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轉變是在去年夏天。
記憶裡去年夏天,夏油傑因為某次任務導致他們半個月沒見麵,也沒有任何聯係。聯係不到男友又看不到人,哪怕知道他很厲害,也是擔心到不行,打電話問了家入硝子,對方也隻是沉吟著告訴她,“……他們接了一個有點特殊的任務,暫時不能和外界聯係,你放心,沒事的。”
她不傻,聽得出來家入硝子不會告訴她。
這樣忐忑不安等了半個月,再次見到夏油傑,瀧穀千秋明顯察覺到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夏油傑精神狀態肉眼可見的不對勁,那雙平時會笑得溫和的狹長眼瞳失去了高光,乾巴巴地倒映出少女焦急的臉孔。
他在看她,眼裡又沒她。
在沒有見麵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足以動搖夏油傑人生觀的大事。不妙的是,身為女朋友的她,是被瞞著的那一個。
事情如她所想,夏油傑滋生了心理疾病,在公寓相處的許多個日日夜夜,他都無法好好入眠,吃飯也隻是為了達到飽腹作用。
溫和的氣質溢出麻木的疲倦,精神狀態明顯下滑,和之前的夏油傑判若兩人。
瀧穀千秋試圖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才好對症下藥,可他總會打著“苦夏”的借口敷衍。
從他這裡撬不開嘴,瀧穀千秋就悄咪咪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打聽。但因為所屬世界不同,又有夏油傑叮囑,她注定問不到什麼有用的。
她問家入硝子,傑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情不好的地方,對麵回她一句,“是有些,情緒有些低沉,你多陪陪他。”
同樣的問題還問了五條悟,結果五條悟的回複真的令她頭大。
五條悟回到:“沒有吧,看著還可以啊,是不是最近天氣熱了,還是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鬨肚子了,傑看著沒什麼異常,哦是不是他有點累了,真是的,偶爾翹了任務去陪陪你也好啊。”
怎麼說呢……就是雖然說了一堆,但沒有一句是有用的。
瀧穀千秋始終就沒能知道夏油傑身上發生了什麼,那段時間他都是溫和著沉默寡言,她問什麼他都敷衍一兩句,完全沒有了熱戀黏膩的感覺。
夏油傑什麼都不想說,他說在這裡可以暫時拋去那邊的事情,在她身邊會感到輕鬆。
“我沒事,千秋,彆擔心。能讓我待在你身邊嗎,隻有這樣,腦子裡才會靜下來,沒有那些雜音……”
他都露出這樣脆弱破碎的笑容了,瀧穀千秋看得心疼,自然也識趣的不再追問。
但她並不會由此放棄……但凡夏油傑過來這裡住,瀧穀千秋會用自己的方式去開解他、治愈他。
看到夏油傑情緒和精神有在緩慢變好,她為此大受鼓舞,來日方長,他心裡那道坎總能過去。並且她和夏油傑感情很穩定,雖然一時半會兒問不出困擾他的難題,但在步入婚姻的道路上,他們會變得知無不言。
她想一切事情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唯獨沒想到,夏油傑的情況彆說好轉,他已經瘋到非要置她於死地。等她意識到男朋友的腦子堆滿黑泥的時候,她已經被他親手殺死兩次了。
……
短短幾個小時,瀧穀千秋反反複複死了好多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死法,相同的是都死很慘。
這對她心理和生理造成的壓力不是一般大,現在她還能這樣精神穩定的冷靜分析男友的異常和每次被殺的細節,純粹是一種在極端高壓下的不正常表現。
被他在警視廳殺死後,瀧穀千秋又試了幾次提前跑,結果都是被夏油傑堵在半路。他完全不在乎被堵的地方人流量多不多,因為不管有多少人,都會和她一起被夏油傑送上路。
說好的咒術師的職責是保護普通人呢?
這下連十點都活不過了。
夏油傑知道她在哪兒。
被殺了好幾次,心理很是崩潰的少女合理懷疑手機被夏油傑安裝了GPS定位,否則為什麼每次都這麼準!
於是第六次,瀧穀千秋拉黑他的聯係方式,把手機扔在屋子,拿了備用手機,跑到樓下。
結果夏油傑就站在公寓外的台階上等她,暖烘烘的朝陽傾斜在他身上,他朝她揮手,眼睛笑得眯成兩條縫。
瀧穀千秋嚇得心臟驟停。
……
臥室裡光線溫暖明亮,床上還殘留著夏油傑身上的柑橘香氣。
如果重生的代價是被夏油傑反複殺死,她早晚會精神徹底崩潰,說不定最後比夏油傑還瘋。可喜可賀的是,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人類,就算發瘋,也不會對社會造成什麼危害。
小提琴的噪音持續不斷鑽進耳朵,突然一聲極為刺耳的長音嚇得她渾身一激靈。
沒時間再耽誤了!再不付諸行動,馬上就要死第九次了!
到底該怎樣才能避免被夏油傑殺死。
她不是沒想過尋找高專幫助,托夏油傑的福,她認識了他兩個同窗,關係都還算可以,但她和硝子關係更要好,兩個人經常用通訊軟件聊天。在接連死了七次後,認識到不管是提前跑,還是待在公寓,等著她的都是同一個結局,她給家入硝子打了電話。
家入硝子聽她講完,在手機那頭安撫著讓她冷靜,她謹慎道:“是和夏油吵架了嗎,還是做了噩夢,他去了外地做任務,不會回來那麼快的。”
那昨天和她di的人是誰??
殺她的又是誰!
家入硝子根本不信她!!
瀧穀千秋覺得自己快瘋了,聽出她情緒不對,家入硝子就提出要不要見一麵。
她想也沒想,一口答應下來。
混亂的精神狀態和被殺到崩潰的求生欲望,再加上不被人相信的真相,都讓瀧穀千秋迫不及待想見到除了夏油傑之外的人。
迅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腦袋完全混亂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拎了一盒紙杯蛋糕。
結果門都沒出去,就被他輕車熟路打開門,夏油傑一臉厭棄冷漠地把她堵在玄關,問她“有遺言嗎。”
混亂的情緒在這一刻冷卻麻木下來。
第八次,她在心裡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