承安同色係的圍巾,換好之後兩人出了門,到小區門口的早餐店吃早餐。
兩人經常在這家店吃早餐,明明是同一家店,但是今天江嶠進去就總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源於梁承安的剖白。
他想起之前和籃球隊去團建那次,梁承安早上要來接他,他過意不去,梁承安卻說讓他幫忙帶這家店的早餐。
雖然在後來兩人相處的過程中,他多少感覺到了梁承安對自己的心思,卻從未想過,居然會這麼早。
“你們來啦?今天想吃點什麼?”
兩人因為來得勤,樣貌又出眾,早餐店的老板娘對他們印象深刻,見兩人走進來就主動打了招呼。
她的話打斷了江嶠的思緒,江嶠收斂心神,對老板娘問了句早上好。
“早上好。”老板娘笑著說,“你們還沒有放寒假嗎?我閨女在外地上學都回來了。”
“放了。”梁承安笑著應了句,又問江嶠:“今天想吃什麼?”
江嶠:“和平時一樣就行。”
梁承安點好了東西,老板娘熟練地下了單:“你們先坐會兒。”
兩人找空位坐下,江嶠問梁承安過年有什麼安排。
“往年的話,年前陪我爸媽應酬,除夕陪外公外婆守歲,年後走親戚。”梁承安把流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江嶠抓到了“往年”這個字眼:“怎麼是往年,今年呢?”
“今年不太一樣。”梁承安說道,“今年要在往年的基礎上多加一項。”
江嶠問:“加什麼?”
梁承安敲了敲放在手邊的手機:“給小天鵝拜年。”
“嗯?”江嶠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認真地把自己算進過年的行程裡。
“你這是什麼反應?”梁承安問,“過年誒,不會沒想過和我打電話吧?”
“當然不是。”江嶠辯解道,他和梁承安即使每天見麵,晚上各自回了家也會通過微信聯係,何況是分隔兩地。
隻是在經曆了襲茜和江聞軒的婚變,和初中那一次糟糕又惡心的經曆後,他就活得像是一個河蚌,不敢輕易相信感情和彆人的愛意。
梁承安是他第一個願意打開蚌殼接納的人,他羨慕梁承安能這樣毫無顧忌地表達自己的心意,也慶幸自己是那個被他表達愛意的人。
此時此刻,他突然很想趕緊回到屏城的家裡,回去拿到那個想要送給梁承安的東西。
想要親口告訴他一些事情,想要親口說我喜歡你。
吃過早餐後,梁承安開車送江嶠去機場,在機場外麵停好車後,他下車拿了行李箱,和江嶠一起進了機場大廳。
臨近春節,大廳裡四處都是人,有打扮光鮮的社會人、有依依不舍的情侶、還有麵色歡快的旅客。
江嶠去辦理登機手續,梁承安在旁邊守著行李箱等他。
旁邊有一對情侶正在戀戀不舍地話彆,看模樣像是大學生,男生送女生來搭飛機,兩人相互摟著對方的腰,時不時親兩下,場麵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女生帶著哽咽的聲音說:“你要想我知道嗎?每天要給我打電話,不能光玩遊戲不理我。”
男生抱著她哄:“我知道我知道,寶貝,你放心吧,我一定天天想你。”
女生:“嗚嗚嗚,親親!”
兩人又摟摟抱抱地親了起來,旁若無人的姿態令梁承安十分佩服。
江嶠換好登機牌回來,就看到梁承安盯著人家情侶看,仿佛在看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不由壓低聲音提醒他:“彆看了。”
梁承安收回視線:“隨便看看,你換好了?”
江嶠點頭:“嗯。”
梁承安問:“那去安檢吧?”
“嗯。”
兩人說完,互相看著對方,都沒有動。
旁邊的情侶話彆完了,手拉著手往安檢的方向走。
梁承安放開扶著行李箱的手,朝江嶠伸出雙手:“嗯?”
江嶠上前兩步,伸手抱住他的腰,和昨晚一樣,梁承安的懷抱不管什麼時候,都讓他安心。
梁承安一手環著江嶠,一手摸了摸他的頭,在他耳邊說:“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訴我。”
或許是他手心的力道太過溫柔,也或是分開的情緒太過感傷,有一瞬間江嶠的鼻子酸酸的。
他在梁承安的懷裡點點頭,低頭應下;“好。”
送江嶠過了安檢,梁承安開車回了市裡。
他先去快遞站把江嶠的年貨打包發貨,選了特快渠道,明天江嶠就能收到了。
剛寄完年貨,周曼巧女士就來了電話,問他送完江嶠沒有,送完了回家一趟,晚上和合作公司有個飯局。
“送完了,我現在回。”梁承安掛了電話,點進微信。
聊天頁麵置頂的是江嶠的微信,他順手點開。
【小天鵝:我登機了。】
【梁承安:好,到了給我電話。】
明知道在飛機上的江嶠沒有機會發消息,但他還是沒忍住點進來看看。
如此看來,自己和剛才在機場上那對情侶好像也沒有什麼兩樣。
梁承安啊梁承安,原來你也是個戀愛腦。
梁承安拿著手機笑了一會兒,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以後他會為一個人朝思暮想,和對方分開半分鐘都不舍得,他會以為那個人瘋了。
現在想來,瘋的人似乎是自己。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麼不好,隻要對方是江嶠,他都甘之如飴。
梁承安退出微信,收起手機,抬首看向天空。
今天溫度很低,但天空意外地晴朗,晴天白雲爽朗,如同他的心情。
光線透過窗戶折射進來,江嶠看著窗外的雲層,伸手壓在玻璃上,想象自己觸摸的是外麵的雲朵。
那種綿軟的觸感仿佛透過窗落在手心,暖和又溫柔。
飛機降落屏城1號機場,江嶠出了機場就看到襲茜在外麵等自己。
襲茜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明明是蓬鬆的款式,整個人看起來依舊纖細,她今天沒有化妝,素白著一張臉,看起來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憔悴,也少了幾分淩人的氣勢。
她站在風口,朝從機場出來的江嶠揮了揮手。
在江嶠的印象裡,除非襲茜出差,不然他每次從外地回來,襲茜都會到機場接他。
而為了方便江嶠一出來就看到她,她每次都站在正門,也就是風口的位置,等江嶠走過去之後,她會語氣平淡地說一句“回來了”。
江嶠拖著行李箱走過去,襲茜打量了他一下,說:“回來了。”
“嗯。”江嶠說,“下次在停車場等我吧,這邊風大。”
“停車場大,不好找。”襲茜不在意地說,“走吧。”
兩人往停車的方向走,上了車後,在回去的途中襲茜問了一些關於春城彙演的事情,江嶠一一跟她說了,她叮囑了幾句便換了話題:“劉佩老師的女兒明天結婚,她聽說你今天回來,特地叫我帶上你,你要沒什麼事就跟我一塊去。”
劉佩老師是襲茜他們舞蹈機構的老師,江嶠小時候也上過她的課:“好啊,要另外準備禮物嗎?還是給紅包就好?”
“我已經準備好了,地點在綠地公園,聽說是草坪婚禮。”襲茜停頓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我聽魏穎說你這段時間練舞很辛苦,正好過去玩一玩,放鬆放鬆。”
江嶠沒想到“玩一玩”和“放鬆”這些詞語會從襲茜的口中說出來,扭頭詫異地看向她:“啊?”
襲茜卻不再多說,專心開著車。
四周車道都是車,江嶠也不好再問,隻好閉嘴,拿出手機給梁承安發了個信息。
梁承安剛和周曼巧討論完項目方案,剛收好材料,口袋的手機就震動了兩下,他拿出來點開
【小天鵝:我媽好像不太對勁。】
【小天鵝:震驚.jpg】
梁承安:“??”
作者有話要說:
江嶠:她叫我放鬆放鬆[震驚]。
*
明天見呀。
第45章
梁承安收到信息後, 本是想給江嶠打電話,又考慮到他這個時間應該和襲茜在一起,於是改成發信息問他怎麼了。
江嶠回複很快, 把襲茜說讓他玩一玩、放鬆放鬆的事情告訴梁承安。
梁承安知道,江嶠一直以來在練舞這件事情上都很努力,若是換了其他人來說這些話其實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說這些話的人是襲茜。
襲茜對江嶠寄予厚望,她希望江嶠能在她原來的路上完成她沒有完成的夢想,以至於對江嶠學芭蕾這件事步步緊逼, 偏執到了一定的地步。
她從小對江嶠灌輸的就是“你還不夠努力”“你還比不上彆人”“你必須要付出更多”之類的思想,何曾說過讓江橋放鬆的話, 也不怪江嶠會震驚。
這是連梁承安聽了都會驚訝的地步, 江嶠一和他說,他第一反應就是襲茜發生了什麼事。
梁承安給江嶠回了信息。
【梁承安: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江嶠收到梁承安的回複,轉頭去看駕駛座上的襲茜,這也是他所在意的, 媽媽不會平白無故轉變自己一貫以來的教育方式。
除非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襲茜注意到他的目光, 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問:“怎麼了?”
江嶠斟酌著用詞:“媽媽,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這話問得突兀,襲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怎麼這麼問?”
江嶠覺得與其拐彎抹角地問, 不如實話實說:“你以前從來不會叫我玩一玩,所以我覺得有些驚訝。”
襲茜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此時綠燈亮起, 她隨著車流駛入另一條車道, 對江嶠的文化輕描淡寫地將話題帶過去;“沒什麼。”
她這話江嶠顯然是不信的, 一個人不可能輕易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習慣,他回憶了下近期來和襲茜的聯係, 兩人也並沒有再起過衝突。
如果不是自己,那應該就是另一個原因。
江嶠猜測道:“是江聞軒惹你生氣了嗎?”
“江聞軒”這個名字襲茜臉色一沉:“彆跟我提這個人的名字,你問那麼多做什麼?這樣不好嗎?免得你怨我管你太多。”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嶠想要解釋,“我隻是——”
“隻是什麼?”襲茜打斷他的話,“管你不高興,不管你又有話說?”
……我隻是想關心你。
江嶠在襲茜拒絕溝通的態度下把沒有說完的話吞了回去。
車上安靜得厲害,襲茜開車不習慣放音樂,連廣播也很少聽。
江嶠拿著手機,也沒有了回信息的心情,他偏頭看向窗外,將視線投注在來往的車輛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用在意的,江嶠,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江嶠試圖在心裡說服自己,下一秒卻聽襲茜淡淡的聲音傳來:“沒有發生什麼事,隻是覺得什麼事情都要勞逸結合,你不用多想。”
這一句類似解釋一般的話讓江嶠驀地抬頭,詫異地看著她。
就聽她繼續說:“隻是想確保你以最好的狀態參加春城彙演。”
她的話是真是假,此刻對江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令江嶠驚訝的是她居然會對自己解釋,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驚訝之餘,也讓江嶠確定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隻是從襲茜的態度來看她並不願意多說。
江嶠決定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和她談談。
微信裡梁承安又發了信息過來,江嶠怕他擔心,連忙回了信息。
到了家後,襲茜問江嶠想吃什麼,江嶠說都行,襲茜去廚房準備午餐,江嶠則上樓放行李。
家裡什麼都有,他帶的東西並不多,簡單把衣服拿出來就行,然後給梁承安撥了微信視頻。
視頻一接通,梁承安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問:“到家了?”
“嗯,剛到。”江嶠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看到梁承安那邊的背景似乎是合院的樣子,“你在哪裡?在忙嗎?”
“在外公外婆家。”梁承安把攝像頭調轉,給他看了一下四周,最後定格在自己腳邊,“不忙,在喂鴿子。”
他腳邊是幾個白色的鴿子,正低頭吃地上的大米和小麥,一個個胖嘟嘟的,十分可愛。
江嶠聽梁承安提過他外公外婆家養了鴿子,當時他還問梁承安養來做什麼,當寵物嗎?梁承安一臉嚴肅地告訴他養來燉湯。
看著視頻裡圓嘟嘟的鴿子,江嶠一想到它們最終的歸宿是燉湯,就不免於心不忍,但一想到梁承安小姨的餐廳裡的鴿子湯又忍不住感歎一句——真香。
我真是太冷酷無情了。
江嶠在心裡狠狠批評了自己一番,再去看視頻裡的鴿子時,仿佛已經在看一道湯了。
梁承安繼續剛才有關襲茜的話題,江嶠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他,梁承安讚同他的做法,畢竟江嶠和襲茜的關係,不像他和周曼巧女士一樣有什麼都能溝通。
兩人簡短地聊了一會兒就結束了通話,家裡沒有那麼冷,江嶠換了家寬鬆的衛衣外套,下樓去問襲茜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襲茜說不用,她在去接江嶠前就已經把菜備好了。
“哦。”江嶠在廚房前看了看,確定她確實不用著急幫忙才去了客廳。
他本想著馬上要過年了,年前應該把家裡衛生搞一搞,到了客廳卻看到洗拖機器人顯示正在充電中,也就是說它剛工作完不久。
飯不用做,地不用掃,江嶠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無所事事,最後隻能窩在沙發裡看起了電視。
午飯時,襲茜也注意到了江嶠的黑眼圈,問他是不是練舞太累沒有休息好。
提起黑眼圈,江嶠就想起昨晚梁承安的告白,再往前就聯想到兩人的親吻,不免感到心虛,麵色儘量平靜地說:“還好……也不是很累,強度都在能掌控的範圍。”
襲茜沒有多想,給他夾了塊排骨:“那就行,等會兒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補補覺,眼睛都黑成什麼樣子了。”
江嶠應下:“好”
飯後,襲茜出了門,江嶠昨晚幾乎沒有睡,此也覺得困倦,上樓換了衣服倒頭就睡。
*
屏城的綠地公園是商業化公園,裡麵的教堂和草坪時常出租給各大婚慶公司做婚禮場所,劉佩老師女兒的婚禮就是在這裡舉行,開場的時間是早上十點半。
婚禮的來賓有不少舞蹈機構的老師,江嶠作為襲茜的兒子,會走路的時候就跟著襲茜的機構裡學習舞蹈,機構裡上至教工下至清潔阿姨都認識他。
看到他和襲茜過來,熟悉的老師都圍了過來。
“哎喲,江嶠回來了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像長高了是不是?越來越俊了。”
“在學校怎麼樣?那裡老師嚴不嚴格?”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問得江嶠都答不上話,等她們問夠了才一一回答她們的問題,對她們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
襲茜見狀,讓他去簽到席給紅包。
江嶠鬆了口氣,和其他老師打了招呼就小跑著離開。
其中一個老師笑著打趣道:“江嶠這麼害羞,怎麼談戀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