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真真難以置信地看向屏風,這道屏風是半透明的,因此門外的人能看見她模糊的身影,她也隱約看見門口站了一隊勁裝穿著的人。
“大人,好像確實沒有。”
為首的人個子很高,手裡似乎提著劍,他的目光在屏風四周逡巡了一圈,方揚聲道:“對不住,姑娘,打擾了。”
說罷,便利落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葉真真已經嚇傻了,完全沒反應,心想他怎麼會知道那些人會進來……
她還沒來得及想第二遍,黑衣人嘩然從水裡鑽了出來。
“你——!”她竭力忍住尖叫的衝動,雙手飛速環抱自己,怒視著對麵的男人。
那人全身濕透,冰冷的眸子也被水浸的濕漉漉的,看上去少了幾分威脅,多了一絲狼狽,他飛快地拉下麵紗,一張蒼白英俊的臉龐露了出來。
他的身材高大結實,但臉頰卻很瘦削,全然不像是習武之人該有的粗獷,臉上兩道眉峰斜飛,一雙深邃的眸子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少了些紅潤,水珠順著他的眉眼流過唇角,竟平添了幾分危險的誘惑。
葉真真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一時間有些看呆了,直到他麵帶愧歉地開口道:“姑娘,對不起,但是還請你儘快穿上衣服隨我離開,他們不久便會再回來。”
也許是他的外貌太有迷惑性,她沒多糾結就放下了警惕,愣愣地問:“你要我跟你走?為什麼啊?”
那人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說:“方才他們闖進來時姑娘並未發出驚呼,帶隊的人不好糊弄,隻能騙的了一時,所以……為了姑娘的安危,你還是先跟我離開此處為好。”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擔心她提防自己,又解釋道:“那些人並非捕快,我也不是賊,請姑娘相信我。”
葉真真眼珠轉了轉,覺得此事過於蹊蹺,但黑衣人沒理由騙她,他現在隨時能了結了她,卻沒有動手。她想了想,點頭道:“行,我跟你走,你先、你先出去。”
黑衣人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浴桶裡,趕忙飛快地翻身出去,然後背對著葉真真站定。
葉真真顧不得害羞,在他身後快速穿著衣服,邊係腰帶邊疑惑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被他們追捕?”
那人似乎猶豫了一下,說:“我……是一名侍衛,這件事牽扯太多,恕我不能直言,姑娘隻需知道我叫李放,今日姑娘於我有恩,他日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我。”
“李放……”葉真真若有所思地念著這個名字,理了理外袍道,“我穿好了。”
李放轉過身,看了她一眼,飛快地麵向窗戶道:“姑娘,冒犯你一下,能否讓我背著你出去。”
葉真真心想都在一個浴桶裡泡過了,身為江湖兒女似乎也不該拘泥這點小事,便大方地說:“好啊。”
然後主動伸手從背後勾住李放的脖子,李放高了她一個頭,她要稍微踮起腳才能夠到,碰到他的瞬間他渾身一緊,接著立刻彎腰將她背起來,身姿靈活地跳出窗戶,施展輕功在屋頂行走。
葉真真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飛一樣的感覺,忍不住忘了害怕,驚歎起來。
李放不斷飛速移動,身上還背了個人,開口時卻不帶喘氣兒的:“我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葉真真抱緊了他的肩背,又害怕又興奮地說:“我叫葉真真,你叫我真真就好,哇,兄弟,你一定是個絕頂高手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心啊!前麵有棵樹。”
“……無妨,撞不到的。高手稱不上,略懂點武功罷了。”李放穩穩地托住她,在一處亭子停下。
他放下葉真真,說:“此處再往西一裡便是西京城門,隻能請葉姑娘在這裡將就一晚了,這兒我以前待過,勉強能當個落腳的地方。”
說罷,他又皺著眉捂住胸口咳了幾聲。
葉真真這才發現短短一會兒功夫,他們已經離客棧很遠了,她看了看他胸前的傷,因為穿著夜行衣,也看不出什麼來。
“你也在這兒休息嗎?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我看你流了不少血。”她有點擔心,他方才這一路輕功,還背著自己,傷勢想必加重了不少。
李放搖了搖頭,左手壓住傷口,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葉姑娘放心,這裡不會有危險。”
他解下腰間佩戴的一枚碧玉遞給葉真真道:“若是以後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拿著這個玉佩到城中久香茶室找我便是。”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怕她不知道這個地方一樣,又說:“久香茶室在灑金街街口,你進城之後找人一問便知。”
葉真真點了點頭,接過玉佩,那玉上麵帶了男子的體溫,還有一股隱隱的血腥氣,拿在手中溫潤盈澤,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來之前做了些功課,知道西京確實有個叫灑金街道的地方,那是達官貴人的聚居地,好巧不巧,那楚隨風的白月光也住在那裡。
既然李放說能在那裡找到他,沒準兒他也知道白月光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