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港城一酒店走廊監控曝光,沈太太早上抱著枕頭等老公回來,就那條。”
記得,當然記得。
這條娛樂新聞在當時可謂是震驚全國百姓,在營銷號的煽風點火下,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單純沈影帝被一高段位的綠茶給騙了,畢竟眼見為實,未經剪輯的錄像帶,怎麼會騙人?
而且時間點還卡得那麼好,即便拿了“時間管理大師”的殊榮也當之無愧。
當時,網友們都以為事到如今已不可能有反轉,可又誰也沒料到,沈太太居然是易珩川的親妹妹。
在聯合聲明中還特意指出,因為不放心自家太太,影帝才建議去哥哥那邊睡一晚的客房。而易珩川則表示,在妹妹入睡前後自己隻在客廳書房主臥的範圍內活動,不曾進客房半步。
“我的天,蘇映說自己結婚了要請我們吃飯,又是易珩川的妹妹。也就是說她是沈太太。”說這句話的是個男生,作為沈澤延的影迷,他倒吸了口冷氣,感覺自己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我可我怎麼記得蘇映追星,好像就追沈澤延來著。”
“嗯……易珩川應該不止一個妹妹吧。易氏家大業大。”
最後沒討論出結果,依舊存疑。
*****
蘇映在一樓走道轉角處見到了易蔣成。
她將熱水瓶放在路旁長椅上,禮貌點頭問候:“聽同學說叔叔你正在找我,請問有事嗎?”
易蔣成年近六十,從頭到腳都是一副精英做派的打扮,雖然衣著風格與易珩川截然不同,但蘇映卻能隱隱感受到他們身上相近的氣場,就是那種資本家與生俱來的氣場。
隻不過鬢發已白,不再意氣風發少年時。
易蔣成環顧周圍,開口道:“學校周圍有一家很不錯的咖啡廳,叔叔請你喝杯咖啡如何?”
姑娘抱歉地笑笑:“可能不是很方便,叔叔有什麼事就在這邊說吧。”
蘇映對他的印象不錯,在小時候易珩川還和自己一起待在那套小房子時,易蔣成每年寒暑假會過來看兒子一次,每次來蘇家時還會順帶給蘇映帶些當時國內買
不到的高級玩具。
三四歲的時候蘇映呆頭呆腦,走在路上都能被陌生人的棒棒糖騙走,更彆說易蔣成帶來的大小禮物。於是在那個時候這個傻乎乎的小姑娘便是蘇家上下最歡迎,也是唯一歡迎易蔣成的人。
這應該也是當時她每次哼著歌拆禮物,母親神情複雜,易珩川都黑著臉的原因吧。
“怎麼了?”易蔣成愣了下,“忽然笑得這麼開心。”
姑娘擺擺手,臉上露出淺淺的一對梨渦:“沒事,隻是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答辯的關係,平日裡偏好休閒風的蘇映今天也穿起了正裝。
她和母親長得極像,尤其是笑起來眉眼彎彎又身著正裝的樣子。
在這一刻,中年男人愣愣出神,像是回憶倒放,重返到那段舊時光。不過也隻是一瞬之間,易蔣成便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重新回到當下。
“最近還好嗎?”他問。
蘇映答:“挺好的,答辯順利,馬上就要畢業了。”
“那……你爸媽呢?”
蘇映沒多想,隻當是熟人間禮貌的問候:“他們也挺好的,在國外定居了。”
“嗯,那……”易蔣成一開口,卻又頓住。
他本來想問蘇映,那他們在國外定居後還有沒回國的打算?可已分開這麼多年,往事早已翻篇,現在的他又以什麼身份再問這些。
雖自詡不是傻白甜,但在人情世故方麵,蘇映從小到大積累的經驗還真是有限。就比如現在她完全沒看出有什麼異常,衝眼前的男人友好地問道:“叔叔是想和我打聽哥哥的事?”
“的確,”男人笑笑,“叔叔這次來就是想麻煩你抽個空和你哥談談心。”
“誒?”蘇映倍感意外。
接下來的時間裡,易蔣成沒和蘇映繞彎子,開門見山地把事情講清楚。簡單來說就是易珩川拒絕長輩安排的相親,那些推不掉的相親局,易珩川則安排助理幫忙應付,人家女孩子一推門發現坐在裡麵的不是易珩川而是代表易珩川來的助理,差點沒被氣哭。
易蔣成講述完事情的原委後,蘇映眨眨眼,不知所言。
雖說易珩川這樣做的確很不尊重人,但如果換位思考,如果自己被強行相親也會很不高興。
可妙就妙在,易蔣
成開始和蘇映打親情牌,尤其是那句“其實我也理解他不願相親的原因,你哥哥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對婚姻家庭比一般人敏感,可一想到你哥要是一直單著,之後老了孤苦無依,我就心疼得不行。”蘇映聽得差點兒兩眼汪汪。
最後在結束前又扯起家常,關心了一下蘇映的學習與工作。
“唉,說來也慚愧。叔叔太久沒關心你,都忘了你研究生讀的是攝影了……攝影這項工作也挺好的,你和你媽媽真像。就連在工作的選擇上都那麼相像。”
蘇映的母親是駐外記者,年輕時也是拿著相機全世界跑。
這時,沈澤延也來了,就站在不遠的樹下。
蘇映看到他後,便默默收了話題:“嗯,那叔叔再見。我會抽空和易珩川聊一聊的。”
易蔣成也看到了沈澤延,兩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回過神對蘇映道:“好,謝謝,祝你們假期快樂。”
他看著小姑娘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那種熟悉感有點奇怪。
風,溫柔吹過,枝葉晃動。
易蔣成忽然想起小姑娘的年齡,又想起她當年是不是早產兒,簡單算了下時間,一個莫名荒唐的念頭湧入腦海。
*****
晚上,蘇映和沈澤延在海邊那家私人餐廳吃晚飯。
姑娘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我把易珩川也叫過來吃飯吧,多一個人,還能再多點兩樣菜,豐富菜品呢。”
“好,如果他願意,我也不介意。”沈澤延道。
“誒,沈老師今天怎麼這麼大方?”蘇映挑挑眉,笑得賊兮兮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記得上周五下午,我也打算喊他晚上過來一起吃蛋糕,結果你一直和我強調夫妻時間這個概念。”
男人挨著她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現在在外邊餐廳,又過不了夫妻時間,我介意什麼?”
蘇映愣了一下,想到那晚吃完蛋糕後發生的事,眼睛瞪得滾圓。
時隔一周,她終於弄明白沈澤延所說的“夫妻時間”是什麼概念。
在此之前她還一直以為那和“私人時間”是一個概念!
“怎麼了?”沈澤延不解地問。
蘇映“哼”了聲,小臉爆紅,開口時羞憤得想捶他:“我還以為晚上是順其自然,
沒想到你居然從下午開始,就在計劃晚上的事。”
男人麵不改色地“嗯”了聲,厚著臉皮反問:“這有什麼不好的?”
見姑娘沒了聲音,又不緊不慢地補充:“每件事都做好思想準備,才能有條不紊。”
“哼,你還有理啦!”蘇映給易珩川發完消息後怏怏的。
沈澤延揚眉看著她,那張臉在暖色燈光的照耀下分外俊朗。
姑娘看著就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末了還是努力掩飾:“看什麼看……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我。”
隨即空氣中傳來低沉的笑聲,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映,如是強調:“蘇映你不能否認,那天我們度過了一個很愉快的夜晚。而某人當時也承認了,她很滿意。”
姑娘唰地小臉爆紅。
對那種特彆私人的事,蘇映從不對沈澤延的表現給予任何評價。
於是一直沒得到反饋的沈老師也是不擇手段。
姑娘蠻不講理地開始瞎胡謅。:“我沒有,你聽錯了,是其他人。”
“我隻有你一個老婆。”男人在她耳旁一字一頓。
蘇映情不自禁地顫了顫,她莫名覺得沈澤延現在說話的語氣,和那晚假裝威脅她時特彆像。
“那……那還不是因為你威……威脅我!”雖然蘇映在句末用了一個強調的語氣,但凡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她說這句話時要多不爭氣,有多不爭氣。
“蘇映,我那哪是威脅你?”沈澤延頓了頓,跟著蘇映一起身,姑娘往後退一步,他就往前邁一步。
不過也沒什麼,這家私人餐廳**性極佳,即便是點單上菜,服務人員在得到客人允許後才會推門而入。
蘇映不安地往牆角縮了縮,隻覺得沈澤延像寸寸逼近獵物的大灰狼。
默了默,開始給自己打氣:怕什麼呢,沈澤延從來不會亂來,何況現在還在外麵的餐館,最壞不過壁咚,僅此爾爾。
“你哪裡不是在威脅我了?”蘇映微微揚起音調,試圖在聲音上更勝一籌。
有些話的確不方便拿到台麵上說,但他那時候,明明、明明就是在“威脅”,雖然那種“威脅”不是傳統意義上架著大刀,拿著性命的“威脅”,但其效果卻毫不遜色。畢竟隻要設身處地地想想……
“
哦,是嗎?”沈澤延手指叩牆,最後一步,就這麼被完成。
他看著被自己圈住的蘇映,語氣認真:“你老公隻是在提出自己的合理訴求。”
“打個比方吧,”男人略作停頓後往下繼續,“如果一個建築工人,在施工過半時,沒得到甲方任何反饋,你說他怎麼知道這施工該繼續還是該停下?所以即便是建築工人停下一年半載,你都不能說它是罷工對不對。”
“罷工就是罷工,你當時明明就是在威脅呢,乾嘛美化其詞。”姑娘哼哼唧唧表示不滿。
“可你作為甲方不給任何反饋,那我自作主張地休息會兒,也可以當作是你默許了。”
蘇映耷拉下眼,能清晰地感覺到胸腔內心跳漸漸加速。
那種心悸的感覺,一陣接著一陣,如浪洶湧,特彆強烈。
沈澤延也跟著她的動作垂下眼,見姑娘拽著自己的衣角又是一副死不吭聲的模樣,這回卻心情大好。
他笑著開口:“不過我倒是挺樂意蘇映現在和我提這件事的。畢竟你作為甲方的什麼都沒說,畢竟之前我們的蘇映同學可是秉持著‘堅決不提,堅決不說,堅決不表態’的‘三不原則’。”
蘇映就這麼靠著牆,也不知該怎麼回應。
她悶悶道:“我覺得你這是在侮辱建築工人,還有哪有人大白天在外麵提這種東西。”
沈澤延側頭看了她一眼,既無辜又語重心長地問:“剛剛提起這個話題的人是誰?”
這下,姑娘真就是不解氣了。
最大弧度地踮起腳尖,像小貓似的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男人吃痛地皺了下眉:“蘇映,草莓不是咬出來的。”
話音未落,門被敲了兩下,倏地被人推開。
蘇映皺眉,動作僵住。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記得,這家店的服務人員都是在經過允許後才推門進來的。
“我來了……”
蘇映還沒聽清易珩川的話,“啪”地一聲,門又被人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