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又琢磨了兩下,頭一次如此虛心求教:“我是不是偶像包袱太重了一點。其實直接說也沒什麼,你覺得呢,剛才那句話還行嗎?”那句話他昨天晚上想到半夜。
池子雋恍恍惚惚地掛了電話:“我,我在催導演,不是……是導演在催我,我先走了,回聊啊哥。”
邵司盯著屏幕上‘通話結束’四個字看了幾眼,然後重新戴上口罩。
安殷家住在樂康小區3號樓508室。
這小區就是一普通小區,治安也挺一般。安殷沒紅之前就一直住在這裡,紅了之後也沒搬走。以前和安殷合作拍戲的時候,聽導演跟她聊過這個問題,當時導演還還開玩笑說她也不怕被狗仔跟蹤。
“我住慣了,那麼多年,你讓我換個地方我還真不太習慣。”當時安殷吃著劇組盒飯,彎起眼睛笑笑說,“沒事兒,反正我又不談戀愛沒什麼緋聞,而且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過氣了,搬來搬去多麻煩。”
這天安殷家裡窗簾依舊拉得密不透風。燈也沒怎麼開,看著怪壓抑。
邵司剛走到門口就隱隱約約聽到裡頭有什麼聲音——能透過厚重的牆壁傳出來,十有**是在爭執。然而等他抬手按下門鈴,裡頭又瞬間沉寂下來。
隔了一會兒,才有個成熟冷靜的女音通過電子設備傳出來:“誰?”這聲音明顯不是安殷,應該是她經紀人。
邵司拉下口罩,回想了一下安殷經紀人叫什麼名字:“……萍姐,是我。”
王萍透過貓眼看到邵司那張臉,這才打開門:“你怎麼來了?”
她此時表情語氣並不好,一部分是因為安殷,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眼前這個人——說白了,這次是因為邵司,才讓她家安殷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
邵司隻當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個頭又比她高出一大截,視線並未受到阻礙,往房裡望了兩眼:“安殷在嗎,找她有點事。”
王萍正要說安殷身體不舒服沒辦法會客,就見安殷又不聽話地擅自從房間裡走出來:“萍姐,讓他進來吧。”
王萍隻能側過身讓出條道來,回頭卻是狠狠剮了安殷一眼。
安殷給他倒了杯茶,是普洱,香氣隨著茶水流動緩緩滲出來。
邵司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將這兩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她眼眶有些紅,看樣子應該是哭過,嗓音也啞,精神狀態不佳。王萍則是顯得比較急躁,比起安殷這身睡衣,她穿著體麵的正裝,甚至手裡還拎著個公文包。
對於她們之間的矛盾,邵司大概猜中了幾分。
王萍頻頻看表,想說些什麼又礙於邵司在這,隻能用眼神示意,偏偏安殷還不領情,不得已開口道:“你……”
邵司適時攔下她的話:“萍姐,你也不用催她了,今天整個劇組都停工。”
王萍顯然還不知道這事,她一時間愣住,問:“你說的是真的?”
然後她放下公文包,一路小跑跑到陽台上給組裡人打電話。
安殷對這些事情好像都不在意,她坐在邵司對麵,捧著杯茶道:“我猜到你會來找我,其實我也早就想約你見一麵。”
她說著,頭越垂越低:“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這幾天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我以前挺瞧不起那種套著麵具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人,我一直覺得我身在圈子裡,我起碼能夠保證我自己是真誠的……可是……”
可是真的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一生一世一雙人》開機的時候,說安殷因病缺席,其實也不完全是胡編亂造。隻是當時開機那天她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發燒燒到頭暈反胃是開機前幾天的事情。
而事情的開端,也正是那天。
“我那天去醫院吊水,在病房裡睡了好幾個小時。萍姐忙著彆的事,幫我交完費就走了,讓我在病房裡好好休息等她回來。”安殷回憶說,“我吊完水之後等了一會兒,實在睡不著,就出去轉了兩圈。不小心撞到一個人,她叫……方淨。”
“方淨?”這件事情,當時方淨並沒有跟他們提過。
安殷又繼續說:“其實一開始,我知道抄襲之後並沒有當成是多大的事,最多以後挑劇本的時候當心些便好。要我為了這件事情,放棄這個角色,傾家蕩產賠錢,我做不到。說來也挺卑劣的,但我當時真的是這個想法。”
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雖然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次的戲也隻能拍完。
但她在醫院遇到了方淨。
邵司放下茶杯,隱約覺得方淨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事瞞著沒說出來:“她跟你講什麼了?”
安殷:“她說……本來定下的女主演,並不是我。”:,,.