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粘豆包
怵於男人的凶神惡煞, 再加上又是夫妻間的家事,大家隻議論紛紛,勸說男人趕緊放手, 但沒人真敢去把譚麗救下來。
許是看見周圍人越來越多,很沒麵子, 男人更加惱羞成怒, 抬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蘇鳶見狀快步上前, 傅墨白也在這時衝了過去。
“住手!你要乾嘛?!”
她冷聲嗬斥的同時,傅墨白已經用力握住男人的手臂。
兩人突然的出現讓大家驚訝無比,包括正要挨打的譚麗,當她看清是蘇鳶時,瞬間臉色脹紅,不複往日淡定。
男人怒瞪他們,繼續耍橫道:“這是我們兩口子之間的事, 關你倆啥事啊?快給我鬆手!”
傅墨白冷冷看他, 力道又加重幾分, “打女人最沒出息,你不配當個男人。”
這一舉動疼得他冷汗直冒,下意識鬆開力氣,蘇鳶趁機把譚麗從他手中救出來。
“你沒事吧?他剛才有沒有動手打人?”
麵對蘇鳶目光中的真誠,譚麗微微一怔,隨即搖頭, 小聲說:“我沒事, 謝謝。”
與此同時, 傅墨白也鬆開男人的手臂, 並用身子隔開雙方,起到強有力的震懾作用。
男人見他一身軍裝不敢招惹, 就對譚麗吼道:“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你快點跟我回家!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譚麗被吼得縮起肩膀,低下頭,整個人瑟瑟發抖,沉浸於恐懼當中。
蘇鳶握住她的手,給予力量:“彆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沒權利打您。”
聽到“父母”二字,譚麗不禁紅了眼眶,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沒剛剛那麼害怕了。
蘇鳶趁機建議道:“不如咱們去吃碗熱湯麵吧?暖暖身子。”
在這寒冷的深秋,熱湯麵能暖身暖心,譚麗沒敢看丈夫凶惡的眼神,點頭應下。
下一秒,就聽男人再次罵罵咧咧道:“你他媽的,今天敢走,我揍死你!”
“你”字還沒說完,他的手臂再次被傅墨白狠狠捏住,疼得哇哇直叫。
蘇鳶攙扶著譚麗坐上吉普車,自己則坐入副駕駛。
從眾目睽睽的嘈雜中來到如此安靜的環境,譚麗終於找回一絲安全感,她蜷縮在角落,暫時不想說一句話。
蘇鳶默默陪著她,沒出聲打擾。
十五分鐘後,他們來到一家飯館。
傅墨白要了三碗熱湯麵和兩份小鹹菜,獨自一人坐到窗邊,把角落裡的位置讓給他們談心。
沒有他在,譚麗慢慢放鬆緊繃的神經,不好意思道:“都是因為我,你們才沒在一起吃飯。”
蘇鳶把醋瓶遞給她,語氣輕快:“偶爾換個人陪也挺好,您的湯麵裡放它嗎?”
見其沒像彆人那樣講一堆大道理,譚麗默默鬆了口氣,接過醋瓶,反而主動提及私事。
“其實,他以前不這樣。剛開始那幾年對我特彆好,後來我懷孕流產,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他也沒和我提離婚。這一點,我很感謝他。之後……”
說到這裡,她有些哽咽。
“之後,我們領養了他哥家的孩子,可才養一年就被他嫂子要回去了。從那時候開始,他經常喝酒,耍起酒瘋最初是罵人,沒過多久變成動手打人,如今不需要喝酒,他也能毫無顧忌地動手了。”
譚麗自嘲一笑,眼裡儘是淒涼。
蘇鳶聽完蹙起眉,“這一切不是打人的理由,更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忍受。”
“嗯,其實我也不想忍了。比起離婚,我真怕被他打死。”
譚麗說完,喝了一口熱湯,身子逐漸回暖,人也徹底清明了。
見她能想到離婚,蘇鳶為其高興。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我一定會儘力幫您。”
譚麗聽了表示感謝,沉默一瞬,很不好意思道:“我現在就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當然可以,您說。”
“之前,沒想過離婚,可現在不能不離。我想坐火車回哈市,尋求家裡人幫助把婚離了。你能借我些錢,再送我去火車站嗎?”
“好,一會兒我和墨白送你上車。不過,你有介紹信嗎?”
“有,是在校長那裡要的空白信,填上內容就能用。至於校長那邊,我會跟他解釋的。”
熱湯麵吃完,他們來到火車站,想買最早去哈市的車票。
恰巧,二十分鐘之後就有一趟列車。蘇鳶買好票交給譚麗,祝她一切順利。
譚麗對她充滿感激,承諾以後一定會還她這份恩情。
直到把人送上車,蘇鳶才忽然想起來問傅墨白:“你說,她會回來嗎?我接近她那麼久,還沒來得及問蘇豔寧的事呢。”
傅墨白揉了揉她的頭發,輕笑安慰:“她的工作在這邊,不用擔心,會回來的。”
“害,希望如此吧。”
一個月後。
在大雪紛飛的某天,譚麗真的回來了。
此時,蘇鳶正帶領學生們寫散文詩歌,以雪景為題,自由發揮。
李樹咬著筆頭,冥思苦想,愣是沒寫出一個字。
蘇鳶見狀,用手指輕敲他的桌麵,說:“實在想不出來,你可以先畫一幅雪景圖,發揮你的特長,沒準畫完後就有靈感了。”
李樹立刻眼前一亮,拿出畫本勾勒,很快一幅草圖躍然紙上。
蘇鳶看了看滿意離開,又去瞧其他人寫得怎麼樣了?
很快下課鈴聲響起,大家紛紛把作業上交,譚麗在這個時候走進來,臉上掛著輕鬆的笑。
“蘇老師,今天中午有約嗎?我想請你吃熱湯麵。”
看到是她,蘇鳶一臉驚喜,“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才回,明天正式上班。”
中午,他們來到校外飯館,像上次那樣點了兩碗熱湯麵和一碟鹹菜。
譚麗拿出錢,還給她。
“這是上次向你借的,現在如數奉還,蘇老師,真的很謝謝你。”
蘇鳶害羞接過錢,輕聲問:“你的事情怎麼樣,解決了嗎?”
“嗯!婚已經離了。”譚麗揚起嘴角,笑得燦爛,與以往大不相同。
蘇鳶也跟著笑,為她高興。
這頓熱湯麵,兩人吃得身心舒暢。期間,又聊了許多,包括離婚的整個過程。
一個月前,譚麗回哈市後,直接找到娘家大哥尋求幫助,聽說她這幾年的遭遇,所有娘家人既震驚又心疼,怪她太傻,忍受這麼久,到現在才想開。
她家和前夫家條件相當,但譚麗大哥不是個善茬,在哈市沒人敢招惹,以至於離婚的流程還算順利,哪怕前夫不願意離婚,也得回哈市把手續辦了。
“我可能工作到年末,就要調回哈市了。以後你去哈市,可以隨時來找我。”
看著她,蘇鳶心中生出一絲不舍,但天下無不散筵席,比起這個小鎮,哈市才是她的家。
“祝您以後能心想事成,永遠幸福。”
“謝謝。”
兩人互視對方,會心一笑。
*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道路積雪成為困擾孩子們的最大問題。
有的人要提前一兩個小時從家出來,才能趕上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聲。
有些家長不重視教育,直接給孩子請假在家貓冬,這是每年都會有的現象。
想到再過幾年就能恢複高考,蘇鳶心裡急得不行。
好在這個時候上麵領導有了決定,批準他們班可以勤工儉學。掙來的勞動所得,與學校四六分。具體怎樣實施?由她和譚麗負責。
這冰天雪地的季節,連村裡人都沒活兒可乾,一幫學生能乾啥掙錢?
其實學校領導並不看好。
但蘇鳶早有主意,她叫來譚麗,給全班學生開會。
會議內容是:怎樣靠勞動技術教育,養成艱苦奮鬥的思想作風,用以助學。
在這惡劣的天氣下,如果能掙到錢,他們可以選擇住宿舍,不用再起早貪黑上下學,也可以用它做身保暖的衣服,以防生出凍瘡。
大家聽完她的發言很心動,李樹第一個舉手問:“老師,我想掙錢!咱們要乾啥才能掙到錢?”
蘇鳶與譚麗對視一眼,由譚麗為大家說明。
“現在離過年不遠了,家家戶戶都會囤些粘豆包。咱們農村還好,可以自己在家做。有些城裡人沒那閒工夫做,就會有需求。咱們可以把做好的粘豆包賣到各大機關單位。至於怎麼賣?我和蘇老師負責。你們隻要負責做就行。”
“還有,勤工儉學這項活動是自願報名,如果哪位同學不感興趣,也可以選擇不參加。”
學生們聽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蘇鳶把報名表傳下去,有意願的學生要簽上名字。
有的人猶豫不決,拿著筆遲遲沒簽,蘇鳶也不催促。
“今晚,大家也可以跟父母商量一下,如果家裡人同意,你們再簽字也行。”
聽她這麼說,很多人放下筆,沒急著簽名字。
一圈下來,全班隻有五名學生簽了字,其中包括薑原和李樹。
這個結果,在蘇鳶的意料當中。在這個謹小慎微的年月,有顧慮是正常的。
第二天,再次統計人數時,又有十名學生報名,幾乎都是農村孩子。
下課後,蘇鳶把這十五名學生聚在一起,開了一個簡短的會。
做粘豆包需要原材料,材料錢由她和譚麗墊付,等掙到錢再歸還成本。
製作地點在傅墨白那間出租屋裡,鍋碗瓢盆一應俱全。
時間定在每天下午的勞動課,目前大家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學習如何做粘豆包。
蘇鳶發問:“誰會做粘豆包,請舉手?”
結果,隻有三人舉手,其他人全都搖頭。
她也不會做,於是看向譚麗,虛心笑道:“那就麻煩譚老師教教大家,能不能掙到錢,就靠您了。”
第27章 掙到錢
之後, 蘇鳶利用課餘時間,買來做粘豆包的原材料——大黃米和紅豆。
下午勞動課。
十二名學生圍成一圈,站在出租房內的堂屋, 跟譚麗學習做粘豆包。另外三名會做的學生,負責在旁邊輔助指導。
蘇鳶認真看清每一個步驟, 並把它們牢牢記在心裡。
孩子們學習能力都很快, 動手能力也強, 一節課的時間,幾乎人人都會做了,再放到外麵凍一宿,大功告成。
那些七扭八歪的失敗品,蘇鳶分給每人兩個,讓他們拿回去吃。
勞動課結束後,她把廚房收拾乾淨, 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等到一切整理完, 才動身回學校。
走出院子鎖門時, 有位大嬸看見她,立馬湊過來問:“我瞧你家來了不少學生,你們這是乾嘛呢?”
蘇鳶轉頭看她,沒說實話,“輔導他們學習呢,您有事?”
大嬸上下打量她許久, 明顯不信, 但又沒證據, “姑娘, 咱這片住的都是正派人,你們可彆乾些違法亂紀的事。”
這話讓蘇鳶很不舒服, 漸漸冷下臉回道:“我是一名軍嫂,你覺得我能乾違法亂紀的事嗎?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大嬸曾見過傅墨白,一時之間被懟得啞口無言,憋得臉色通紅。
看到她的反應,蘇鳶忽然發現狐假虎威,挺爽的!
接下來幾天。
蘇鳶負責采購原材料,學生們負責做粘豆包,大家的熟練度比以前增強許多,成品也越來越有型。
某日,孩子們再次來到出租屋,剛做不久,門外便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
蘇鳶和譚麗對視一眼,心生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打開門,就見那個大嬸帶著兩個紅袖標站在門外。
大嬸看到蘇鳶,小聲對紅袖標說:“就是她,每天神神秘秘的,肯定沒乾好事。”
紅袖標戾眼看向院子裡,語氣嚴肅道:“你們在乾嘛呢?讓開,我們要進去檢查!”
蘇鳶十分配合的側開身子,讓他們走進來,譚麗本想阻止,卻在她的暗示下,沒有動。
隨後,他們朝堂屋走,當看到十五個孩子在做粘豆包時,瞬間怒了,“你們這是乾嘛呢?彆告訴我,做這麼多粘豆包是給自己吃的!”
蘇鳶不緊不慢地拿出校領導給的批準文件,對他們解釋道:“這是我校為培養學生的艱苦奮鬥精神,所組織的勞動技術教育活動,是經過市裡同意的,這是同意書,您看看。”
一位紅袖標接過文件仔細看了半天,見上麵蓋著好幾個紅戳,徹底不言語了。
另一位紅袖標見狀,把文件還給她,臉色有所緩和,“我們是接到這名大嬸舉報,才過來的。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還不忘瞪那大嬸一眼,把她嚇得直哆嗦。
蘇鳶接過文件收好,回以禮貌微笑,“我之前跟這位大嬸說明過情況,但她不信,我也沒辦法。”
那大嬸在一旁聽著,眼神閃躲,根本不敢與她對視。
送走他們後,蘇鳶長舒一口氣。
譚麗站在她身邊,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撇嘴,“剛剛那女人跟我前夫的大嫂簡直一模一樣,自己的日子不好好過,每天竟盯著彆人的錯處,特彆招人煩!”
聽她提起蘇豔寧,蘇鳶心一顫,再深深吸氣,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你前大嫂做了什麼煩人事?”
說到蘇豔寧,譚麗忍不住往外倒豆子:“她在我們哈市隻不過是某片胡同的片長,芝麻大的官,給自己的權利倒不小,無論啥事都想插一腳,仗著自己有個好哥,囂張得不行!周圍鄰居看見她都躲著走。”
蘇鳶默了默,又問:“那她現在也那樣嗎?”
“當然,就她那性格恐怕這輩子都改不了。幸虧她沒當上婦女主任,不然周圍鄰居的日子更苦。”
聽完這些,蘇鳶的心慢慢下沉。
如預料般,蘇豔寧沒受刺激也沒瘋,是蘇建國在騙她。
“蘇老師,你怎麼了?”
蘇鳶聞聲抬起頭,唇角露出一絲苦笑,“我沒事,隻是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像你鄰居那樣的,以後不搭理她就完事了。”
“嗯,好。”
當天晚上。
蘇鳶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想蘇家種種,她把蘇建國在書房所說的話又仔細回憶一遍,發現這其中竟沒一句真話……
*
經過一周的努力,第一批粘豆包終於完成了。
在大家的殷切期盼下,蘇鳶帶著它們前往青山市,比起小鎮,那裡更有購買力。
傅墨白開著吉普車來接她,幫忙把那一兜兜粘豆包裝上車,再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十分貼心。
蘇鳶坐上車,很不好意思,“去青山市的客車有很多,下次你彆送我了,不僅浪費時間還浪費油錢。”
“現在臨近春節,客車上的小偷越來越多,你不想把大家辛苦掙來的錢弄丟吧?”
傅墨白以此為借口,努力爭取下次送人福利,蘇鳶卻不以為意,想了想,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在裡麵縫了個口袋,再拿彆針彆住,是不會丟的。”
裡麵是指內/褲或秋褲,傅墨白瞬間漲紅臉,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千萬彆那麼做,那是針,小心紮到自己。”
“可我看很多人都那麼做。”
蘇鳶表示不服,仍然覺得這個辦法好。傅墨白無奈一笑,隻能采用懷柔政策,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用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沉聲問:“你難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嗎?每段路程都是咱們獨處的時間,我很珍惜,並不認為是浪費。”
那深情的眼神讓蘇鳶怦然心動,她輕眨一下睫毛,對這美男計毫無招架之力。
於是,同意他以後繼續車接車送。
很快他們到達青山市,蘇鳶本打算去機關單位碰碰運氣,卻被傅墨白載去部隊大院。
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她一臉疑惑,“你怎麼拐到部隊來了?我的豆包還沒賣呢。”
“跟我走吧,我已經把它們賣了。”
他手握方向盤,淡淡一笑。
蘇鳶驚訝挑眉,連忙問:“你賣給誰了?”
“食堂。”
後勤部有專門的進貨渠道,如果認準哪一家,以後輕易不會變,這是個長期買賣。蘇鳶興奮不已,“你真的太厲害了!謝謝!”
感受到她的愉悅心情,男人笑容愈深,“因為你們的粘豆包做得不錯,才會被選入食堂,其實跟我關係不大。”
“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你幫那些孩子解決了大問題!”
十五分鐘後。
兩人拎著幾大兜東西,站在後勤部辦公室,把這些交給采購員。
會計按照粘豆包的個數付錢。
她邊算錢邊說道:“按理說,咱們這裡是一個月一結賬,但考慮到學生們急需這筆錢改善學習條件,經上麵領導同意,可以破例按次數結賬。”
“謝謝你們。”
蘇鳶代表所有孩子真誠向她鞠躬,心中充滿感動。
從後勤部出來,她仍然笑盈盈的。傅墨白與她並肩前行,提出建議,“趁年前,你們可以多做些。如果大家覺得好吃,食堂必定加大購買量,到時候如果你們供應不上,他們會毫不留情選擇彆人。”
蘇鳶聽後點頭應下,開始考慮假如真的增加銷售量,該怎麼調動其他學生一起掙錢?
就在這時,傅墨白忽然說道:“馬上到中午了,咱們回家吃飯吧。”
“啊?”
蘇鳶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懵。
看她呆呆的,有點可愛。男人眉眼間飽含柔情,放慢語速道:“我是說,現在去食堂打飯,咱們拿回家吃。”
到目前為止,蘇鳶還沒參觀過他的宿舍,想象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忍不住臉紅。但,不去,又太矯情了。
“好。”
為不引起關注,傅墨白負責打飯,蘇鳶站在食堂外的亭子裡等他。
但因長相漂亮,回頭率頗高。
剛巧方二丫看到她,瞬間變了臉色。
“上次吃飯,你是不是故意的?”
蘇鳶聞聲轉過身,對上她那憤怒的眼神,微微一笑,“是啊,怎麼了?”
見她竟敢承認,方二丫被氣炸,“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和張良都快分手了!還有袁夢,也不怎麼搭理我了,這都怪你。”
蘇鳶冷眼看著她,隻覺得好笑,“你們分手跟我有什麼關係?隻能說你人品太差,才會眾叛親離。”
“你!”
方二丫氣得想動手,又懼於傅墨白的背景,隻會無能狂躁。
“蘇鳶,如果哪天我和張良分手了。你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被這樣威脅,蘇鳶依然神色淡淡,“那…祝你早日分手,我拭目以待。”
“……”
方二丫被氣走後,傅墨白端著飯缸回來了,見她一臉壞笑,挑眉問:“剛剛張良的媳婦來過?”
蘇鳶沒否認,“估計用不了多久,就不是他媳婦了。”
最近這段時間,傅墨白也聽說過一些傳聞。不免有些擔心:“她有沒有威脅你?”
“沒有,放心吧。有你在,她不敢的。”
蘇鳶主動牽起他的手,不讓他多慮。
“真的?”
“嗯,真的,特彆真。”
說完,蘇鳶拉著他朝宿舍方向走。
隨著距離漸漸拉近,她卻莫名有點緊張。
明明在京市,曾無數次去過他家……
這時,一股刺骨的寒風吹過,傅墨白忽然加快腳步,蘇鳶緊緊跟著,心臟隨之狂跳不止。
走進樓梯間,原本寂靜的空間裡傳出淩亂的腳步聲。
聲聲都敲在心上。
傅墨白住在二樓,最後,他在宿舍門前站定,側過頭對蘇鳶說:“鳶鳶,幫我把鑰匙拿出來。”
蘇鳶微微一怔,見他一手端飯缸,一手牽著她,就想把手抽回來,可男人力氣大,根本抽不回來。
再想到鑰匙串一般被拴在褲腰上,瞬間紅了臉。
“你放開我,自己拿。”
可他無動於衷,“就在軍大衣的口袋裡,你幫我。”
“你沒拴在腰上?”
傅墨白深深看她一眼,問:“你希望是在腰上?”
蘇鳶:“……”
第28章 蘇家來電
“我沒那麼想, 你彆亂說。”
她紅著臉,把手探入男人的大衣口袋,因為口袋很深, 摸索半天才將鑰匙拿出來。
見他直挺挺的站在那裡,蘇鳶含嗔般瞪他一眼, 語氣不爽:“麻煩讓一讓, 我要開門了。”
傅墨白不自然地挪動腳步, 耳根通紅。
蘇鳶插入鑰匙打開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整潔的單人床,綠色軍被疊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像它的主人一樣,特彆板正。
除此之外,房間裡還有寫字台和一個小書架, 一切收拾得很乾淨。
她慢慢走進, 眼底充滿好奇。
“該說不說, 你是個勤快人。”
傅墨白跟在她身後,沉默著。
蘇鳶等了好半晌,沒等到回應,不禁轉過頭問:“你在想什麼呢?”
男人垂眸,忍不住看向她的唇瓣,喉結滾動。握在一起的手, 也下意識加重幾分力道。
她被他炙熱的眼神燙了一下, 似乎有所意識。以前她曾不止一次撞見過哥嫂抱一起親親我我。
難道他也想那樣?
幻想那樣的畫麵, 蘇鳶抿緊唇瓣, 心裡慌得不行。
濃烈的曖昧在彼此間緩緩流動,仿佛稍有不慎, 就會一觸即發……
就在她屏住呼吸準備躲開的時候,男人終於啞聲道:“咱們吃飯吧。”
“嗯,好。”她用力點點頭,以掩飾心底那抹慌亂。
傅墨白把這一切看在眼裡,默默警告自己千萬不能當禽/獸。
各懷心事的兩人來到寫字台前,他把飯缸放到上麵,蘇鳶趁機紅著臉抽回手,這次他倒是很配合,鬆了力道。
寫字台緊靠著單人床,她猶豫一瞬沒敢坐床,而是坐到椅子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望向窗外。
這裡是二樓,枯樹枝上掛著雪,一陣風吹過,白色的雪花簌簌飄落。
傅墨白在床沿邊坐下,把飯菜依次擺在她麵前,看似井井有條,實則正努力忽視她的存在。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壓下心中巨獸。
“你先吃,我去打熱水。”
他重新站起身,沒等她有所反應,人已拎著沉重的暖水瓶走出房間。
蘇鳶怔了怔,為他的體貼而心暖,與此同時長舒一口氣。
心想等他回來一起吃,結果等啊等……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鐘,才把人等回來。
聽到開門聲,她聞聲轉過頭,撲麵而來一股寒氣,凍得她激靈一下。
“你們這裡的鍋爐房在哪兒啊?怎麼去這麼久?”
傅墨白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拎著暖水瓶走近,“剛剛看見個熟人,聊了幾句。”
蘇鳶不疑有他,輕拽衣袖,示意他坐下吃飯。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衣袖特彆冰冷,應該是在外麵站了許久。
“你先喝點熱水吧,凍那麼久容易感冒。”
“嗯。”他朝茶缸倒入熱水,耳尖微紅。
這頓飯,兩人各懷心思吃完。
想著還要趕回校,蘇鳶沒再久留。送她回去的路上,傅墨白心有不舍,“下個星期天我去找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沒有,隻要你人來就行。”
男人聽到這話,像吃了蜜糖,嘴角抑製不住向上揚。
“好,星期天我早點來。”
蘇鳶用餘光瞄他,唇角偷笑。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對於傅墨白來說,眨眼而過。
送她走進學校前,他忽然上前一步,大膽擁抱她,雖然隻是短短幾秒鐘,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心跳如擂鼓。
“鳶鳶,等我來找你。”
感受著他清冽的氣息,蘇鳶羞澀點頭。
回到學校,她整理好心情,先是找到譚麗,拿出今天的所有收益,興奮告訴對方這一好消息。
譚麗睜大眼睛看著她手裡的一堆毛票,也很激動,“你對象真是個大好人,如果沒有他,咱們那些粘豆包還不知道要賣多久才能賣完。”
蘇鳶認同地點點頭,也覺得傅墨白特彆好。
“走吧,咱們先去找校長,再給學生們開個會,如果銷量上去了,還要增加人手才行。”
“好!”
十分鐘後,他們敲響校長辦公室的門,如預料般,校長也很高興,聽說是部隊食堂購買,臉上的笑容更甚。
“你們做得非常好,不僅幫學校改善了辦學條件,還能替許多學生解決生活上的困難。如果以後遇到什麼麻煩儘管跟我說,我會全力支持你們的工作。”
兩人聽了微笑感謝,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蘇鳶問向譚麗,“您說,除了做粘豆包,咱們再做些彆的賣怎麼樣?馬上就要過年了,課餘時間,我們可以多練習書法,臨近春節賣對聯和福字,還能賺一筆潤筆費。”
譚麗瞬間眼前一亮,覺得這主意不錯!
“蘇老師,你真聰明。學生們能有你這樣的好老師,是幸運的。”
蘇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琢磨著該怎麼實施下去。
第二天。
在上語文課時,她給大家開了一個簡短的會。
首先是把昨天掙到的錢分給那十五人,雖然不多,卻震撼力十足。
李樹領完錢,開心不已,“謝謝兩位老師!”
這可比去黑市偷偷賣雞蛋,強多了。
其他沒有參加勤工儉學的孩子眼含羨慕,都很後悔當初沒有報名參加。
有同學舉手問:“老師,我現在還可以報名嗎?”
蘇鳶看向她,笑著回答:“當然可以,不過你要先和家人商量好,並在同意書上簽字。”
女孩忙點頭,欣喜萬分。
其他人見狀,也都生出勸說家長的心思。
分完錢,蘇鳶又提起寫春聯。班級裡會寫毛筆字的兩名學生,立馬來了精神,聽得特彆仔細,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寫字也能賺錢。
學校沒有書法課,多數人都不會寫,毛筆字不是短時間內能寫好的,她建議大家先把“福”字練好。
薑原寫了一手潦草字,就很愁,放學後,挽著蘇鳶的胳膊撒嬌道:“老師,除了寫字以外,還能不能想些彆的賺錢方法?這個我不太行。”
“我暫時沒想到,如果你有什麼好主意,也可以告訴我,我和譚老師考慮一下。”
薑原平時鬼主意多,此刻有點卡殼,“那我回去想想,絕對會想出一個絕妙點子的!”
蘇鳶笑著答應,與李樹一起離開學校,這段時間,他們依然結伴同行。
比起之前的苦不堪言,今天李樹一直笑嗬嗬,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尊敬。
“老師,我替我妹謝謝您,要不是您和譚老師,我媽肚子裡的妹妹肯定營養不良。”
“你怎麼知道是妹妹?”她側頭問。
李樹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笑得靦腆,“我媽說酸兒辣女,她現在想吃辣的,不過現在是冬天,家裡的乾辣椒都吃完了,園子裡也沒辣椒。”
他想多掙錢,去國營飯店買川菜。
“我那裡有些乾辣椒,明天上完勞動課,你拿回去一些。”
那些乾辣椒,還是上次和傅墨白學川菜時買的,一直沒用。
李樹聽了連連感謝,並要給錢。
蘇鳶沒收,而是問起李父的近況,“家訪時沒見到你父親,他還好嗎?”
提及那人,李樹神色一凝,不複剛才的笑容,“他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我媽也管不了他。”
蘇鳶微微蹙眉,“他去乾嘛了?你母親不是在懷孕嗎?”
在她印象中,懷孕的女人很辛苦,身邊必須有個成年人在才行,萬一出現意外,是會要命的。
像是習慣了父親的行為,李樹表情有些麻木,“他說去市裡給人家壘火炕掙錢,可每次回家,都沒掙到一分錢,我媽說,錢都被他輸光了,讓我以後不要學他。”
憶起李家那雜亂的小院,蘇鳶心情複雜,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安慰。
“在學校賺到錢,記得藏好,不要告訴彆人,尤其是你父親,知道嗎?”
“嗯!我會的!”李樹用力點頭,決定今晚回家,偷偷在秋衣裡縫個口袋,隨時摸一摸,心就踏實了。
許久後,兩人在分岔路口告彆,薑鬆和沈晴早已等在那裡,靠得極近。
蘇鳶看到他們,感動的同時又很無奈,“不是跟你們說過嗎?不用來接我,我有手電筒,一個人回家不害怕。”
沈晴迎上前,麵如嬌花,喜笑顏開,“我是為了和他偷偷約會,才來接你的,你千萬彆有負擔。”
在不久前,她和薑鬆正式處對象了,當時轟動整個村子,說啥的都有,村民們一致不看好兩人的未來。
但沈晴依然我行我素,還越來越高調了。蘇鳶為他們高興,很希望有修成正果的一天。
三人用手電筒照路,朝家走去。
就在這時,薑鬆從棉襖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她,“今天下午送來的,好像是京市的信。”
蘇鳶接過來看了一眼,落款是文燕。
到家後,她迫不及待地回屋拆開信,又是厚厚幾頁信紙。
信中,文燕得知她和傅墨白在一起後,簡直高興壞了!並提到蕭祁也和趙小雪處對象了。具體是怎麼在一起的,沒人清楚內幕,隻當是兩情相悅。
除此之外,蘇家大嫂生了一個女兒,長相白皙可愛。而其他人之中,當屬張蘭娟過得最不如意,不僅要操持家務,還要幫忙照顧孩子,累得要死。
蘇建國早出晚歸,根本沒空聽她的不滿。
文燕提醒蘇鳶:如果接到張蘭娟的電話,千萬不能心軟。
蘇鳶看到這裡一怔,覺得是文燕想多了,高傲如張蘭娟,是放不下身段主動給她打電話的。
星期天的早晨。
她七點起床,早早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與傅墨白約會。
但是,還沒等她走出薑家,村委辦便通知她去接長途電話。
這年頭,接電話也要錢,蘇鳶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第29章 使壞
“麻煩您, 如果這人以後再來電話,就說咱村沒有叫蘇鳶的。”
她從挎包裡掏出幾個桔子塞到對方懷中,以示誠意。
對方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接過桔子,笑嗬嗬地承諾:“放心吧, 再來電話我立馬掛斷。”
“那就謝謝您啦!”
把人送走後, 蘇鳶沒再想那通電話的來意, 背著挎包朝村口走去。
傅墨白早已等在那裡,像塊望夫石般目光堅定,一動不動。
看到他,蘇鳶快步上前,小臉兒泛著紅暈,“你來得真早!”
“怕你等太久,想早點來。”
兩人相視一笑, 準備上車離開, 剛巧有幾個人也從村裡出來, 與他們撞了個麵對麵。
其中有個嬸子看見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懟了懟身旁的方二丫,“丫兒,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對象的車?”
方二丫本想避開與蘇鳶的碰麵,聽到這話不得不麵對, “二姨, 您看錯了, 那車不是。”
“啥?咋可能呢?明明是一個車牌號啊?我這人記性特彆好!”
方母聽了立馬插話道:“二丫, 那車到底咋回事?真像你二姨說的那樣,是一個車牌號?”
眼瞅著距離蘇鳶他們越來越近, 方二丫怕丟人,隻能承認道:“確實是一台車,部隊配的,誰需要誰就用唄,你們有啥大驚小怪的?”
這時,方母反應過來,為了麵子忙找補,“二丫說得對,公家的車,誰需要誰就用,沒啥大不了的。”
方家二姨撇撇嘴根本不相信,還小聲嘀咕道:“你們當我傻子啊,這麼高級的車咋可能想誰開,就給誰開?”
她聲音雖然不大,但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方二丫被氣到黑臉,直到把人送走了,都沒多說一句話。
回家的路上,方母越想越丟人,忍不住抱怨道:“你說你在文工團那麼多年,咋就搞不到一個像樣的對象呢?瞧人家蘇知青,跑咱這窮鄉僻壤,都比你找的男人好。”
方二丫皺著眉,實在忍受不了,終於爆發脾氣,“您能不能彆氣我了!我一個沒背景沒文化的女人找張良這種條件的軍官,已經算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您非要埋怨我,那我還想怨你們呢,生在窮人家,從小就低人一等!如果不是我上進,這輩子隻會嫁給莊稼漢!”
一口氣說完,她轉身就走,完全不顧方母的叫喊聲。
方母見狀,急忙推了推在旁邊看熱鬨的方德勝,示意他趕緊把人追回來。
方德勝一臉不情願,但還是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他把人追到,無奈勸說:“媽是替你不值,你的火氣咋越來越大了?”
方二丫聞聲轉過身,仍然氣鼓鼓,“你不是挺有本事嗎?幫我收拾那個蘇知青,事後我給你二百元錢!”
“啥?”方德勝一怔,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彆跟我裝傻充愣,當初是怎麼收拾薑雪的,你就怎麼幫我收拾她!一回生二回熟,不用我教吧?”
聽完她的話,方德勝猛咽一下唾沫,支支吾吾道:“要不還是算了吧,蘇知青的對象那可是營長!哪是我能招惹的?給我五百也不行。”
方二丫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小,不禁氣悶不已,心思一轉,故意誘惑道:“不然我給你三百!隻要你能成功收拾她,那傅營長絕不會再要她,更不會幫她出頭。到時候她隻能嫁給你,白得一個媳婦又白得三百元錢,這筆賬你咋算不明白呢?”
方德勝不禁想起蘇鳶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最終扛不住誘惑,答應了。
另一邊。
蘇鳶坐在車上,隻覺得晦氣,“一大清早就遇見方二丫,我怎麼感覺今天會事事不順呢?”
傅墨白一邊開車,一邊抬起右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慰道:“咱們不能封建迷信,就算寧可信其有,那也是邪不壓正。”
蘇鳶被逗笑,笑過之後問他,“薑雪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有線索嗎?”
男人想了想,回答:“目前查到方德勝經常出入某胡同,那裡住著一個寡婦,可能是他對象或是彆的關係。”
她驚詫挑眉,心想:不會是當年和他鬨緋聞的寡婦吧?那他可真長情。
不知不覺間,汽車已駛入小鎮。
蘇鳶想買筆墨紙硯,他們徑直來到文化用品商店,買了三十支毛筆、一些宣紙和紅紙,還有兩塊大硯台。
買完這些,她笑著看向傅墨白,樣子特彆諂媚,“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男人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很好奇到底是多大的事,需要讓她這樣?
“怎麼了?”
蘇鳶摸上鼻尖兒,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你寫毛筆字特彆好!那是傅爺爺手把手教出來的。我想請你寫幾張福字,用來學生觀摩。”
傅墨白想都沒想便同意了,為節省時間,他們連書店都沒逛,改到出租屋寫毛筆字。
蘇鳶負責磨墨。
兩人站在寫字台前,氣氛十分和諧。
趁他沒寫字的空隙,蘇鳶磨著墨,問:“你多久沒寫了?會不會生疏?”
傅墨白倒很淡定:“不會,當初每天都練,已經刻入骨髓了。”
說話間,她的臉頰不小心沾染到一滴墨汁,他看著那一點點黑,沉默一瞬,用拇指肚輕輕擦去。
蘇鳶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心也跟著微微一顫。
“?”
“臉上有墨汁。”
聽到他的解釋,她下意識仰頭,方便擦拭。
四目相對之際,男人忽然俯身,雙手捧起她的臉,吻上那櫻紅的唇瓣。
柔軟的觸感讓人漸漸穀欠罷不能,冷冽與溫暖糾纏在一起,溢出輕輕喘/息。
蘇鳶被迫摟住他的勁腰,能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像要被拆吃入腹。
直到頸間傳來一抹濕熱,她才從沉淪中清醒過來。
“不要,現在還不行。”
她嚶/嚀像貓,軟弱無助。傅墨白動作一滯,終於找回一絲理智,並把頭埋在她的頸間,沒再繼續。
“抱歉,是我過分了。”
他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絲性感。蘇鳶臉色爆紅,就連脖頸都透著粉色。
某種情愫在彼此間纏繞,她好不容易穩住心神,鼓起勇氣,小聲問:“不是要寫字嗎?墨已經磨好了。”
可男人聽後並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繼續抱著她,格外霸道。
“乖,讓我緩緩。”
蘇鳶任他抱著,一時之間沒弄懂,他在緩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他這才舍得鬆開手,又恢複成平日一本正經的樣子。
蘇鳶見狀,悄悄後退一步,不敢再繼續招惹他。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勉強維持表麵平靜,很怕發生擦/槍/走火的意外。
整個下午,傅墨白一共寫了三十多張“福”字。蒼勁有力的筆風,像他本人一樣,正氣凜然。
蘇鳶拿起它們,簡直讚不絕口。
男人在旁輕笑,眼底儘是柔光。
傍晚,他把人送回村子,還想繼續朝薑家走,卻被蘇鳶阻止了。
“你送我到這裡就可以,太高調不好。”
早猜到她的想法,傅墨白指了指車後座,“琴姨讓我幫她帶些東西,你自己拿不動。”
蘇鳶隨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在車後座看見不少東西。
她抿了抿唇,沒再拒絕。
很快,吉普車停在薑家門口,葉琴聽到動靜走出來,見是他們,臉上盛滿笑意。
“帶墨白回來,咋沒提前通知一聲?一會兒我讓薑鬆去買肉,吃完飯再走吧。”
傅墨白禮貌頷首,答應的同時還不忘誇讚葉琴的廚藝好。
這可把對方高興壞了!恨不得拿出全部家當來招待客人。
這時,薑鬆從臥室走出來,再一次感覺到傅墨白的敵意,總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隻能說,他處對象後莫名開竅了。於是,走近他們麵前,故意說道:“我也把沈晴叫來吧,她那麼瘦,應該補補。”
葉琴對這個兒媳婦十分滿意,忙把薑鬆往屋外推。
“那你還愣著乾嘛?快點把人找來!”
等薑鬆走後,蘇鳶向他解釋:“沈晴和薑大哥在一起了,他倆感情很好。”
傅墨白哪能聽不懂她的意思,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來掩飾尷尬的內心。
幾分鐘後,沈晴隨著薑鬆走進堂屋,在看到蘇鳶那微微紅腫的唇瓣時,不由得瞪大雙眼。
“鳶鳶,你嘴怎麼弄的?”
“……”
蘇鳶連忙捂嘴,臉上儘是懊惱。
就不該,盼著她來。
“沒什麼,吃鹹的,吃多了。”
沈晴的戀愛仍處於手拉手的純情階段,聽到這種解釋便信了。
葉琴是過來人,在旁邊忍不住笑,“好了,你們年輕人聊著,我去做飯。”
薑鬆被安排出去買肉,傅墨白不想打擾兩個姑娘聊天,很識趣的走進廚房要求幫忙。
葉琴沒當他是客人,真給他一個醬油瓶,讓他去村口那邊打醬油。
過了一會兒,傅墨白拎著醬油瓶,走在村路上。
冬天的風,吹在臉上生疼。
這個時間段,家家戶戶炊煙嫋嫋,有著濃濃的煙火氣。
這時,從村路對麵走來兩個年輕人,他們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欸?你說德勝哥讓咱們買好幾斤酒是想招待誰啊?我咋沒聽說他家裡要請客?”
“誰知道,彆管那閒事,他讓咱們乾啥就乾啥,給錢就行。”
“你說得對,咱倆多打一些,一會兒也找個地方喝兩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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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行!”
傅墨白望向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禁蹙眉。
打完醬油回到薑家,薑鬆剛好買肉回來,他放下醬油瓶,走近對方,沉思一瞬問:“方德勝酒量怎麼樣?”
第30章 方家兄妹
提到“方德勝”, 薑鬆眼裡隻有厭惡,“你怎麼會認識他?”
“你先告訴我,他酒量怎麼樣?”
薑鬆抿了抿唇, 沒好氣道:“前兩年他得了胃病,不敢多喝酒。”
俗話說,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些年, 他沒少關注方德勝的一舉一動。
傅墨白聽後,眉頭緊鎖。過了半晌才說:“麻煩你幫個忙,最近盯緊他。”
薑鬆不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不說清楚,這忙沒法幫。”
見其挺有性格,傅墨白輕笑一聲,招呼他來到無人處, 把全部事情簡單敘述一遍。
薑鬆聽完, 無比震驚, “你是說,蘇知青在幫我家調查方家兄妹?她是咋知道的?”
“白雲村沒有秘密,知道很正常。她調查方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不知道方德勝想乾嘛?但一定沒好事。以防萬一,還是小心為上。”
緩了好一會兒,薑鬆終於平複好心情,一臉嚴肅地承諾道:“你放心, 我不會讓蘇知青出事的。”
傅墨白沉聲說了句“謝謝”。
之後, 兩人回到堂屋, 裝作無事發生。
蘇鳶看見他們, 笑盈盈地問:“你們怎麼一起回來的?”
傅墨白走向她,嘴角噙笑:“不是一起, 在廚房遇見的。”
見他這大醋壇子今天表現良好,蘇鳶倍感欣慰,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然後拿出前不久織好的圍巾,假裝若無其事地遞給他,“一會兒回去冷,你係這個,羊毛的,應該很暖和。”
傅墨白低頭盯著那條淺灰色的圍巾,嘴角忍不住高高上揚,“很好看,是你織的?”
“嗯,提前送你的新年禮物。”
這是她想了好久,才找到的理由。
“幫我戴上。”
“啥?”
蘇鳶一怔,隨即拒絕。
“在屋裡戴什麼?萬一琴姨以為你嫌她家火炕燒得不熱,怎麼辦?”
瞧著她那傻乎乎的樣兒,傅墨白無奈輕笑,“隻有你這麼覺得,琴姨是過來人,會理解的。”
“那也不行,你還是出門再戴吧。”
蘇鳶紅著臉,態度堅決,男人沒辦法隻能妥協。
吃過晚飯,離開的時候,傅墨白沒忘係圍巾的事,把它遞到她麵前,彎下身子一臉期待。
月色下,兩人對立而站。
蘇鳶耳根通紅,舉起手臂,把圍巾輕輕圍在他的脖頸上,小聲囑咐道:“慢點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嗯,好。”
聞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傅墨白忍住想親吻的衝動,低聲問:“天氣這麼冷,不如你搬到鎮上住吧。在這裡,我不放心。”
雖然有薑鬆的承諾,但他依然擔憂。
蘇鳶抬眸,一臉疑惑,“有什麼不放心的?每天有李樹陪我上下學,挺安全。而且快放寒假了,來回折騰太麻煩。”
“他還是孩子,不用你保護他就不錯了。”
聽到這話,蘇鳶被逗笑,也從中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說吧,出了什麼事?”
傅墨白從沒想過隱瞞,沉默幾秒後,把今天所聽到的,全都告訴她。
她聽了淡淡一笑,反而還安慰他,“你放心吧,我會各種防身術,還有軍體拳,就方德勝那小體格,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這一點你很清楚的。”
兩人一起長大,她的防身術還是他教的。但傅墨白依舊不放心,“有時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彆過於自信,還是搬到鎮上住吧。”
隻要她跟村領導說一聲,開張證明就能暫時搬走,可蘇鳶不想離開這裡。
“如果方德勝真對我起了壞心思,我不想放棄這個查明真相好機會。”
早料到她會如此,傅墨白緊緊握住她的手,凝望她說:“放你在這裡,麵對危險,我會擔心。就算為了我,先搬到鎮上住幾天可以嗎?真相早晚水落石出,我保證在過年前一定能查清楚。”
在其攻勢下,蘇鳶思忖片刻,答應他會好好考慮一下。
傅墨白了解她的性格,沒再繼續勸說。離開白雲村後,他沒回青山市,而是去了鎮上的派出所。
第二天早晨。
蘇鳶拎著一兜筆墨紙硯準備去鎮中學上班。
薑鬆如承諾那般,把她送至村分岔口,不停念叨著,“讓我送你去鎮上吧,方德勝那人心黑,啥事都乾得出來。”
“不用,我和李樹在一起,他不敢明目張膽怎麼樣?而且目前隻是猜測而已,沒準方德勝要對付的人不是我呢?”
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李樹走近了才住嘴。
見今天多一個人,李樹很好奇,“老師,他是誰啊?”
還沒等蘇鳶回答,薑鬆已先一步答道:“我是你三舅爺,從今天開始送你們上學。”
“??”
李樹和蘇鳶不約而同地睜圓眼睛,沒想到他年紀輕輕,輩分竟這麼大!
“你是啥三舅爺?我咋沒聽我媽說過呀?”
麵對質疑,薑鬆高高挑眉,“你今晚可以回家問問,看我騙你沒有?”
李樹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不吭聲了。
直至送他們到學校門口,薑鬆才放心離開。
第一節是語文課,蘇鳶把昨天買的筆墨紙硯分發下去,說:“你們可以先按照我給的福字臨摹。因為條件有限,大家先沾些水用地麵練習。”
看著那蒼勁有力的“福”字,有同學好奇道:“老師,這是誰寫的?寫得真漂亮!”
聽到男友被誇讚,蘇鳶很自豪,“是我師父寫的,如果你們能好好練習,將來肯定比他寫得還好。”
大家深受鼓舞,紛紛表示會把毛筆字練好!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已是四天後。
這幾天,因為有薑鬆接送,李樹天天跟著坐馬車,心裡彆提多高興了,很怕哪天不再接送,自己又像以前那樣要步行到學校。
於是,他很有眼色地噓寒問暖,還沒話找話,把薑鬆煩得不行。
蘇鳶見狀很想笑,暗自琢磨著應該怎麼說服對方,不要再接送自己。
這天,他們如往常那樣放學回家,路過村委辦時,就見一堆人圍在一起,吵嚷聲震破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鳶走上前想問清楚,卻被圍觀的楊曉紅偷偷拽到一旁,小聲說道:“方家出事了,你彆過去,方德勝他媽正坐在地上哭喪呢。”
她心中一驚,“出了什麼事?是誰死了?”
楊曉紅把她拉到四下無人的地方,然後倒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今天上午,方德勝正在家裡睡大覺,忽然有兩名公安同誌找上門,說他違法犯罪,要立刻帶他走。
方母被嚇了一跳,拚命阻攔,幸虧有村長出麵,公安才得以順利把人帶走。
但是,方母因為這事兒訛上了村長,已經在村委辦哭了一下午,誓要把兒子哭回來不可。
了解清楚後,蘇鳶很是意外,“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嗎?”
楊曉紅先是觀察一下四周,緊接著在她耳邊低聲說:“好像是拉皮條,他讓好幾個寡婦乾那事,從中間掙好處費,簡直惡心死人!”
“……”
蘇鳶沒想到事情會衍變成這樣,她下意識望向不遠處的薑鬆,隻見那男人直勾勾地站在那裡,神色複雜。
等他們回到薑家,葉琴喜上眉梢迎上前,看起來心情特彆好。
“你們快洗洗手,馬上吃飯了,咱家今天吃餃子。”
端餃子的功夫,薑鬆這才緩過神,趁人不注意,問向蘇鳶,“方德勝那事,是傅墨白做的嗎?”
蘇鳶愣了一下,不敢確定。
“如果是他,幫我謝謝他。”
“好,等見到人,我會問他的。”
隻不過,還沒等見到傅墨白,隔天,一則消息在白雲村徹底火乍開了鍋。
原來在五年前,是方德勝欺負了薑雪。薑雪性格溫柔內向,不敢告訴彆人,才不得已跟他處對象。後來又遭到威脅沒參加軍民大聯歡,從而錯失夢想。
其實,方德勝有沒有出軌對她來說並不重要,而是失去清白,又失去夢想,才讓她走上自殺這條路。
這一切,全是方二丫主使的。其目的,就是不想讓薑雪被文工團選中。
當從公安局了解到這些時,所有人都懵了。
大家萬萬沒想到,方家兄妹能這麼壞,這麼惡毒!為了一己私欲,啥事都乾得出來!
尤其是方家人,在麵對村民們的討伐時,最終沒敢抬頭。
薑雪的父母也從隔壁村趕回來,領著薑家一眾親戚來到方家討要說法,以發泄這麼多年的委屈和苦楚。
這一次,方家人沒像以前那樣囂張,跟個鵪鶉似的,任打任罵。
得知這一切後,蘇鳶心裡那口悶氣,算是舒出來了。同時又很好奇,方德勝為什麼會交代得這麼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她終於等來傅墨白。
看見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方德勝被抓,是不是你做的?”
傅墨白隔著車窗看向她,眼底露出無奈。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上車再說。
蘇鳶這才注意到自己太心急,連忙上車坐好,一臉期待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嗎?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算是,他的確犯罪了,這一點沒人冤枉他。”
見他承認,蘇鳶笑得燦爛,毫不吝嗇地誇讚道:“你真牛!這麼快就能找到他的犯罪證據!那薑雪的事呢?他怎麼會供出來?”
按理說,這事和拉皮條沒關係。
傅墨白回答:“還記得當年和他傳緋聞的寡婦嗎?也在這次案件中被捕了,是她為了將功補過,說出來的。之後,公安們再誆一誆方德勝,他嚇得什麼都說了。”
蘇鳶露出一抹了然,“原來是這樣,等他們被繩之於法,薑雪就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