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京到月影島隻有四個小時的水上航行, 這個時間門沒有多少人來回小島,津木真弓乾脆在客艙的角落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披著外套再補個覺。
半夢半醒間門, 身上似乎微微一沉,像是被披了一件外套。
她動了動, 繼續睡。
不久,身上再次一沉,又壓了一件外套。
她以為自己在做重複的夢境,扭了扭頭, 接著睡。
又過了一會兒,又是一件……
最後津木真弓是被熱醒的。
——很難想象在一月份的時節, 沒有開暖風機的船艙裡,她會被熱醒。
她睜開眼, 懵然地看著自己身上疊著的三件……不, 四件——加上自己的那一件——外套。
……這是在乾什麼?壓不死她也要熱死她,熱不死她也要悶死她?
“你睡覺的過程中他們三個都來過, 那兩個偵探先後給你蓋了外套,工藤本來是來找我聊案子的, 看到你身上的外套後,也把自己的給你蓋上了。”
前座的鬆成柊從手機上的文件資料中抬起頭, 給她解釋。
“學、學長快幫我拿掉一件……壓、壓得喘不過氣……”
四件厚厚的冬季大衣與羽絨衫壓在身上,津木真弓就差叫救命了。
鬆成柊被逗笑了,伸手把她身上的衣服撥開,將她從衣堆裡解救出來。
“看樣子有的時候,太受歡迎也不是什麼好事嘛。”甚至還有心情調侃。
津木真弓終於得以喘息,一邊扇著風一邊道:“前兩個我不評價,但工藤那家夥最多是這個年齡段的勝負心起來了——你總不能指望和一個信奉福爾摩斯的人談論感情。”
鬆成柊側目, “你不覺得工藤對你有感情?”
“有啊,當然有,”津木真弓將那幾件外套一件件疊好,“人活在世上哪能完全沒感情呢,但感情與感情不能相提並論,他對偵探社的感情多半是一視同仁的。”
對她嘛……最多再加上一點好奇,和那種少見地、被人“為難住”的勝負欲。
鬆成柊低笑一聲,沒有說話,隻是轉而問道,“那位綠川先生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津木真弓正在疊衣服的手一頓,“不是酒吧駐唱嗎?”
隨即她意識到鬆成柊的問話有些不同尋常。
如果是疑問那兩人的身份,他應該將安室透的身份也問出口。而相比起綠川光,這個他們至少有一麵之緣的人,安室透這個“陌生人”才更讓人好奇。
但鬆成柊單獨挑出了綠川光來問。
果然,他下一句話就解答了津木真弓的疑惑。
“好吧,我們假設他是酒吧駐唱。”他搖搖頭,“但或許身份不止那麼簡單。”
“……怎麼說?”
“你生日那天白天,我早上坐電車來你家,曾經在對麵的月台上,看到過他背上的那個吉他包——包上的磨損和褶皺與今天我看到的一模一樣。”
津木真弓當然不會懷疑一個超憶症辨認物品的能力。
鬆成柊繼續道:“當時等車的時候,一個小孩纏著他好奇問包裡的東西,他把吉他拿出來給那孩子彈了一段。”
津木真弓感歎:“綠川先生果然是個溫柔的人呐。”
鬆成柊:“……我現在有點相信工藤說的,你被美色捕獲了的事了。”
津木真弓:“?你怎麼也來?而且路上被孩子纏著就給孩子彈琴,這還不溫柔嗎?”
“重點是在那之後,他把吉他拿出來後,那個背包靠在牆角,卻還立得好好的,沒有塌下來。”
津木真弓沉默了一下。
“在那之後,我的車很快就來了,當時沒看清他的樣子,隻是對那個包有點印象,今天再看到他,才知道那是他的包。”
鬆成柊敲了敲椅背,提醒道:“我隻是個學生社團的社長,沒有資格乾預社員們的生活,但是鑒於目前的情況,我會勸你對那兩個人多留個心眼——畢竟吉他包裡能裝的東西,不算少,也不算多。”
津木真弓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
那個形狀、那樣大小的包裡,除了吉他還能裝什麼呢?——狙|擊|槍。
並且她幾乎肯定那就是綠川光包裡的東西,畢竟她知道對方的身份。
但這又是她沒法說的,於是她隻能點點頭:“我明白,多謝學長的關心,我有分寸。”
突然,船身輕輕一晃,“砰”一聲撞上了岸邊的船舵。
船靠岸了。
鬆成柊伸手,替她抱起兩件衣服:“走吧,到了。”
津木真弓像外套批發一樣把幾件大衣分彆還給了那三人。
……堪稱是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